距離開飯還有些時候，魏子默實在懶得去應付那些家長里短便又躲在了露臺上。

    深城的最冷的時候也不過十來度罷了，此時初秋的風陣陣輕拂身上，只有些微的涼意。

    和舒逸相遇的夏天竟是就這么過去了。

    魏子默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連鄒思雅推門出來都沒有驚動他。

    但鄒思雅見到他也只愣了一瞬，隨即把他當空氣般徑直走到露臺邊點了一支煙。

    這個煙味——

    魏子默這才有點回過神，側目望過去。

    他又忽然回想起他和舒逸初見的那個晚上，舒逸當時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煙灰缸里的煙蒂都堆成小山了。

    他當時在想什么呢？是在為舒瑤的病發愁嗎？

    而且，舒逸不是不會抽煙。

    但后來在自己面前，他卻一次也沒有抽過……

    還沒等魏子默繼續往下想，就聽到鄒思雅冷冷問了一句：

    “那天，你是故意把舒逸帶來的吧？”

    魏子默即刻意識到鄒思雅說的是她和魏成鄴婚禮那天。

    “是。”

    他在鄒思雅審視的注視下坦然地承認了，魏子默以為鄒思雅至少會說點什么，卻沒想到鄒思雅只是睨了他一眼，隨即移開了視線。

    她似乎……

    和上次見面時變得稍微有些不同了。

    “你最好對他好一點……”

    那句話輕得像喃喃自語，魏子默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隨即鄒思雅露出個自嘲的笑來：

    “好像我也做不了什么。”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指尖的煙，慢慢呼出一口氣來，才低聲喟嘆道：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罷了。”

    魏子默聽得一驚，轉過頭去卻也只看到煙霧里那張妝容精致的年輕面容表情淡漠。

    鄒思雅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怎么會說出這么悲觀厭世的話來？

    魏子默直覺她應該是知道什么的，但是卻沒有問出口，等到回到大圓餐桌上，他和鄒思雅就更是沒了交集。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一眾長輩們問東問西旁敲側擊，最后問題落到什么時候能抱個大胖孫子上。

    魏成鄴從小到大都是這么過來的，一貫都是笑嘻嘻地糊弄著應幾句，鄒思雅卻只是一言不發地低頭夾菜。

    ……這種惺惺作態的家宴到底有什么意思？

    魏子默在國外呆慣了，這種場面不由得讓他心生厭煩，更何況魏母開始催他找女朋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昨天留在家就又反反復復嘮叨了一遍，此時更是和七大姑八大姨張羅著要幫他介紹。

    魏子默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等到一頓飯吃完眾人開始斟茶閑聊才真是坐不住了。

    他起身道了聲抱歉，說公司臨時有事要去一趟便匆匆走了。

    “哎——周六公司能有什么事？你這孩子……”

    魏母不由地埋怨了幾句，說自家孩子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

    鄒思雅漠然地聽著自己父母客套奉承回應著說有上進心是好事。

    魏子默能全憑喜惡任性地一走了之，她卻不行。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

    鄒思雅視線怔怔地往門口看去。

    她剛才沒和魏子默說的是：

    ——這句話其實是以前舒逸說的。

    .

    魏子默回到家時已經夜幕低垂了。

    客廳里一室明亮，舒逸原本伏在茶幾上寫著什么，見他回來有些驚訝地放下筆站起身走了過來。

    脫下的外衣被妥帖地掛在衣架上，換下的鞋子被收進鞋柜。

    魏子默看著舒逸動作自然地做完這些，眼里不由地浮上些笑意，看向茶幾上攤著的書和筆記本，輕聲問：

    “在做什么？”

    “……寫一點東西。”

    魏子默摟著他走近了才發現，筆記本上是手寫的甜品食譜，條目清晰工整，字跡秀麗極了。

    “還說不喜歡？”

    魏子默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

    舒逸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他不知道魏子默一直記著他說的那句還好。

    但魏子默沒有多加解釋，只是低頭親在了他的耳邊。

    “明天——”

    話一出口魏子默才反應過來，明天是周天。

    舒逸抬頭看他，似乎有些緊張魏子默要說什么。

    他應該是很在意這唯一僅有的自由時間的吧，更何況他還要去看舒瑤。

    魏子默停頓了一下，把原本想說的話收了回去，只問道：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舒逸似乎是沒想到他鄭重其事問的會是這個，愣了一下才輕輕回答都可以。

    “嗯。”

    魏子默摟著懷里的人，若無其事地應了聲。

    他原本是想問舒逸明天要不要去看電影什么的，或者隨便他想去哪里都好，他和舒逸好像還沒有過很正式的約會……

    不過算了，反正以后機會還多著，魏子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