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識浮沉，沒了時間的概念。

    程朔始終沒有cao他，反而是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一晚上，眼里是程顯看不懂的深沉。

    他們一直在越走越遠，也沒有真正親密了解過對方，哪怕大家都有著血緣關系。

    至少程顯一直都是有意避開程朔，從小時候的爭鋒相對到現在長大了，大家都戴著體面的面具，中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相安無事。

    沒想到了后來，他們的關系越來越畸形。

    手腕上被手腕磨出的傷口已經結成了血痂，他不知道這里是哪，房間的裝潢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不是在家里，也不太可能是程朔家，這個房間里永遠亮著燈，永遠拉緊了遮光的窗簾，時間仿佛被凝固在這個被割裂出來的空間里，只有他和程朔。

    有時候程朔會好心地給他報時，問他考慮好了嗎，程顯越來越焦慮，但是人都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不管對方是不是文菁，這種話都無法說出口。

    程朔說，現在是三號下午三點鐘。少一點時間復習都是少一點時間，程顯有時候也會崩潰，自暴自棄地想，一個電話而已，比起高考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僅存的理智還是告訴他，你是個人，你要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

    這時候程朔又會惡劣的告訴他，噢，看錯時間了，現在是三號早上十點鐘。

    他的神經變得越來越敏感。

    期間程朔出去了好幾次，每次都會帶走一大段空白的時間。程顯思索著逃跑的可能性。

    手銬鏈接的鎖鏈的活動范圍也只是局限在這張床，他甚至沒法把手從手銬里解出來，手腕上好幾圈的血痕是程顯無效的掙扎證據。程顯疲倦地閉上眼。

    程朔在的時候，程顯靠背錯題本來轉移注意力。在程朔不在的時候，他靠撞墻來保持清醒，那一瞬間的疼痛和眩暈，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沒有。好像忘記了一切，又因為痛覺而清醒；清醒的那一瞬間，世界是白茫茫的。一切煩惱都不復存在了。　?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淚水打濕了睫毛。他沒法改變程朔的瘋，程朔被程家那邊慣壞了，從來都是要什么有什么，瘋起來什么都做得到。一面是底線和尊嚴，一面是高考和未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深深的無力感將他包圍，他覺得好窒息啊。

    偶爾心底也會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尊嚴和底線在未來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程朔是個瘋子，滿足他不就好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朔回來了，提著一盒已經冷掉了的盒飯，面色不虞。

    一天沒有進食，是個人都會接受不了，程朔把盒飯扔到程顯床邊，卻沒有給他把手銬解開。

    程朔嘲弄道：“吃啊，就這樣吃，狗怎么吃你就怎么吃。”

    還是一模一樣的惡劣，但是在程朔側過臉頰的時候，程顯居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個明顯的巴掌印。

    他有那么一瞬間晃神。

    程朔雖然臉色難看，但還是坐在了床邊，親手給他喂飯。

    程顯沒有食欲，在勺子對上唇邊的一瞬間，胃酸倒涌，彎下腰止不住的干嘔。

    那一勺飯也被打翻在地上。

    程顯身子抖得厲害，整張臉是劇烈動作過后的潮紅，跟把胃都要吐出來似的。他啞聲道：“我打電話，我答應你，你放我出去。”

    程顯妥協了，可是兩人的神色沒有一個是滿意的。

    程朔面色陰冷，伸手掰過程顯的臉，讓他與他對視：“可是我改變注意了，哥哥。”

    “從來都是我強迫你，那你今天就主動討好我，我滿意了，我就放你出去，放你去考試。怎么樣，程顯？”

    總是一副死都不跟他好的樣子。

    那就自己主動，討好他，認清自己是個多么下賤的婊子。

    程顯好不容易突破自己的心里防線。

    程朔卻把要求輕易換了，承諾的誠信度極低。

    不過是滿足他突如其來的變態想法，就算真的做了，程朔又真的會放他走嗎？

    心里的恨意迸發，瘋狂生長。

    程顯再也忍不住，狠狠咬上了程朔伸在他面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