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恍把母親扶到走廊邊。

    “媽，你突然這是怎么了？好好看著孩子呢。”

    母親并未馬上回答，而是手指并攏往下濾了眼淚下來，抬頭問道：

    “你眼睛受傷了嗎？”

    “...咳！我還以為什么呢，”駱恍放輕松地聳肩笑笑，“就是個麥粒腫，去上班不好看就遮住了唄。”

    “媽，我沒事。你這就哭啦？”

    母親的眼淚卻越抹越多。駱恍順順她的背：“哎喲我媽還真愛哭。就這么愛我啊？”

    平日一向強勢的母親并未理會他這貧嘴，而是釋放情緒一樣地哭了好久。

    駱恍陪她哭完，母親終于稍微平靜了一點，道：

    “我是看到小邵的女兒，覺得難受。”

    駱恍馬上明白過來，身體僵硬了一瞬，但也只能玩笑道：“丫頭五官挺好看的啊。比邵誠和福福還好看呢！你也知道啊，小孩子剛生出來都這樣，像禿猴兒。哪兒看著就難受了。”

    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的“小丫頭你駱叔對不起你，你駱叔這么說實屬不得已。你長大了我給你當猴兒耍當馬兒騎”。

    “我跟你說，”母親明顯不想被扯著聊，“我和你爸年紀都大了。認識的孩們現在個個都當爹當媽了。我們不求早日抱到孫子，但你總得談個朋友，以后有自己的家庭，安定。”

    駱恍有點焦慮。他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但對不起爸媽的感覺也是真的。

    “上次電話里說讓你回來一趟，也沒回。”母親逐漸找回了往日狀態，“福福生了，小邵怎么聯系不上你？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

    駱恍自知無話可說，只得聽母親念了好久何喚喚的事，要求他等何喚喚回國，必須去和她相親。

    沉重的心情，等回到病房見著多年好友和他的妻子之后，終于散淡一些。

    邵誠招呼他坐，并未對他突然聯系不上的事介懷。沒有生氣，連一句當作玩笑的抱怨都沒有。

    邵誠其實也沒多帥，但勝在氣質陽光明朗，清爽不油膩。屬于上學的時候在籃球場上發光發熱，引得圍觀小女生們蹦跶憧憬的類型。

    福福就是其中之一。她就是個開朗的漂亮小天使一般的存在。當年追邵誠的女生很多，福福是最大方主動直接的，搞得邵誠被兄弟們一陣揶揄。這倆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學一畢業就回省結婚。

    福福作了mama，看起來少了些標志的伶俐，多了些舒展柔和。身體還是不舒服，但看到駱恍進門也粲然一笑。

    “阿姨怎么了？”邵誠關切地問。

    “...”想到老母親涕泗滂沱的樣子，駱恍又有些不舒服了，“還是那些事。”

    “啊？”邵誠沒反應過來。

    福福癟癟嘴，無言給了邵誠一個眼神。

    “哦哦，抱歉抱歉。”邵誠慢半拍道。

    福福輕柔地問：“駱恍，你有沒有考慮過直接告訴你爸媽？”

    “我說不出口，”駱恍答道，“而且我覺得，按我爸媽的觀念，我要是說出來只會帶給他們傷害。”

    邵誠認真道：“別喪氣啊。我們家閨女以后認你作干爹，無論未來是不是一個人過，不怕沒人照顧。”

    “說要讓我相親，”駱恍道，“你還有印象嗎？何喚喚。”

    邵誠高中才和駱恍熟悉，初中不是一個班，愣是半天沒想出來這人誰。

    福福安靜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驚道：

    “何喚喚！初中那個時候的何喚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