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欲，你說這凡間的人，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事。”斜臥榻上的人似是十分苦惱，那被喚做花欲的男子果斷地拂開搭在他肩上的手。

    “每天都祈禱一些奇怪的事，我實在不堪其擾，要不然……”

    “杏，你怕是忘了我來這里的原因。”花欲蹙眉，薄唇抿起透露出一絲不耐煩，被打斷話的男子并不在意，隨意地攏起如火一般的赤色長發，說：“知道了，云清歷劫的事，我會照看的。”說著，向花欲傾過身子，挑起一雙鳳眼，在他的耳邊緩緩說道：“你可得給我一點報酬啊……”

    花欲撇開臉，冷哼一聲，然而一抹與他俊朗面容迥然相異的緋色爬上了他的耳垂。

    凡間已是深夜，鬧市區卻依舊繁華，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充滿了每一個角落，各處四散著的欲望交錯相融，唯有屹立于鬧市中央的一座寺廟沉默于這“白夜”中。

    街頭的燈光透過緊鎖的門斜射在寺廟的地板上，在晦暗不清的陰影中，一只蒼白的手伸出扶住了神像，就在這本應空無一人的偌大寺廟的神像后，立起了一個頎長的人影。“真是麻煩啊……”那人從神像后走了出來，仿佛自言自語，“寺廟建在這樣藏垢納污的地方，也難怪日日夜夜那些骯臟的話在我耳邊嘈雜。”而后，仿佛后知后覺一般，他看向了角落。

    “你說是不是呀？”

    香案后的陰影動了一下，似是沒有意料到會有人出現在這個不同尋常的寺廟里，也沒有想到那個突然出現的奇怪男人會在這黑暗中一眼就看到他的所在。

    杏朝著香案所在的方向走過去，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情緒，欣然走向那個“情緒”釋放的源頭。

    “哎呀，是個小孩。”四目相對，那少年緘口不言，警惕地盯著他，做出一副防衛的姿勢，腿卻不著痕跡的往回縮去。待看清了杏的面容后，少年不由得怔了一下，男人貌似溫良無害的笑容里透出一絲狡黠，與此似乎矛盾的是，一雙純黑的眼睛如暗淵般深不見底，從未被點亮的地方，少年心里想著，想從那雙眼中窺視些什么，不知不覺卻沉淪其中。

    杏揶揄地看著輕易卸下防備的少年。把少年從思索中剝離出來，“寺院閉院期間，私自闖入，我該怎么處置你呢？”少年如夢中驚醒，惱怒般想要說些什么，在對視的瞬間，卻突然軟下身子昏睡了過去。

    避開黑夜里狂歡的人群，杏出眾的外貌還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不知道推開多少個意圖不軌的男女之后，杏抱著少年來到了僻靜的街角，將少年隨意放置在路邊的植被旁后，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小紙人。

    “花欲～”，躺在纖長手指上的紙人毫無反應，見狀，杏欣然起擺弄紙人的身體，捻著紙人的手便揉向它的跨處，果不其然，腦海中頃刻響起了那氣憤中夾雜著羞惱的聲音。紙人立起來便跳下他的手，下一刻就被抓回，杏佯裝不知道花欲的氣惱所在，帶著紙人低下身去，“看，我在我的寺廟里發現的小朋友！”杏向手里的紙人介紹到，“不過是一介凡人，有什么新奇的。”說著紙人應景似的撇開紙片腦袋。杏解釋著：“按照慣例嘛，下凡時遇見的第一人作為融入凡間的身份的來源。”

    “什么慣例，不過是你的惡趣味罷了。”杏輕笑，扯起了少年胸前的胸牌，“這是云清的學校吧，只有自然地融入這世間，才能‘作弊’不被發現啊。”

    “也是，”紙人輕飄飄落回掌心，“有勞你了。”最后的聲音輕輕地傳入腦海。

    看著手中紙人再沒動靜后，杏收起紙人，抬眸卻看見那本該睡著的少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