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才是保姆
晚上洗澡的時候,張易墨又開始各種折騰了。他死死抓住張易軒房間前面的欄桿不肯撒手,哭得肝腸寸斷:“要和哥哥一起洗。”張易軒在房間里充耳不聞,最后還是林芝看不下去兒子這樣一直哭,拜托張易軒在張易墨洗澡的時候在一旁站著。 林芝很尷尬,隊還沒站呢,自己的立場已經稀碎,兒子,你可真是我親兒子。 拒絕的話在嘴邊滾了一圈又一圈,張易軒最終還是答應了,他才不會承認,看到張易墨哭得那么慘,雖然是為了拿捏自己,但自己還是有點心軟了。 澡都要哥哥陪著洗了,睡前故事也要哥哥念這件事,好像也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張易軒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磕磕巴巴地念著故事書,然而念著念著他的聲音很快消失不見,自己埋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他以前待的孤兒院很窮,能讓孩子們吃飽穿暖已經是很難得的事了,要到9歲才會被送去讀書,他還沒到年齡,字都是自己七拼八湊學的。他手里現在的這本兒童繪本有不認識的地方,只要用點讀筆點一下就會有詳細的讀音和寫法解釋,中文英文穿插著來,很是面面俱到。張易軒很快如饑似渴地讀了起來,今天上學課堂上的內容其實有很多地方他都跟得很吃力,現在倒是找到了自學的好路子。房間里只時不時響起機械音,等到張易軒反應過來他應該給張易墨講故事的時候,張易墨早就已經呼呼大睡了。 既然這樣的話,明天就接著給你講故事好了,張易軒在心里別別扭扭地這樣想著。 林芝最近對張易軒的心情很復雜。她縱使不會在生活方面對張易軒有所克扣,卻也絕不打算在情感上和他有任何交集,但因為張易墨,她少不得處處麻煩張易軒,也不好總是板著張臉,一來二去,兩人現在碰到還會淡淡打聲招呼。她也不知道張易軒是否知道張易墨有別于常人,張易軒人小卻沒什么表情,以至于林芝曾經腹誹過要不是那張臉還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張浩的孩子,對張易墨那些在這個年紀已經稍顯幼稚的舉動也沒什么反應,偶爾他講話對張易墨來說也不好使的時候一遍不行就講兩遍,兩遍不行就講三遍,從來不會不耐煩,這方面林芝對他心存感激,她不希望周圍的人都對張易墨抱有異樣的眼光,張易墨或許不夠明白,但他足夠敏感。 某天林芝晚上回家的時候,看到兩個孩子正擠在沙發的一角。張易軒一手攬著張易墨的肩膀防止他從沙發上掉下去,另一只書舉著課本正在背書。張易墨嘻嘻哈哈地把胖乎乎的小腳往張易軒臉上伸,張易軒依舊是那副神色,只是暫時放下課本把張易墨的腳丫子壓在自己腿下,拿著課本又讀了起來。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青山本不老,為學白頭。” 張易墨跟著他讀: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青山本不老,為學白頭。 ”讀完了又問,“這是什么意思啊哥哥。” “意思是你以后要乖一點,不能再像剛剛那樣,不熱哥哥就會被你氣得長出白頭發,變成爸爸。” “不要哥哥變成爸爸,以后乖乖。” 林芝也曾經問過張易墨,到底喜歡張易軒什么,為什么天天纏著他,結果張易墨吭哧了半天扭扭捏捏地回答道:“哥哥好看,喜歡哥哥。”林芝無言以對,畢竟她當初看上張浩也是看上了張浩的那張臉,張易軒和張浩又很像,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審美如此一脈相承,看來這確實是她親兒子。 要問張家最歡迎張易軒到來的人是誰,一開始可能是張浩,現在必然是張易墨的保姆無疑。自從張易軒來了以后,張易墨的好帶程度簡直翻了倍都不止。雖然張易墨已經比同齡的熊孩子好帶很多,但畢竟是千嬌萬寵著長到現在的小少爺,鬧脾氣簡直是家常便飯,而且這孩子特別能哭,能連著哭半個小時不帶停的,怎么哄都沒用。張易軒來了以后,情況就截然不同了,只要張易軒在家,張易墨必然是纏著哥哥,保姆只需要在旁邊看著他們不干危險的事情就可以了;張易軒不在家的時候,也可以把他的名頭搬出來用,只要說一句軒軒哥哥小時候都怎么怎么樣的,張易墨立馬就會用行動表示要向哥哥看齊。而且張易軒從不慣著張易墨愛哭的毛病,張易墨張嘴嚎的時候他從來都是冷冷淡淡地看著,絕對不會哄一下,時間長了張易墨知道這招對他沒用,也就沒有以前那么愛哭了。所以這聲大少爺,她是叫的真心實意。 張易軒日常除了學習之外,所有的瑣碎時間都被張易墨占滿了。他知道張易墨愛喝燙一點的奶,所以每次泡牛奶會用80℃的水;知道他最喜歡的水果是草莓,最討厭的水果是西瓜,日子久了,他也不怎么愛吃西瓜了,因為張易墨老是說西瓜有股味道,別人吃了他也會聞到;知道張易墨怕冷不怕熱,畢竟一年365天有360天都是他陪著張易墨睡覺,不管冷還是熱都會被死死抱住。 他們對彼此來說是世界上最親密的兩個人。 等他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想甩都甩不掉了,但自己,或許一點也不想甩掉。他幼時就失去母親,身邊的人好像從來都是來了又去,唯獨張易墨長長久久地、十年如一日地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