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這一覺睡得十分折磨。 每一寸皮rou都如同在烈火中炙烤,特別是自己的后庭,稍微動動腿和腰就有劇烈的灼痛感,就像有誰往里放了個火折子,燙得發疼。 以至于醒來時,溫若竹只能側坐著,摸索自己的衣服。 自己一絲不掛。渾身上下都是不堪的痕跡,強迫著他想起昨晚發生的荒唐的一切。 那…簡直是強暴,就是強暴。被強硬地壓在床上時,他強烈地反抗,不停地表明自己不要錢了,可關天逸對自己的呼救充耳不聞。 他不想回憶后面發生的事情,只要一想起關天逸落在自己身上近乎撕咬的親吻,他的性器在自己身體中的沖撞,屈辱,厭惡和恐懼就會糾纏著占據他的大腦。 衣服…衣服在哪…他只記得自己被上的頭暈腦脹,在巨大的痛苦和無助中痛暈了過去,后面發生的所有他都沒有概念。 在他忍住后庭的撕裂痛蹬上內褲時,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他敏銳地用被罩遮住自己的身體,害怕地瑟縮成一團,窩在床頭。 進來的并不是那個昨晚傷害自己的人,而是一個孩子。看清他的臉時,溫若竹有種自己活在夢境中的虛幻感。 因為這個十多歲的孩子,長得實在和自己太相像了。兩人之間如同有一面穿越時空的鏡子,鏡子兩面的彼此相差了十歲之差,但容貌和氣質,卻隸屬于同一個靈魂。 “你是誰!關天逸呢?”即使他看上去人畜無害,溫若竹還是本能地被激起了懼怕。 “我叫小五。”男生開口,語氣很是溫和,有種奴仆的順從感,“關老板讓我來照顧您的起居。” “照顧我?什么意思…”溫若竹警覺地回絕,“不要,我不需要你照顧我。我的衣服在哪,給我。我要離開這里。” 如老板而言,床上的人果然情緒激動,從他蒼白的面色看,的確不像是無恙狀態。小五從收納箱里拿出備好的睡衣走到床邊。 “老板說,您必須要留下來,否則,否則他就不會給您那三十萬。” 被剪斷的琴弦突然被續起,溫若竹憶起自己屈從于關天逸要求的初衷:是為了換取給自家小妹的救命錢。不然他一個直男怎么可能接受關天逸那么荒唐的合約情人的要求? 但昨晚的那些讓他實打實地退縮了。作踐自己來僥幸換取一份并不確定的報酬,這居然會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情。 溫若竹覺得自己簡直如同妓女。 “去你的三十萬…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騙我。把我的衣服給我,給我!我一定要離開!” 小五看著眼前人果決的樣子,知道拗他不過,只能順他心意把他的衣服找出來,看他在自己的注視下不自在地更衣,而后起身,扶著腰向門口走去。 在大門處,他的手搭在門把上怎么用力也擰不開,于是回頭質疑地望著緊跟著他的小五: “把門開開,我要出去!” 小五保持緘默,他望向地面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他不會打開這個上鎖的房間。 “你們這是在非法監禁我!我要報警…我的手機…”溫若竹摸索著自己的褲兜和衣兜,無果。最后是小五將他的手機遞給了溫若竹,屏幕并沒有解鎖。溫若竹立刻把手機搶過,使用了緊急呼叫。 警局報警很快接通,溫若竹慌忙表述自己的境況,當他說出自己的所在位置時,電話,卻被掛斷了。 他沒有放棄,又撥打了第二通,第三通,電話都直接被切斷。經歷數次嘗試之后,溫若竹終于絕望地意識到一點:他的掙扎不過是困獸猶斗。 他過去知道自己這個組長的背景不簡單,但沒想到他會手眼通天到連警局都有人。 現在他不得不強迫著自己面對目前的處境: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是被囚禁了。而且連警察都不會搭救他。 所以關天逸到底為什么要如此對待他?他不過是個不起眼的社畜,救妹心切需要一筆錢,是在關天逸的引導下他才財迷心竅,將希望孤注一擲在給他做情人的事上。 他到底圖謀自己什么?溫若竹不記得自己和這個組長有什么過節,更不明白自己除了身體,有什么能給予他的。 小五的手機突然振動,他忙不迭接起,而后將手機轉交給了溫若竹,后者顫抖著手接過了電話。 “喂?” “你吃早餐了嗎?” 果然是他。 “你為什么要囚禁我?我和你無冤無仇,只是需要一筆錢而已。我現在不要了,我不要做什么你的情人,你放我離開。…我可以裝作昨晚什么都沒發生過,不會去警局報警。” 對面沉默了幾秒,發出一陣嘲諷的笑。 “溫若竹,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幫助你的人。那天在辦公室里,你可是上趕著要做我的情人的。” “那是因為你拿錢誘jian我!你根本就是在騙我!放我走,你放我走!” “我再重申一遍。”關天逸忽視了溫若竹的指控,“第一,你是我的情人,為期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你必須滿足我的一切生理需要。你答應過的。第二,別試圖做什么傷害自己來換取自由的行為,更不要報警,因為那是沒有用的。第三,你不需要去公司上班了,你的任務,就只有聽我的安排,做指定的事情。第四,說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這個月月底,三十萬元我會一分不差地打進你的工資卡里,前提是你要遵守規則。想救你meimei的命,就得做好覺悟。現在,把手機還給小五。” “…為什么是我呢?”溫若竹的聲音顫抖著,關天逸的一番說教,徹底打碎了他對于人身自由的幻想。 沒有答復。他心灰意冷地把手機還給了小五。小五又同關天逸低語幾句后結束了通話。 叮咚的提示音響起,小五的手機上傳來一張照片。 “老板要我把這個給您看…”小五將手機舉在溫若竹面前,圖片里是一張已經寫好的欠條。關天逸已經簽好了姓名,并把自己的身份證件復印在簽名之下,即意二人之間存在債務關系,溫若竹是債主,此月月底是還款的最后期限。 “老板說,這個圖片已經…背,備份在系統中,他還說他絕對沒有騙您,還找了律…” “律師?” “對,律師…老板說的,他讓您放心。他還說,要您必須聽他的話,否則…” 有欠條,有簽字,還煞有介事地請來了律師做公證。 關天逸居然不是在騙他,他真的會給自己錢。一個月,只要一個月,被他睡,被他作為情人,聽他的話…就可以拿到三十萬,小妹就有救了。 “我明白了。”溫若竹的身體斜倚著墻壁,“…我會服從他的命令。” 小五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早餐做好了。我扶您去吃。”小五攙扶著溫若竹的手臂,陪著他慢慢挪到餐桌前入座。 早餐是一碗甜粥,一只雞蛋和土豆絲卷餅。雖說簡單,但味道確是溫若竹的口味。他依稀覺得這味道熟悉,可卻想不起來在何處吃過。 興許是自己記錯了。這樣的錯覺人人都會有。不知走到某個地方,會覺得眼前的圖像和記憶中的某處確定場景重合;車站等車時盯著路面發呆,身邊陌生人的聲音和某位故人的音色些微相似,驀然回首卻是不同的面容;偶然的雨天開窗時嗅到的泥土味空氣讓人聯想起孩提時代在小院里和過的泥巴。 即便一些記憶被雪藏在頭腦的縱深處,但身體卻對于細節和感受依然敏銳。自從大學畢業的那場車禍之后,溫若竹就會有這樣的感受,只是讓他覺得怪異的是,這樣記憶的交錯在他的頭腦中總落不到實處。大學四年的記憶都無比明晰,可總讓他有種“這四年的記憶是懸空在自己大腦里”的感受。 這四年的記憶,在自己過往的二十多年生活里,似乎是孤立無援的,無法與任何東西扯上關聯,他也唯獨對這四年不覺得親切,如同一枚橘子中的一瓣橘子被強行更換成了蒜瓣塞進去。 他一度懷疑自己在那場車禍里是否撞壞了腦子,但他的醫生明確告訴過他,他只是手臂輕微擦傷,腦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不得不相信,因為這四年的記憶是穩固地扎根在頭腦之中的,他沒有失憶,沒有記憶錯亂,更沒有出現精神問題。 他也因此不能追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