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浴室
神清氣爽的傅翌明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簡短地開了個早會。 他對下屬的要求是不許遲到,但為了不給下面人太多的壓力,他本人從來不會提早到辦公室,一般都會去休息室隨便看看新聞,到時間了再過去。 今天比往常到得早,傅翌明在休息室點了杯咖啡喝,正好遇見異母的大哥,傅家長子傅宣。 戰爭結束了,軍部的特權被皇帝逐一卸下,正是重新分蛋糕的混亂時候。傅翌明一直駐外,也不在傅家的繼承人前三順位上,原本就沒有太大權力;再加上有些小型沖突還要留著他解決,所以他這一畝三分地倒沒受到什么影響。 但傅宣的日子就沒這么好過了。皇帝為了平衡大家族之間的關系、扶持相對弱勢的奧爾罕家族,將他手里足足三個大區的制空調控權收回,又把戰時特權直接削掉一半。 其他家族接收到皇帝的信號,下起手來也毫不客氣。傅宣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將一部分不太重要的權力讓渡出去。 有人轉投別處,有人觀望,也有人趁著這個時候遞上投名狀。邱山接近傅翌明的目的,就是后者。 之前傅翌明和邱山的談話,處理宋黎的問題倒是其次,主要還是邱山把自己知道的內閣人事變動風向悉數告知。邱山的父親在皇帝近侍的內閣團,手里的消息總是快人一步。 傅翌明知道這些東西沒什么用,傅宣就不一樣了。 傅家幾個繼承人之間的明爭暗斗激烈得很,局勢未明朗之前傅翌明也不打算站隊。但傅宣之前幫了傅翌明不少忙。 “大多數我都有所耳聞,不過監察署這邊我倒沒聽說。不是什么好消息,我會留心。”傅宣向來以直爽老好人的形象示人,拍拍傅翌明的肩膀,“謝了,翌明,晚上大哥請你吃飯。” 傅翌明客氣回應,“大哥之前幫了我不少,和我就不用說謝謝了。” 傅宣聽出他不想去,便沒再提吃飯的事。 傅翌明成年后比傅宣高出大半個頭,傅宣不由感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在上高中,現在已經比我高這么多了。你一直不喜歡交際,以前自己去西南打仗倒無所謂,亂七八糟的都有家里人替你搞定,現在回到軍部可不行。我本來還擔心你不適應,但你做得不錯。” “只是身上的擔子沒有大哥這么重。”傅翌明笑了笑,“我手里就那點東西,做好本職工作就夠了。” 二人總共也沒見過幾面,客套幾句后傅宣便離開了。傅翌明開完早會,沒幾分鐘副官就來找他。 “老大,刑偵那邊推過來的博士是不是太過分了。”副官姓譚名迅,是個人如其名的急性子。譚迅是傅翌明軍校時期的室友,二人同一批入的伍,一起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好些年,和傅宣這個只有血緣的大哥比起來更像兄弟。 譚迅大咧咧地抖了抖宋黎的申請,倒豆子一樣開始吐槽起來,“刑偵那邊和我說這事兒特急,逼我大周末過來加班替他搞轉崗,結果這位大哥居然沒來準時報道,搞什么啊?而且之前電話里你也沒說明白,雖然咱們現在都轉成文職了,但我們要一個學……我看看,痕跡學和偵查學的人干什么?完全不對口啊?” “之前邱山和我說要過幾天,估計下面的人把日期寫錯了,他們三隊一直不怎么靠譜。明天沒來你再打電話問。” 帶宋黎的是譚迅,傅翌明不想讓宋黎的第一印象就很差,直接把鍋一股腦甩給邱山。 甩鍋歸甩鍋,倒也沒說謊。 譚迅隱約知道邱山的風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還沒見過大周六非要辦轉崗的,三隊的人打了八百個電話催我,我就跟孫子一樣去求人事。周末走程序,周一交接,周二就報道,我看邱山巴不得你趕緊把人要走。這博士也挺可憐,簡歷挺優秀的,結果攤上邱山這么個上司。” 譚迅人仗義,性格直,說話容易得罪人,他和宋黎的性格倒挺互補。傅翌明聳聳肩,“反正以后你帶他。” “我還從來沒帶過新人呢,我努力,反正我們這兒肯定比三隊強多了。”譚迅看著還挺高興,“那我接著干活了。” 譚迅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走了。傅翌明繼續忙自己的事情,連著家用機器人的光屏直到下午才有了宋黎的動靜。他只是吃了點東西,拿到自己的光屏,再之后就沒有任何消息。 宋黎再次睜眼,居然已經到了晚上。窗依舊開著,隱隱約約能聽見海鷗的叫聲。 下午醒來后原本打算和家里打個電話,結果吃完東西后很快又犯起困來。 喚起光屏,馬上就到五點了。 居然一整天都在睡覺,而且醒來后依舊乏得要死。再不想動也必須要下床,宋黎撐起身體,卻正好和開門的傅翌明對上。 二人都愣了一下。 “剛醒嗎?”先發問的依舊是傅翌明。 宋黎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嗯了一聲,“你下班……這么早。” 傅翌明也輕嗯一聲,“今天沒什么事。” 宋黎中間醒來后就吃了點東西,去了趟廁所,疲憊到不想去洗澡。現在的模樣一定糟糕透了——頭發亂七八糟,嘴唇有些干,眼睛還在腫,宋黎尷尬得趕緊把頭轉過去,假裝看向窗外。 而且,昨晚的事還不知道要怎么解釋。 家用清潔機器人因為宋黎一直在睡覺沒有機會工作,床上還是亂糟糟的,床單被套還是昨晚的那套,隱約能看見曖昧的液體。 傅翌明昨夜睡前隨便從床下抓來一件衣服給宋黎套上,宋黎自然也沒有換,現在才注意到身上穿的是傅翌明用來內搭的T恤。 “我先……去洗澡。”宋黎從未有過如此尷尬的時候,手都快不知道往哪里放,“你要不然……” 出于某些惡劣或者報復的心態,昨晚做完后傅翌明并沒有帶已經昏睡過去的宋黎去清潔。也許是連續幾日的高強度情愛把宋黎累得狠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整天,這么久沒有清潔怕是要發燒。 傅翌明看他狀態不好,直接把人從被子里撈出來,“我來吧。” “我自己可以……” “我也可以。” 宋黎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傅翌明抱到浴室。 水在早晨就準備好了,溫到傍晚才等來它的主人。傅翌明將宋黎放進浴缸里,權當看不見宋黎紅到發燙的臉色,自己也脫掉衣服跨坐進去。 打開花灑,將宋黎的頭發慢慢沖濕,傅翌明又伸手勾到昨天二人一起買的洗發水,將泡沫揉開揉搓。宋黎從記事起就一直是自己在洗澡,這種體驗反而有些新鮮。 而且,只要偏過頭不去看傅翌明,就沒有那么尷尬。 宋黎忍不住小聲嘟囔,“……怎么像在洗小狗一樣。” 原本旖旎的氣氛頓時變得滑稽起來,傅翌明忍不住笑了,“你家里養狗嗎?” “是的。和我媽一起撿的小土狗,叫卷卷。因為體型比較小,一直都是自己在家里洗。” “那它洗澡一定很乖。” “也沒有。他不會亂動,但是超級愛甩水,誰洗誰遭殃,附近的寵物店早都把它拉黑了。所以每次都只能我來洗。” “你也可以甩一甩。”傅翌明開始沖掉泡沫,“我不會嫌棄你。” “……我又不是小狗。”宋黎小聲說。 傅翌明沖干凈泡沫,把宋黎的頭發向后撥,露出光潔的額頭。被睡得亂糟糟的頭發洗完了,又拿過一旁的濕毛巾慢慢擦拭著身體。 傅翌明自認為昨夜并沒有多過分,宋黎也是經常運動的人,但beta的體質說到底不像omega那么適合性愛。雖然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整個人都懨懨的。 原本以為宋黎會尷尬得不行,結果居然就乖乖地任由擺弄。 身體被觸感輕柔的濕毛巾仔細地擦拭著。宋黎再一次控制不住去想昨夜的事,甚至已經想了無數個理由。 從見到傅翌明開始,宋黎就一直等待著傅翌明開口,等待他的質問或者戲謔。 可傅翌明卻只字未提。 也許對他而言,這件事用性愛就足以解決——又不是真的戀愛對象,只是一個不聽話的床伴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 半晌,傅翌明問,“想吃點什么?你都一天沒出門了,晚上出去吃吧,還可以去海邊散步。” 也許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宋黎自然不會主動去提,答道,“附近有什么你常去的店嗎?” “沒什么常去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周姨做。如果沒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去吃火鍋。” “嗯。”二人都成長在東方血統的家庭,火鍋永遠是不會出錯的選擇。 “想不想吃辣?附近的火鍋店很多……后面也沒清理嗎?” 傅翌明將他的左腿抬起來,手指突然伸入到后xue。黏膩的手感令他直皺眉,宋黎條件反射地想躲,被傅翌明用小腿直接壓制住。 “這里我自己來就好!”修長的手指越進越深,在后xue小幅度地攪動。宋黎尷尬到耳朵都紅透了,不敢和傅翌明直視,“下午的時候還沒什么感覺……” “昨天做完你已經睡著了,就沒有帶你來清洗。以后不會這樣了,很容易發燒。” “……嗯。” 在后xue摳挖清洗的手指讓宋黎有種在擴張的錯覺,呼吸不由重了起來。 傅翌明笑了,“一根手指而已,這么緊張干什么?” “很奇怪。” 傅翌明便湊近了些,將他的頭埋到自己肩膀上,“很快就好了。”? 宋黎像鴕鳥一樣將頭埋進他的頸窩,傅翌明的手在宋黎腦后溫柔地撫摸著。黑暗可以給予人一種虛無又平靜的錯覺,宋黎閉上眼,世界只剩下細微的水聲和對方沉穩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