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攢著股氣，用力推開他。

    你當然推不動他，但這是你第一次這樣激烈的反抗他，他握住你的手，臉上迷惑不似作偽，“老婆，怎么了？”

    ——比那個三皇子演技還好……

    你垂下眼，避開他溫柔又偏執(zhí)的目光，低聲問：“你白天為什么那樣和我說話？”

    一片靜默。

    你的心慢慢沉下去，感覺頭開始發(fā)暈。

    “白天？我白天在認真工作，沒有去找你啊。”

    你抬起眼皮看向他，從他臉上找不到一絲愧疚和心虛，他和你對視了幾秒，又低下頭想親你。

    你有點想笑，勉強扯了扯嘴角，“你認識顧時珩嗎？”

    他微微笑了起來，英俊的眉眼更為動人，“老婆怎么傻傻的。”他溫柔吻了吻你的唇，你感覺像被羽毛拂過，鼻尖是他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還是老婆第一次叫我名字呢，我還是喜歡聽你喊我老公。不過老婆要是想的話，可以喊我阿珩。”

    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指冰冰冷冷，你想和他說，你不會向他要什么，也不會用這段關系威脅他，他沒必要這樣防著你，到這樣了還要演戲。

    但你突然覺得好累，像那天接到警察電話之后那樣累。

    一種空茫的累。

    ＊

    你出門總是比他晚一點。

    昨天你有點低血糖，他滿臉擔憂，要把你抱去醫(yī)院，被你拒絕后沖了糖水喂你喝，然后出門買了粥和一些常備藥回來，抱著你，像喂小孩一樣強行喂了你大半碗粥，又忙上忙下，接熱水把你全身擦了一遍。

    你在他懷里睡去，第二天醒來時發(fā)現(xiàn)他一夜沒睡，一直守著你。

    你看著他眼下淡淡青色，忍不住往他懷里靠了靠。

    ——真的能演到這種程度嗎？

    你的角色一共有兩場戲，還一場是三皇子倒臺，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們一起被拖下去侯斬。也沒正面鏡頭，除了禮儀需要標準外不需要演技。

    到現(xiàn)場時已經(jīng)開工了，正在拍顧時珩扮演的四皇子和三皇子的對手戲，你站在群演堆里和他們一起看顧時珩拍戲。

    你基本上沒看過電視劇，但也看的出來顧時珩演技有多好，把一個沉郁冷靜，心思深沉的四皇子演的淋漓盡致，帶著三皇子也入了戲，發(fā)揮的比昨天好很多。

    陽光璀璨，好像有光籠罩在顧時珩身上，吸引所有人去看他。

    但是……

    昨天的顧時珩并不在這種演戲狀態(tài)。

    而且昨天因為低血糖頭暈，鉆了牛角尖，現(xiàn)在重新想想，那種說辭連小孩都不會信，顧時珩如果有意騙你，不至于這么拙劣。

    “卡！”導演樂呵呵的，“一次過，演的好！”

    導演喊停，三皇子面上還帶著怒氣，沒完全從戲里走出去，顧時珩倒是很快回到了平時的狀態(tài)，

    “不愧是唯一拿過飛星獎兩次最佳男演員的顧時珩，我第一次拍的這么舒服。”導演笑著拍了拍顧時珩肩膀，不遺余力的夸贊他。

    顧時珩朝他禮貌的笑了笑，沒說什么。

    身后有人拍了拍你，“嘿，哥們，借個道。”

    你往旁邊讓了讓。

    “謝了啊。今天起晚了，沒趕上能踩點到的那班車，還沒到我們的戲吧？”

    你偏頭看他，看著比你還小兩歲，五官俊朗，還帶著幾分稚氣。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昨天打板子的侍衛(wèi)，今天抄家那場也是演侍衛(wèi)。”

    你一直獨來獨往，并不記得同場戲的其他人長什么樣，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還沒到我們，還要一會。”

    他眼睛泛著光，傻乎乎的也笑了起來，“嗯……嗯，好。這場是不是結束了，我們去換戲服吧。”

    顧時珩已經(jīng)離開了，場上正在布下一場的景，你們的戲排在下下場。顧時珩今天沒戲了，今天的戲結了之后你也沒機會再進片場，只有現(xiàn)在有機會去確認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就拒絕了他，“我還有點事，你先去吧。”

    他一下子就沮喪了起來，然后又急急說道，眼神好像一只小狗：“那加個微信吧，以后有招群演的機會我喊你一起去。”

    你有些無奈，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去買個最便宜的智能機，“我沒微信。”

    “那手機號行嗎？”他像是怕你再拒絕，趕忙從背包里拿出紙筆，寫了自己的手機號和名字，撕下來給你，“我叫賀修遠。”

    你把紙條收好，示意自己有事需要先離開。

    ＊

    “進。”

    你推開門，顧時珩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待你走近才睜開眼，有些驚訝，“是你啊。”

    他皺起眉，語氣厭惡，“說了，別想著對我耍心思，出去吧。”

    你走到他面前，看見他眼下淡淡青色，輕聲問他，“你記得你晚上都在哪里嗎？”

    他目光更加不善，顯然在嫌棄你問他私人問題。

    你觀察他的表情，感覺他不在演戲狀態(tài)，心里嘆了口氣。

    這是雙重人格？還是別的情況？

    他目光閃了閃，有些不自在的偏開了臉，不再對上你的目光，語氣還是很不耐煩，但沒繼續(xù)皺眉，“要我把你請出去嗎？”

    完全不認識你的樣子，你還拿不準到底什么情況，也不能在外面和他談論這些，于是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我去換戲服了，衣服借你。”

    他表情有點一言難盡，按以往的情況，他肯定會把衣服丟回衣服主人的臉上，但這件洗的發(fā)舊的羽絨服蓋在身上，香香軟軟還帶著你的體溫，他下意識就不想丟走。

    場內的戲走了一半，差不多時間要去準備下場戲了，你沒和顧時珩再說什么，離開了他的休息室。

    上一場戲又拍了兩遍才過，三皇子倒臺這場拍了三遍。今天氣溫沒降，但風大了很多，戲服寬大空蕩，完全不抗風。兩個多小時吹下來，又多是跪伏在地上的戲，你冷的手腳都不像自己的了。

    一喊停，賀修遠就跑了過來把你扶起來，“看你都快被凍僵了，我們快回換衣間。”

    你和他一起往休息室走，他站在你左邊，擋住了風，“等下我拿幾片暖寶寶給你，你貼上，下次上戲也記得貼。別覺得這玩意兒只有女孩子才用，他們都用，我也是從其他老群演那里學到的。”

    你冷的說不出話，進了室內才感覺好一些。他看了你一會，大約是擔心你還是冷的厲害，關心道，“我去給你接點熱水，你在里面等我。”

    給群演都是發(fā)的礦泉水，你們這兒并沒配飲水機，要接熱水只能去室外借道具組的。

    “不用，等下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一路都在幫我擋風，快去換衣服，別著涼了。”

    他又傻乎乎的笑起來，“你在關心我嗎……哈哈，沒事，我不冷。好，我們先去換衣服，然后一起去接水。”

    “小遠，”三皇子從樓上走下來，他已經(jīng)卸了妝換了衣服，但還是一副芝蘭玉樹樣子，微微笑著，語氣和賀修遠很是熟稔，“張助帶了姜湯，已經(jīng)加熱好了，上去喝一杯。”

    賀修遠語氣比他冷漠的多，只淡淡打了聲招呼，“表哥。”

    賀修遠這么不給他面子，三皇子卻一點也不生氣，他目光轉向你，溫柔笑了笑，你感覺比剛剛對著賀修遠的虛假笑容好看多了，“這是你朋友嗎？一起上來吧。”

    看起來是問你，但你和他只有一面之緣，其實問的還是賀修遠。你看向賀修遠，見他皺著眉，顯然是極其不愿意去，沒想到他口里卻說，“去吧？你吹了好久冷風，喝點姜湯暖一暖也好。”

    你并不打算去，你對三皇子印象并不好，而且你也不喜歡社交。你現(xiàn)在只想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后鉆進被子里看書。

    還沒等你拒絕，眼前突然黑了，一件衣服丟在你頭上。

    “顧哥。”你聽見三皇子謙遜打招呼。

    你把衣服拿下來，回頭一看，顧時珩正站在你身后，面上淡淡的，沒什么表情，穿著一身西裝，銀色袖扣折射出冷冷的光。

    他身材挺拔，比在場所有人都高，冷著臉不說話，直直站在你身后。

    你一直知道他體型比你大兩三圈，但在家的時候他總是抱著你，現(xiàn)在還是你第一次這么直接的感受到身高差距。

    你可能剛過他下巴。

    他朝賀昀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然后看向你，聲音冷硬：“衣服還你了。”

    你也朝他點點頭，表示你知道了。

    衣服送到了，顧時珩卻沒走，還站在你身后，垂著眼看著你，臉色比剛剛還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沒有昨天那樣的輕蔑和不屑。

    你不想站這兒浪費時間，正好賀修遠碰了碰你，“我們先去換衣服吧，這里挺冷的。”

    賀昀看著你和顧時珩，像在思考什么，接過話，“快去吧，換完衣服來樓上喝姜湯。”

    你微微抬頭，下意識看了眼顧時珩，他臉色不太好，好像有什么煩心事，看著你的眼神又像昨天那樣。

    雖然知道他現(xiàn)在可能是另一個人格，但再熟悉不過的眼睛這樣看著你，你心還是刺痛了一下。

    你剛低下頭，就聽見顧時珩說，聲音有些氣惱：“這里車不好打，等會我讓助理送你回去。”

    你：

    1.和賀修遠一起換衣服然后接水。

    2.喝賀昀的姜湯。

    3.和顧時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