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夜的身影出現在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

    作為遲夜最得力的特助，佟沅江已經整理好上午會議所需要的資料等在總裁辦公室外。原以為自家老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會遲到，結果他卻在遲夜身后發現了一個眼熟的身影——那不是殷默少爺嗎！

    之所以佟沅江會記得殷默，還多虧了之前幾次的經歷，現在公司里的人，尤其是總裁秘書辦和這些助理們，哪還有不認識殷默的？當初殷默在茶水間被那個有點壞了卻一直懶得報修的飲水機燙著手之后，遲夜可是罰了他們半個月的獎金呢，雖然名義上找了別的借口，但能在遲夜身邊工作的有幾個是傻的？誰還看不出是因為殷默的事？誰還不知道殷默在遲夜心中的地位？

    那次的事讓佟沅江引以為戒，事后讓人檢查了整層樓的各種設施，連打印室的備用墨盒都拆開看了看。可惜沒兩天殷默就沒再來過，佟沅江從自己總裁連續幾天的低氣壓中隱約意識到了什么，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很是提心吊膽了幾天。

    如今殷默少爺再次出現在公司，而且像上次一樣跟著遲夜進了辦公室，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翻幾本財經雜志。遲夜坐到辦公桌后，佟沅江開始匯報今天一天的行程安排，都是早就定下來的事情，遲夜神色淡淡，點了點頭。

    “另外，是否需要幫殷默少爺安排一處辦公桌？”

    佟沅江合上文件夾，想到坐在那邊沙發上的活祖宗，又打量了一下面前活閻王的神情，頗不確定地問出了口。

    遲夜翻文件的手一頓，像是在思考，遠處佯裝置身事外的殷默卻是豎起了耳朵聽著，連身子都不由得坐直了。

    會安排在哪里呢？秘書處女性居多，想來不是那里，那就是助理嗎？可是他的助理人員一直穩定，不好再給他騰位置了吧？再就是......

    遲夜手里的鋼筆輕輕點了一下辦公桌，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就在我辦公室吧，放在那。”遲夜拿筆的手虛指了個方向，接著安排殷默的工作，“以后文件拿進來直接給他，他整理一遍會再拿給我，你們所有人的工作不變。”雖說文件分類也是他們的工作之一，但是交給殷默自然是減輕了不少工作量，只不過遲夜又這般要求，那也就意味著這份工作安排給殷默無非是做樣子罷了，所以他們該做的還是要好好做。

    佟沅江明白這個道理，殷默也不是傻子，當然也聽出來了。

    “好的，我明白了。”

    遲夜少有的啰嗦了幾句，招招手示意殷默過來：“佟沅江，我的特助。”

    殷默點頭：“佟特助好。”

    佟沅江哪敢受這禮啊，遲夜卻不等他客氣，又吩咐他：“如果我不在，殷默歸你負責。”

    遲夜自然是想殷默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可是他也知道有些生意殷默不能接觸，所以才會安排佟沅江，以防殷默有什么意外。

    在公司能有什么意外呢，遲夜沒想，只是習慣性安排人手，保證殷默不會脫離他的掌控。

    工作就這么安排好了，遲夜翻開文件開始工作，殷默瞧著辦公桌上分好類的顏色各異的文件夾，估計著也沒自己什么事，只好又回到沙發上歇著。他可不想在遲夜面前晃悠，萬一他精蟲上腦白日宣yin......殷默捧著雜志的手一抖，下意識看向遲夜方向，見他垂眸認真的樣子，暗自松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佟沅江進來提醒遲夜開會，殷默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他們二人，遲夜正好看過來，躲避了一個多小時的對視，就這么撞上了。

    殷默：······

    遲夜：······

    佟沅江：？？？

    遲夜：“跟著，我不養閑人。”

    殷默無奈地放下根本沒看進去的，起身跟在遲夜側后方，佟沅江則是稍稍落后半步，跟在另一側。

    讓殷默驚訝的是，遲夜叫他跟著去會議室，就真的只是跟著而已。會議全程，殷默都是坐在一旁安靜聽著，遲夜既沒有像之前那樣估計逼他失態，也沒有挑他根本不知道的話題詢問意見。直到會議結束，殷默像開會前那樣跟著遲夜，又回到了辦公室。

    佟沅江按照慣例把會議記錄放在遲夜辦公桌上，殷默直直地走回沙發邊，根本沒注意發生了什么。

    等到佟沅江離開，遲夜終于開始給這位上崗不足兩個半小時連辦公桌工牌都沒有的下屬，布置了一項他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

    “殷助理，我需要剛才會議的會議記錄。”

    殷默還沒習慣“殷助理”的稱呼，只是因為遲夜說話沒人應答才下意識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意識到剛才遲夜叫的人是他。

    “嗯......”

    遲夜挑眉，手里轉著那只鋼筆：“都聽明白了？”

    “嗯......”殷默什么都沒聽，此時大腦正在飛速運轉，試圖捕捉剛才遲夜的話，“先生說......哦不，總裁您剛才說要會議記錄？”

    遲夜沒應聲，殷默知道自己猜對了，連忙說：“我馬上去找佟特助。”

    “佟特助怎么會管這種小事，你負責整理一份給我，下午上班前我要看到。”遲夜目光轉向時鐘，正巧是十二點半，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

    進來的是一位年輕的女性，頭發規矩地盤好，身上是普通的職業裝，腳下踩著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卻沒發出半分聲響。看樣子是遲夜的生活秘書，她手里提著羅姨準備的飯盒，笑意盈盈地把東西放在茶幾上：“總裁，您的午餐。”

    殷默尷尬地站在辦公桌前，好在那秘書放下東西就離開了，遲夜才接著剛才的吩咐繼續：“下午兩點上班，吃完午餐之后我會去休息，如果你需要休息也可以進來一起......我的休息室密碼你是知道的。”遲夜突然放輕了語調，見殷默紅了臉，才恢復正常，“不過會議記錄不過關的話，是要受到懲罰的。”

    遲夜沒說懲罰是什么，但是殷默知道，絕對不會是罰錢降職那種。

    “過來吃飯。”

    殷默討厭極了遲夜這像招呼小狗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樣子，雙腳依言走向茶幾。

    羅姨準備的是雙人餐，殷默那一份少了水果，最底層是熱騰騰的粥。二人的菜色不同，一看就是依據兩人口味做的，殷默卻沒心情感慨羅姨的手藝，只拼命地回想剛才會議講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