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落地以后，江喻臉上一瞬間沒了血色。

    “你說什么？”

    杜淮雨看著他，清清楚楚地說：“我說我要和你離婚。”

    “我說了我和他只有一次，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也不會有別人！”江喻猛地抓住他肩膀，“杜淮雨，看著我！”

    他愣了一下。

    江喻臉色蒼白，呼吸有些急促地低頭靠近他，“看著我，再說一次，你要干嘛？”

    “我要和你離婚。”他雖然混亂，但這句話卻說得很冷靜。

    江喻僵住了，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就像一團火把什么燒成了灰燼，又暗又冷。

    燒得那么快，快到他還沒能感覺到燙感覺到疼，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江喻握著他肩膀的手鉗子一樣用力，一點點收緊著。

    離婚的那句話，他mama正好聽到了，那句話好像提醒了她，于是她立刻扭頭給律師打電話。

    江喻眼瞳顫了顫，他突然站不穩了，他慌了。

    “除了那一次，我沒碰過你以外的人……”江喻皺著眉，喘不過氣一樣，聲音都壓抑了。

    杜淮雨看不懂他，但還是回了句：“不是因為那個。”

    他還握著手機，手機屏幕亮著，有消息在滾動，每句話發過來時，手機都會震動一下。

    江喻卻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我只犯了一次錯！”他死死抓著杜淮雨肩膀，渾身都在用力地質問，“我一次都不值得你原諒嗎？”

    “江喻！”杜淮雨被他抓得肩膀生疼，“并不是因為你上了別人，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到你。”

    他卻像被尖銳的東西狠狠扎了一下一樣，眼睛紅得可怕。

    “那我管得到你嗎？”

    杜淮雨沒聽明白。

    “杜淮雨，我沒資格管你嗎？你和別人上床，我管不到嗎？”江喻猛地把他按在玻璃上，“如果你沒因為我大著肚子，你是不是早就和別人睡了？！”

    杜淮雨是砰的一聲，狠狠撞在玻璃墻上的，那一聲，讓外面看熱鬧的員工都坐不住了。

    玻璃門突然被推開，一道高大的人影沖進來，杜淮雨抬頭時，江喻正好挨了一拳，被那股力道沖到旁邊時，推翻了一旁的桌子。

    那一拳直接把江喻嘴角打出了血，但江喻撐住了身子，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是一把抓住杜淮雨，然后抬頭警告地看著杜奕辰。

    “和你沒關系。”

    “沒聽到我哥哥說什么嗎？”

    江喻一下子被點著了，“那也輪不到你！”

    杜奕辰臉色也不好了，他一下子就沖了上去，江喻只能松開手，還手時雖然慢了一步，但還是結實地揍在了杜奕辰臉上。

    公司里一下子亂成一團，員工們炸開了鍋，已經不只是看熱鬧這么簡單了。

    主管雖然立刻趕過來讓他們干自己的事，但亂糟糟的議論聲還是止不住，秘書進來辦公室都拉不住人。

    杜淮雨沒讓秘書過來添亂，自己要上去把杜奕辰揪回來。

    杜奕辰正好挨了一拳，江喻卻猛地回頭，搖搖晃晃過來抓住杜淮雨，想把杜淮雨拉到懷里。

    “別鬧了，跟我回家，聽我解釋……”他嘴角滲著血，只顧著把杜淮雨緊緊箍到懷里，“我錯了，對不起，你原諒我，只原諒我這一次……”

    杜奕辰再動手前，秘書和主管趕緊沖過來把江喻拉到了一邊。

    杜奕辰把他從江喻身前拉過來，“哥哥，我們先走吧。”

    被秘書住的江喻像變了個人一樣暴躁，“都他媽給我滾蛋！”

    杜奕辰摟著杜淮雨出去，杜mama被剛才的混亂嚇了一跳。

    他們朝電梯走去時，江喻沖出來抓住杜淮雨，在所有人詫異的注視下，狼狽得不成樣子。

    “杜淮雨，我錯了，我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解釋清楚的，我會挽回的。”

    江喻像傾家蕩產的賭徒一樣，在崩潰的邊緣死死抓著最后的機會。

    “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杜奕辰猛地把哥哥按到懷里，同時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帶著杜mama進了電梯。

    杜淮雨的背影消失在江喻視線里后，公司里一下子靜得死寂。

    所有人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只能懷疑剛剛看到的，聽到的，是不是真實的。

    江喻站在電梯門口，蒼白的臉上僅有的血色，是傷口滲出來的。

    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只能小心翼翼地坐下。

    江喻就那樣站了一會兒，然后才夢醒般轉過身來，站不穩地晃了一下。

    他走過走廊，走進辦公室。

    沒人敢再回頭看一眼，即使那間辦公室四面都是玻璃。

    員工們剛要松一口氣，就突然聽到一聲巨響，辦公室里有什么東西摔碎了，是玻璃物件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杜淮雨坐上車后，頭疼地按了下太陽xue，側身倚著后座車門，即使思緒混亂，還是低頭看著手機上的消息。

    他之前沒想過，孟霖為什么要突然向他mama坦白，他以為孟霖只不過是想炫耀賣弄，沒想到是他太蠢了。

    孟霖發過來一條“我懷孕了”的消息時，他才猛地意識到這一點。

    太可笑了，他一瞬間，覺得渾身無力。

    他站在那里都覺得無趣可笑。

    他可以不管江喻在外面和誰睡覺，他不滿意了可以報復回去，但江喻搞大了別人的肚子以后，難道要他也出去給別人生個孩子嗎？

    說要離婚，他是認真的。

    累了，沒意義了，不知道自己在吊著什么，撐什么。

    他不是缺心眼，他不是白癡，他沒心大到能容忍江喻在外面養小老婆，養私生子，他干什么要撕破了臉皮陪江喻玩過家家？

    他疲憊地往后靠了一下，同時點開孟霖發來的一張檢查單，把手機遞給了他mama。

    她看清楚以后，擔憂疑惑的神色猛地冷了下來。

    “我們上訴離婚。”杜mama拿過他的手機，把聊天內容存了下來，“你爸爸有朋友在法院，我今天就去請律師寫訴訟書。”

    杜奕辰一直從后視鏡里看著他們，但并沒有插嘴，只是把車開得很穩。

    到家以后，杜奕辰先摟著杜淮雨送他進去，然后再回去開車，送杜mama去見律師。

    他站在門口，看著杜淮雨進去，疲憊地上樓，然后才轉身出去。

    關上身后的門后，他拿出手機，低頭刪去了什么東西，然后才朝停在院子外的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