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餃子沒吃成。

    理由也很簡單，送餃子的人剛進來，就被蕭遙一槍送去見了閻王。

    這事得從頭說起。

    時間退回到一個時辰前，他倆剛滾完床單，暢快淋漓，抵足而眠。

    眠到一半，陸辭實在腰酸得睡不著，于是拋下媳婦兒，半夜爬起來批奏折。

    蕭遙很不滿，伸手去戳他：“你還有力氣干活？”

    陸辭拆了發冠，一頭漆黑的長發流水一樣蜿蜒到地面，燭光暈染了他的眉眼，從蕭遙的視角看去，那叫一個貌美纖弱，婀娜嫻雅，弱不禁風，我見猶憐…….

    等等，好像哪里不對。

    算了，不管了。

    奏折堆得比山高。

    陸辭隨便揀了幾本，鉆回被窩里看。

    蕭遙瞄了眼，好巧不巧，第一本就是河陽總督參他的折子。

    大致內容是他擁兵自重，居心叵測，如此恃寵而驕，簡直豈有此理，這天下是姓陸還是姓蕭啊？

    “喏。”

    蕭遙俯身在衣服堆里翻了翻，拎出一塊虎形的令牌：“還你。”

    陸辭沒鳥他。

    “我擁兵自重呢，”

    蕭遙一頭靠在他肩上，惆悵地嘆了口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陸辭刷刷刷寫下‘已閱’二字。

    手中的筆忽然調轉了個方向，指著蕭遙說：“……你又偷看我那些了吧？”

    西堯皇帝的愛好單一且專注。

    二十年如一日追話本，尤其喜歡諸如這一類作品。

    每逢新書上市，陸辭都會在第一時間購入。

    他的御書房里，珍藏著各種絕版，琳瑯滿目，品種齊全。

    作為一國之后，蕭遙吃飽了撐得沒事干時，經常領著顧云飛去拜讀一番。

    陽光和煦的午后，兩人一人一本，香茗一杯，瓜子一捧。

    “誒，這本不錯。”

    蕭遙晃了晃手里的，對顧云飛說：“行啊，咱們皇上終于支棱起來了。”

    顧云飛湊過去看了一會兒，說：“還是我這本比較寫實。”

    他拿的那本叫，書名之霸氣，一時與蕭遙的那本難分勝負。

    “今晚就帶這兩本回去吧。”

    蕭遙想了想，說：“拿多了也看不完，反正他還在加班呢，沒空管我們。”

    陸辭痛心疾首：“我剛換了鎖，你倆咋進去的？”

    “翻窗啊。”

    蕭遙一手撐著頭，似笑非笑：“武將嘛，那點高度不算什么，連輕功都不用。”

    陸辭氣不打一處來。

    再往下翻，全是參自己的折子，當場化身河豚。

    朱筆一扔，拿起小本子就給滿朝文武記了一筆，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他們不可。

    正黏糊著，帳外來報，說餃子煮好了。

    過年要吃餃子，蕭遙立即把陸辭往被子里一塞，道：“進來吧。”

    一個士兵模樣的人，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餃子走進來。

    “就放那吧。”蕭遙一指案臺。

    那人放下餃子，卻沒立即離開，而是一只手悄悄繞到背后，從腰間掏出了一樣東西，突然暴起，朝陸辭的胸口刺去。

    ——那是一柄淬毒的匕首。

    刺客還沒靠近，就僵在半空中，停止了動作。

    陸辭抬頭，只見一柄長槍自男人胸前穿膛而出，鋒利的槍頭上，掛著一團看不出形狀的rou塊，正滴滴答答地往外淌血。

    “…….那是啥？”

    “心臟？”

    蕭遙收斂了笑容，火光浸入眼底，升騰出一種森冷的殺意。

    空氣里除了梅香，還混雜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詭異，仿佛殺氣凝聚成形，當頭壓下，令人產生了不寒而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