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魚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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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允剛從訓練場下來,靠在欄桿上。他放了一根煙在嘴里,卻沒有點著。 艾倫對他這種咬著煙不抽行為表示十分痛心疾首,畢竟大部分這樣的煙最后都被喂進了垃圾桶里。 程允充耳不聞,咬著煙葉聽艾倫很快放棄,開始就別的話題嘰嘰喳喳。 不一會兒,有人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沖他喊,“程哥,程哥,你媳婦兒又來接你啦” 自從外勤部有人敏銳地發現了每天下午準時來訓練場門口守著的小季,一幫單身漢就開始唯恐天下不亂地打趣調侃程允,什么媳婦兒小嫂子什么的張口就來。 而程允并不想理會這幫人閑來無事的起哄,現在只是小季來接他就這樣了,要是他們知道小季從前是怎么叫他的,恐怕得叫喚地把房頂都掀下來。 他冷漠地把煙懟到那個跑過來的人的胸前,嫌棄地把他懟遠,拍拍手。 “程哥,小嫂子對你真好,”那個人不以為意,拍掉煙頭,笑嘻嘻地又湊上來,“聽老魏說他還幫你收拾房間呢。” 程允斜睨他一眼,冷冷地說,“哦,是嗎。你很羨慕?” “不,不不,”那人尷尬地笑笑,連連擺手。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程允再次重申。 “可……你們不是睡一個屋嗎?” “你和你弟不能睡一個屋?”程允毫不客氣地回問,惹得那個人一時不知怎么回話。 程允不再管他,拿起衣服就往訓練場外走。 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幫人,似乎都是聽到這個消息來看熱鬧的。幾個靠得近已經鉤上了小季的肩。 小季穿著一身白色的連帽衫坐在椅子上,無措地被一幫陌生人圍在中間,緊張到幾乎暈厥。 他們大概覺得他逆來順受的姿態十分好玩,小季也不懂拒絕,除了說不出話,幾乎任由他們捉弄。 程允一下子皺緊了眉頭,冷聲呵斥那一幫不知輕重的老痞子,“怎么,干什么呢?閑的沒事做?” 一看程允來了,大部分人一下子就不敢動了。搭在小季肩膀上的手也迅速收了回去,所有人規規矩矩地站了起來。 “過來,”程允朝小季招手。 小季見到程允,眼前一亮,跳下長椅跑過來。 程允一把拎住他連帽衫的帽子,阻止他繼續撲進自己懷里,然后冷冷地地掃了四處看戲的人一眼,帶著小季往回走。 “程哥程哥,”小季倒是一路都很開心,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剛得到的那個小紙袋給程允看,“你看,醫療室的小姐給了小季這個” “嗯,”他松開小季的帽子,漫不經心地點頭。 小季其實想把剛得到的東西給程哥,但看他一臉冷淡的樣子,又不敢繼續。那個小小的糯米團子被他的手心捂得溫熱,他停了下來,妥帖地把它放進衣服的口袋里。 程允絲毫沒有停下來等他的意思,小季不得不小跑著追趕上去。 程允帶著他路過食堂打了飯,然后回家。 趁著程允收拾桌子的時間,小季小心翼翼地拖出床底那個裝滿各種亂七八糟零食的盒子,快速把新的東西塞了進去。 兩個人同往常一樣坐在桌子前吃飯。 小季的食量一直很少,每樣菜都沒有動多少。飯也吃不下。每次吃飯都看起來特別難受的樣子。當然他也確實盡力了,每次都會吃到自己實在塞不下了才停下筷子。 之前有一次程允還不知道,不知不覺讓他吃了對正常人來說正常,但對小季來說過多的飯量,小季倒是一句話沒說咽下去了,剛吃了過后還好,只是眼眶發紅,但是當晚就吐得底朝天。反胃酸反了一夜。 那次之后程允就不敢強迫他了,任由他每樣菜稍稍的夾一點,然后意思意思吃兩口飯,就咬著筷子對著一桌子菜發呆。之前程允還打兩個小伙子份量的菜,結果小季根本吃不了多少,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大部分的剩菜都進了程允的肚子,讓程允在那段時間臉都圓潤了,后來在訓練場狂練了幾天才消下去。 從此兩個人吃飯就只打一個人的飯菜。倒是好養活。程允無奈地想,至少吃不窮。 程允也嘗試過詢問小季的年紀,不過小季自己迷迷糊糊地也搞不清楚,程允也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長身體的年紀,還是只是臉長得小,其實早就長過了,也就這么胡亂地對付著過去了。 小季今天也沒吃多少,但他似乎格外喜歡今天的配湯。今天食堂熬了魚湯,燒了一大鍋白生生的濃湯出來,煮了被切成小粒,兩面煎得金黃的豆腐,配上幾粒蔥花,白嫩可愛又香氣撲鼻。 他就那么抱著碗小勺小勺地,一邊吹著,一邊瞇著眼喝。就像偷吃魚的貓。 他難得能有胃口吃什么,程允自然不會和他搶。就看著他一點點喝完了整碗湯,滿足地舔舔嘴角。程允莫名體會到傳說中投喂的快感,就像養了一只小貓或者小狗。 但今天的賬還是要算的。 他現在想起剛才看到他隨意讓那幫人搭他肩膀的場景還是不舒服。當然這其中原因他大可以給自己找得冠冕堂皇——比如,因為擔心小季不會自我保護,任由別人欺負了去。他也確實很擔心。 “小季,”他敲敲碗,嚴肅地說,“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嗯?”小季不明白地看著他,盡管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程允話里的意思,但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程允的不開心,這足夠他忐忑地發問了,“小季哪里做得不好嗎?” “比如,剛才他們來搭你肩膀的時候,你很害怕。為什么不躲開呢?”程允試圖引導他一步一步地理解。 “啊,”小季茫然了一下,“躲開?小季可以躲開的嗎?” “為什么不能躲呢?”程允嘆口氣,“你明明很害怕不是嗎?” “可是,”小季訥訥地張嘴,“小季怎么能拒絕先生們呢?” 寵物是沒有資格躲開一切的施予的。無論是雷霆還是雨露,都只能承受。 程允泄氣,他知道現在和他講邏輯是講不通的,小季腦子里歪曲得厲害,里面由恐懼構成的回路一層一層盤根錯節,難以疏解開來。他用食指點點桌子,決定暫時采用更為直接粗暴的辦法。他換上更強硬的語氣,黑色的眼瞳直直盯入小季的瞳孔深處,“那你告訴我,誰才是你的主人?” 那瞬間他的威勢有點迫人,可小季這次卻沒有躲避,他虔誠地迎向他的目光,古怪的眼睛清澈見底,“是您。” “好,”程允擰起眉頭,“那你聽我的話還是聽他們的?” “當然是您的!”他幾乎沒有猶豫地說。 程允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兩只手架在身前,眼睛一點也不放過他,用嚴厲地語氣命令到,“既然這樣,那么我要你保護好自己,能做到嗎?” 命令的語氣對小季來說格外敏感,幾乎在接到命令的一瞬間,他就條件反射地挺直背,雙手按照往常調教的習慣背在身后。反應過來后,又遲疑著放了下來。程哥似乎,不喜歡他帶著過去的印記。他遲疑了下,cao縱著僵硬的手臂,把它們收回來。重新擺放在雙腿上。 他依舊僵硬地坐著。這條命令太空泛了,他在等待著程允接下來的補充。可他等了好久,都沒有聽見程允繼續,甚至程允慢悠悠吃完飯,已經準備離開桌子了。 “程哥?”他小心提醒到,“您的命令,就說完了嗎?” “嗯?” “啊,不是,”小季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似乎為了自己的愚笨而羞愧,“小季太笨了,您可以說具體一些嗎?” 程允,“……” 有時候,程允會覺得,教小季就像教一臺電腦一樣。要把人類每一則形而上之的語句拆開成具體的動作和程序,再塞進他的腦袋里,才能讓他理解,也不會讓他想歪。他嚴肅地審視了一下說出這個命題的初衷,開始拆分去解釋它。 “如果讓你感到害怕或者不快的事情,你可以拒絕。也不能讓人隨便對你的身體動手動腳,包括cao你或者摸你那些地方。” 他被小季求知若渴地目光盯久了,不自覺有點尷尬。本來還有補充的意圖,這么被看著實在一條也榨不出來,只能匆匆地說,“先就這些。” 小季倒是十分聽話,充滿信賴地點點頭,“好的程哥,小季知道了。” 程允不自然地有點臉熱,他站了起來,“好了,收拾好你該休息了。” 按照慣例,是小季來收拾桌子。他認真地洗碗,擦桌子,把垃圾提去丟掉。然后躺上了自己的床。 他推開門回來,書桌的燈還亮著,程允在一邊的書桌上看文件,臉色已經正常了很多。 小季踮著腳輕聲從他身后路過,爬上自己的床。他無事可做,只得蓋上被子發呆。 主人要他保護自己。 這個命令沉重又溫柔,就像是一句纏綿的咒語。這和待在程哥身邊的感覺很像。溫暖又讓人安心。 他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地裹起來,裹成一個蠶蛹,安心地閉上眼。 即使又要面對晝夜不放過他的噩夢,好像只要能聞到安穩的雪松香,就算要迷失在最深黑的夜夢里,也沒有那么叫人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