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過去 7(劇情,狗血預警
羅小迪在這個夏天的尾巴時來到慕尼黑,剛剛成年的他懷揣著音樂夢想背井離鄉(xiāng),緊張又期待的開始了在音樂學院的學習。 兩個月后他們被邀請去參加高年級學生們的期中音樂會。 他興致勃勃的坐在學院音樂廳古老的座椅上,仰慕的欣賞著前輩們的精湛的演奏。 古典樂恢宏壯麗的音符讓他神魂顛倒,盼望自己以后也可以成為和他們一樣優(yōu)秀的音樂家…… 演出進入到后半段,報幕的聲音傳來,“請欣賞Xiangrong Fang為我們帶來的鋼琴獨奏,降b小調(diào)夜曲,op.9-1。” 羅小迪坐直身體,看著那個緩緩走上臺的西裝背影……中國人? 等人坐好在鋼琴前,羅小迪才看清對方的面容,呼吸也隨之停止了一秒。 好漂亮的人…… 小夜曲舒緩流暢的旋律流淌而出,縈繞在安靜的音樂廳中。這是鋼琴獨奏的經(jīng)典曲目,男人彈得很輕盈,將夜的朦朧與夢幻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可是不知何為,他的演奏卻是羅小迪聽過的最難過,最空洞的一場。 就像是被大火焚燒后荒蕪曠野的夜,月亮被烏云遮住,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也聽不見。 年輕的神明站在平坦土地的中央,四周卻空無一物。 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游走,男人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垂著眼,合著唇,像是一具早已佇立在那里的雕塑,精美卻不似活物。 一曲結束,演奏者鞠躬離場。大廳中寂靜無聲,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幾秒后魔法突然被解除,眾人緩過神來,熱烈的掌聲響起,還伴隨著口哨和贊美。 羅小迪怔怔的坐在座椅上,好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旁邊的大四學姐笑道:“這就是Xiangrong的魔力,學院里最神秘的東方男孩。以后你會認識他的,說不定還會被邀請去他的城堡玩。” “城堡?” 羅小迪不解。 “真的城堡。” 學姐做出了一個夸張的表情,“他在施旺高附近的山上有一塊私人土地,聽說是他爸爸送給他的成人禮。” 羅小迪倒抽一口冷氣,“真的假的?” “你會知道的。” 學姐微笑。 方·神秘的東方少年·施旺高城堡小公主·項瑢站在音樂廳的后門點了根煙。 入秋了,日頭變短,氣溫也降了下來。他攏了攏黑色的呢子大衣,在昏黃的路燈下呵出口白煙。眉眼間和蕭瑟的秋風一樣,有些蔫蔫的樣子。 他前段時間剛過了20歲生日,爸爸mamajiejie都趕來為他慶祝,他挺開心的,但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小堇慧五歲了,聽說非常的聰明,也討人喜歡。大嫂接管了亡夫的在方家的產(chǎn)業(yè),加上方父和母家盛家的支持,頂著巨大的壓力站穩(wěn)了腳跟。 方項珍同他說:“大嫂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說她不會回盛家,她要為小慧把以后的事情都料理好。小慧雖然沒有父親的保護,但是她也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方家繼承人。該她的,都得給她。” “嗯。” 方項瑢點點頭,“那就好。” 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兩年了,加上離開自己的一年,一共三年。 他開始并不相信,直到泰國叛軍高層被刺殺的新聞傳出,化名帕圖的刺客潛伏在軍營中,利用下毒的手法殺害十余人后在逃亡途中被抓捕。 這支架空皇室,搞得民眾人心惶惶的叛軍也因失去領導人,最終分崩離析,走向崩塌。 他們說阿耀死得很慘。那些人講仇恨與怒火都釋放了在這個年輕的叛徒身上。他們將他肢解,扔在東南亞酷熱的烈日下,任其腐爛分解,化為一攤腥臭的污水。 照片中,那個拴著黑色細繩,已看不清原本色彩的石頭環(huán)格外刺眼。 阿耀mama暈過去了好幾次,女人哭到痛不欲生,她肚子里還懷著的新生命,也因此差點流產(chǎn)。 方項瑢懵懵的,耳朵里似乎灌了水,他聽不見周圍呼喊他的聲音。 已經(jīng)控制的差不多的精神問題又開始復發(fā),他夜不能寐,白日里又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方項珍哄著他,讓他離開療養(yǎng)院去城市里上大學,盼望以此能夠有一些東西分散他的注意力。 方項瑢同意了,他沒有什么人生理想,就隨便選了個已經(jīng)熟練的鋼琴專業(yè),學校也沒什么名氣,資源更算不上優(yōu)秀。 但是那又如何呢?小少爺只想有個地方可以讓自己短暫的抽離出來。 那個人說會在天上看著他,方項瑢笑了笑,對著天空比了個中指。 你說要看我幸福才會輪回,那我就偏不讓你如愿。 兩年的大學生活依舊平淡,他交了些朋友,也去了不同的城市旅游。為了方便上學,他搬進了市中心的一座兩層的公寓里。 臨街的古典建筑,室內(nèi)已經(jīng)被裝飾的恰到好處,沒什么需要他再去cao心的。 他也不會做什么。 他已經(jīng)失去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幅掛在墻上的裝飾畫,有和沒有,沒什么區(qū)別。 夜色越發(fā)的深沉。 音樂會結束了,學生們走出來,校園里喧鬧了一會兒,又恢復了安靜。 他掐了煙,想著該回去了。晚餐或許是超市里一個涼透了的小圓面包。 他連面包店都懶得去。 走了幾步他突然定住,猛的回過頭。 身后空無一人。 他皺起眉。 這兩個月來他總覺得有什么人在偷看自己。 他以為是自己的精神病加重了,但療養(yǎng)院的醫(yī)生給他檢查后,發(fā)現(xiàn)似乎不是這樣。 那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似乎要將他從頭到腳舔一遍似的,帶著難以忽視的濃重的欲望。 這讓他感到反胃,卻又無能為力。 “他媽的……” 他小聲嘟囔,轉過頭,卻被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 一個年輕的亞洲男生站在他面前,見到他驚恐表情,瞬間退后一大步,用不熟練的德語道歉:“嚇到你了嗎?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看著對方窘迫的樣子,方項瑢松了口氣,“沒關系,是我走神了。你是?” “啊,我叫羅小迪,是小提琴專業(yè)的新生!” 他摸摸腦袋,憨笑道:“剛才看了您的演出,受到了很大的鼓舞。請問您是中國人嗎?” 方項瑢點點頭。 男生松了口氣,里面換回中文:“太好了……我的德語很爛,還是中文舒服。” 方項瑢笑了起來,“德語是很難。” 兩人邊走邊聊,男孩很激動,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來到德國后鬧出的笑話。方項瑢饒有興趣的聽著,時不時還說上幾句。 在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極為友善的。那些別扭任性的小脾氣隨著那個人離開丟失了,現(xiàn)在的他除了有些冷淡外,非常好相處。 公寓離學校不遠,他就沒開車,男生和他順路,兩人就一起去了趟超市。 羅小迪問:“學長,你剛才為什么那么害怕啊?” 方項瑢想了想,道:“最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 “啊?!” 羅小迪才十八歲,很單純,“別是小偷吧?可得小心一點!國外的治安也不是那么好。” 要是小偷就沒什么好怕的了。方項瑢笑笑。 出了超市后,羅小迪和他說再見,方項瑢看他走遠,轉身將紙袋里包著那個小圓面包拿出來,邊走邊咬了一口。 小面包太硬了,啃了兩口就被噎得難受。于是他將面包裝回紙袋里,隨手放在了路邊垃圾桶的蓋子上。 幾分鐘后,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他剛剛站著的地方,拿起上面的紙袋,將里面的半個小圓面包兩口吃了個干凈。 第二天早上沒有課,方項瑢睡到快中午被餓醒了,他饑腸轆轆的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里面啥都沒有。于是他戴上帽子,打算去樓下買點什么果腹。 結果門一開,一個白色的紙袋子出現(xiàn)在門口的腳墊上。 “嗯?” 他蹲下查看,發(fā)現(xiàn)是一大袋還熱乎的新鮮烤面包。 他一頭霧水,翻了半天終于在里面找到一段寫在餐巾紙上的留言—— ‘親愛的,冷掉的小圓面包對你的胃不好。希望你會喜歡我為你獻上的愛意。’ 是中文。 方項瑢如墜冰窟,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 又厭惡又惡心。 他怒氣沖沖的緊著那袋面包走到街上,然后毫不留情的將它們?nèi)舆M了垃圾桶。然后他返回公寓樓,質(zhì)問門衛(wèi)今早上有誰來過。 門衛(wèi)有些無辜的說是一個外賣員,他見是食物,就放進來了。 方項瑢問清了是哪家外賣公司,回到屋里就打電話叫人查,結果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有這單。是有人冒充快遞員將面包送了過來。 門衛(wèi)說,對方帶著頭盔看不清臉,但是看身材不是很高大。 方項瑢又來到學校,找到昨晚的那個中國男生。 羅小迪不明所以,他一大早就在教室里上課,沒有時間去買面包送上門。 學校里就沒有其他中國人了。 羅小迪摸著下巴:“或許是會中文或者用翻譯器故意這么寫的外國人。” 方項瑢細眉緊擰,有些煩躁的樣子。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對方?jīng)]有什么動靜。 他稍稍放松了一些,或許只哪個無聊人士的惡作劇。 這天晚上他從學校出來,羅小迪他一起去超市,但是他拒絕了,因為今天是那個人的生日。 他一個人去了熟悉的那家小酒館里,點了一杯酒和一小塊兒櫻桃派,就算是慶祝了。 如果那人還或者的話,也二十一歲了。不知道會不會長得比那時候還要高。要知道,和一個兩米的人走在一起可不是一件尋常的事。 方項瑢露出一個落寞的笑,然后就支著下巴看窗外的車水馬龍,直到十點,小酒館關門。 他連著喝了幾杯,出門被冷風一吹就開始頭暈,但索性還沒到醉的程度。 他甩甩腦袋,穿過廣場往慢悠悠的往公寓方向走。 一個流浪漢看他孤身一人便有些躍躍欲試,剛要將手伸向毫無防備的男人時,突然從身后出現(xiàn)了一根粗壯的胳膊,死死勒著他的脖子,將他帶進了小巷中。隨后后頸一疼,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方項瑢聽到動靜,轉頭去看,結果又是空空如也。 他聳聳肩。裹緊大衣,小跑著往家走。 順利到了公寓樓外,凍到臉色發(fā)白的小少爺抖著手想將鑰匙插進去,可是天氣太冷,他的手凍僵了,不僅沒插進去,還一不小心將鑰匙弄掉在地。 他心里罵了一聲,趴在玻璃上想要叫門衛(wèi)幫他開門,但是那個可惡的老頭又不知道去哪兒瀟灑了。 就在他認命的彎下腰想要撿起鑰匙時,一只異常寬大的手先一步槍勾著金屬環(huán)兒,將那串小東西提了起來。 方項瑢抬起眼,一個他死也想不到的,那個時常出現(xiàn)在他夢中的高大的男人,正拿著他家的鑰匙對他微笑。 “……” “Hello?” 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凍傻了?” 方項瑢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 眼神恍惚,交織著復雜的情緒。 阿耀好笑的看著依舊只有自己肩膀高,卻變得越發(fā)漂亮的人。 “小瑢想我了嗎?” “……” 男人伸手捏了把他的臉蛋。 “好疼!” 方項瑢回過神,拍掉他的手,白皙的臉頰上浮現(xiàn)出一片紅紅的印子。 “真嫩啊,這就紅了。” 阿耀哭笑不得,不敢再手動。他輕車熟路的用正確的鑰匙開了門,然后推著那瘦削的肩膀往里走。 小少爺扭頭盯著他看。 于是他道:“是我。活的,不是鬼。” 直到來到家門口,阿耀將門打開,方項瑢才徹底醒過來。他一胳膊的擋住入口,擰著眉頭,要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 阿耀逗他,“不說就不讓進屋嗎?”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騙我了?” 方項瑢腦子里混亂極了,“你mama知道你還活著嗎?” 阿耀點頭,如實道來:“我沒被抓住,尸體是假的,為了順利脫身。我媽兩年前就知道了。” “……什么?” 方項瑢瞳孔收縮,喉嚨發(fā)緊。他艱難的問:“你……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一愣,突然心底發(fā)寒,“……我爸我姐也知道嗎?他們是不是都知道?” 在男人的沉默中,方項瑢終于明白了只有自己是被瞞著的。 “有很多原因。” 阿耀將人摟到懷里,不忍心看他臉上絕望的表情,“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 方項瑢用盡全力推開他,“滾……” 阿耀看著他。 “你給我滾!” 脆弱的小少爺快碎掉了,他扭曲著臉,不敢相信自己會被欺騙這么多年,他的等待,他的悲傷似乎都變成了一場笑話,被別人津津有味觀看著。 “既然你活下來了,那么恭喜你,但是這和我沒有關系,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急促的喘著氣,肺里一抽一抽的發(fā)痛。 “小瑢。” 阿耀憑借身形強行擠進要被關上的門,他一把抓住小少爺不停掙扎的纖細手腕,低沉又不可抗拒的說:“我們需要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