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面之前
“等蘭斯特安頓好,帶他過來見我。”聽完管家克里斯關于引導雌蟲已抵達首都星的匯報后,瑟曼保持著漫不經心的表情開口吩咐。說話時,他似乎正在思索其他什么事,抑或只是單純地出神,修長的手指在貴重的古籍上劃來劃去,幸好雄蟲的指甲一貫被修剪得精致圓潤,沒有對本就脆弱的紙張造成任何傷害。 雌蟲沒有立刻答應下來,這就是不贊同的暗示了,瑟曼確信自己如果抬頭,應該會看到對方一臉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 所以他沒有多此一舉,而是直接開口:“有什么問題嗎?” “……時間很緊,那位狄先生恐怕不能完全準備好。”管家的回答十分委婉,推拒的意思卻相當明顯。 “恰恰相反,我認為他準備得足夠了。”瑟曼不以為然。他的語氣不緊不慢,情緒波動也不大,顯得格外篤定,仿佛事情總會按照自己的判斷發展。 尚未成年的雄蟲合起手里拿來打發時間的書,頗為隨意地將它推到旁邊的矮幾上,視線終于投向侍立于正對面的克里斯。燈光掠過那雙陰影下近乎烏黑的眼睛,映出一線倏忽即逝的深邃藍色,令蟲沒由來地聯想到漲潮的海水——它的上漲看似緩慢、實則穩定而迅速,不由分說地淹沒吞噬空氣與光明,等到沒經驗的生物反應過來應該逃跑,往往為時已晚。 正如他說話的方式,吐字清晰,音節間保持著得當的韻律,潮水般一層接一層漫過來,溫和、周密、不容拒絕地包圍住對話者,使其別無他路可走:“他已經上完基礎學校的雄蟲侍奉課以及禮儀課,即使在我面前只能發揮他分數的一半,也能合格過關;安全審核在你們去接他之前就應當做好;剩下身體檢查和服飾問題,我給你們一天來安排,醫院那里無需我多說,衣物不必非要定制,給他買一套符合你標準、正常得體的成衣即可。至于擔心他會冒犯我?” 雄蟲發出一聲小小的氣音,似乎被這種說法短暫地逗笑了一瞬間,眼中卻缺乏對應的笑意。過于尖銳的譏誚神色出現不過片刻就很快褪去,他又恢復了自如的姿態,半是調侃,半是抱怨地繼續說:“你知道,我可不是脾氣糟糕的蟲,而且關于與我相處的細節你們也提供不了太多有效提醒,我不認為你手下的哪位執事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瑟曼當然可以老實等待,直到管家主動提示可以對引導雌蟲發出邀約再說,可他不樂意。憑什么非得千盼萬盼,等著其他雌蟲借各種規矩的名號去翻來覆去折騰完自己的小號,才輪到他們見上一面?作為雄蟲,干預這點事的任性權力總還是有的。 “所以,”瑟曼干脆一錘定音,“我后天會去第五區那邊的房產住一晚,希望能在那里看到蘭斯特。” 說完,他微妙地停頓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慢條斯理地補充了一句:“只是一次私蟲會面,我認為這是個合理的小要求,你覺得呢?” 管家端正態度,不動聲色地向他垂下頭表示恭敬:“自然以您的意志為先。” 高大健壯的雌性彎下膝蓋,塌下腰,或者低下頭露出后頸,這樣全然臣服的溫順姿態能讓不少雄蟲各種意義上興味盎然,而且做這種事的雌蟲越強,反差就越大,征服的快感隨之直線上升。瑟曼的雄父從個體能力來說固然相當不錯,但審美偏好方面顯然還是典型的雄蟲性格,家里的所有雌蟲都被馴化得習以為常,克里斯此時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下位者不當直視上位者是多數種族慣常的規則,不過就瑟曼看來,這未嘗不是一種弱勢方的自我保護:是示弱,也是躲藏,或者可以衍生出應付和隱瞞。 一不留神又想太多了,瑟曼默默嘆口氣,收回過度發散的思緒。玩個游戲,何苦計較那么多,自己為難自己…… 本不必想,又做不到不去想,可惜想了也沒用。或許這就是中庸之人的苦惱? “那么就這樣說定了。”達成目標的雄蟲收回天馬行空的思緒,眨眨眼,并未喜形于色,只是勾唇微微一笑,彬彬有禮地回復,“托你的福,我已經開始期待后天的到來了。” 大約是從語氣里感受到雄蟲的心情尚可,克里斯緩慢地重新站直身子,吃過一次小小的教訓后,遣詞造句明顯變得更慎重了一些:“您還有其他要求嗎?” “戶籍登記什么的,按照之前定好的安排來;學校先不聯系,等我們見過面再說。”瑟曼從光腦調出小號的檔案,手指在照片上流連不去,一下又一下沿著雌蟲臉側隨著發育開始初露鋒芒的線條劃到肩膀,一路向下拉,點了點腰臀,如同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戲,后來的那些話,更像是自言自語,變幻的主題逐漸展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曖昧的危險含義,“他的膚色更適合搭配黑色和銀色,腰線很好看,要顯出來,衣服朝這個方向選吧。其實掛上金色的配飾應該也挺有趣,不過這個不急,可以留到之后慢慢添。哦,對了,可以的話,別太折騰他。” 雄蟲收回手,垂眸盯著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地說:“畢竟,這可是我的特權和樂趣。” 管家倒沒什么特別的反應,顯然對這樣的發言適應良好。他安靜地記錄下注意事項,并且十分體貼地用短暫的沉默為小先生留出了思索與補充的時間。 “暫時就這樣,你去忙吧,如果想到其他事我會再發消息。”瑟曼沉吟片刻,便徑直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 結束匯報,也請示完畢的成年雌蟲向他行禮,然后放輕腳步退下,留他繼續享受悠閑的獨處時光。 怪不得雄蟲一旦成年就要分開居住,如果不是出于未成年的安全考慮,說不定這個離家獨立的時間還會更早,畢竟一山不容二虎嘛。瑟曼托著下巴,一邊無聊地復盤剛才的劇情記錄,一邊感慨。 他說自己脾氣不差并非謙辭,克里斯的行為稱得上怠慢——即使他只是從家族管家的角度考慮問題、提出建議,可惜理由找得實在太過敷衍,這是在鄙視誰的智商?小雄蟲甚至沒怎么動腦子都能指明不少漏洞,他也的確這么做了。 難道克里斯真的像他表現得那樣,覺得不好安排?當然不可能,相比賽茹利安家族巨大體量所能在各個層面施加的各種影響,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做可不做,只不過他低估了瑟曼對小號的重視程度,本身又對蘭斯特沒什么好感,認為麻煩、沒必要,于是選擇不做而已。 是的,所以根據瑟蘭當時的臨場分析,管家的表現確實沒有刻意針對瑟曼的意思,他很大概率僅僅是看不上蘭斯特的來歷——如果不是匹配率的緣故,這樣背景低微、實力未現的雌蟲根本不配出現在任何一位賽茹利安的生活中——并且理所當然地相信瑟曼也會支持贊同這樣的想法。 真要論起來,小雄蟲內心深處其實離經叛道得很,和這種期待基本是背道而馳。但他不準備費心給NPC做公益科普,否則豈不要從蟲族社會性別不平等的原因開始講解,再詳細說明性別以及權力壓迫的具體表現形式以及這一問題對于兩性認知產生的巨大陰影,最后才能聯系實際指出克里斯想法上的謬誤…… 更別提對方還不一定,不對,瑟曼很肯定,管家是一定不會對此表示理解或者認同。 不值得,實在不值得,玩家的時間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有這工夫去做點什么不好? 所以他只是非常簡單粗暴,也異常符合本世界雄蟲思維方式地用行動告訴克里斯:我喜歡蘭斯特,想要見他,這是正當的要求;可你在強行干涉我做出的決定,還沒有合適的原因。輕視我的訴求,也就是輕視我,這會導致我心情很差,你就得跟著倒霉。 無論本意是否如此,管家的言行都已經構成了對雄蟲的冒犯,甚至足以被視為挑釁。一般的雄蟲一旦意識到雌蟲有這種不夠順從的傾向,可不會像瑟曼那樣只是語言敲打威脅一下就輕輕放過,哪怕看在雄父的面子上不會當場下重手,直接告狀或者叫管家自罰一場也是少不了的。 話雖如此,這不代表克里斯不稱職。說到底,管家是雄父的侍從,他不多不少地完美履行了職責。如果瑟曼站在雄父的立場看,那么克里斯除了應對自己的時候態度有些不夠妥帖,處理引導雌蟲的方法本身沒什么問題。 事實上,即使嚴懲了這一次,實質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恰恰因此瑟曼才感到不滿;也因此,他沒有過多苛責克里斯。 或者可以這樣判斷,管家身上所謂“思維慣性”的源頭,大概就是自己的雄父,他對雌蟲看法深刻影響到了家中的所有雌蟲。克里斯屬于瑟曼的雄父,天然忠誠于雄父的利益,而不是瑟曼的。 只要有一個以上的雄蟲生活于一個屋檐下,哪怕雌蟲們再怎么努力表現同等的尊重,一旦遇到具體事務,也總免不了分出個先后順序,畢竟領導者只能有一位。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越臨近覺醒與成年,雄蟲受生理發育影響的自我意識就越強烈。強行要求以自身為中心的他們不僅接受頭頂上有其他蟲比自己更重要的事實,還要把它當作日常去忍受,顯然很不現實。 就算是他那位將來幾乎注定會成為家主的繼承蟲大哥,目前也還是在自己的產業居住,雖然回來的時候也不少,但更像是打卡上班,一般都不會過夜。至少在雄蟲之間,距離的確能產生美。 瑟曼一邊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著,一邊心不在焉地刷起了星網。他飛快略過那些常規的社會新聞:冬日已近,由神廟主持的禮贊期即將開始;第三軍區內,第六軍團與第五軍團的邊境輪換駐防交接完畢;內政部出臺荒星開墾與探索新星系的新政策;科學院出版了第二十一版星圖;第一軍區發現新的深空蟲聚集地,預計清掃任務將交由第一軍團第三軍第二師第二巡游騎兵旅負責…… 其中的大多數新聞都不算新鮮,他已經在家里聽到過相關的只言片語。雖說他還沒到參與家族事務的年紀,但有些基本素養和感覺是可以通過環境的長期浸yin從小開始培養的,雄父和大哥總會選擇性地對他透露一些第一手消息,免得他出門在外時因為過度無知而讓家族蒙羞。 “距離搬出去的自在生活還有七年呢……”小雄蟲嘆口氣,不再多想,將思路轉回小號身上,在這里生活過這么多年,他太清楚家族那套繁瑣規矩了,積極說是精益求精,消極看就是雞蛋里挑骨頭,“但愿他們這兩天能看在我特意囑咐的份上,稍微對蘭斯特高抬貴手。” 不管怎樣,瑟蘭下定決心,在后天之前他都不打算長時間登錄小號了!身體檢查、挑選衣飾之類耗時漫長、消磨精神,小號自己又做不了主的日常過程一定要統統跳過。 總之,他要提前感謝系統托管的救命之恩。 在等待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到了第三天上午,瑟曼吃完早飯便興沖沖地準備帶著護衛出門赴約,正好碰上回家來的大哥。于是他停下來,和哥哥打了個招呼。 比起往日的樸素低調,今天年輕的雄蟲穿著一套改良版的騎獵裝,可謂相當張揚:修身的黑色馬甲套在襯衫外,絨面布料上用金線繪制了精細華美的花紋,挺闊的布料在后腰通過交錯的絲帶細細收攏,將上半身線條修飾得格外簡潔,緊窄的腰部曲線甚至有幾分驚心動魄的意味;褲子也是黑色,形制類似馬褲,上部寬松,下部則扎進及膝的皮質長靴,貼合小腿的靴筒勾勒出修長的腿型、纖細的腳踝,皮靴上也由金屬細絲點綴勾畫著與馬甲呼應的圖案。 而且他還著重打理了發型,將大部分微卷的頭發抓向一側梳過去,但并沒有全部拉直,這樣顯得不那么死板正式,反而很有神采飛揚的年輕活力。 這套服裝里有不少黃金元素裝飾,白襯衫還配有單純作為裝飾的黃金袖環,刻有家徽的袖扣也是黃金制成,加上整體黑色的布料,同瓷白的膚色、不點而朱的嘴唇形成了濃墨重彩的明麗沖擊,更可貴的是瑟曼放松時柔和平緩卻不失英氣的眉眼輪廓,以及他輕快而從容的氣場很好地壓制并中和了飽滿顏色帶來的感官刺激,使其不至喧賓奪主、陷于流俗,倒是平添幾分優雅矜貴之感。 已經成年的雄蟲也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番,挑挑眉,露出屬于家長的揶揄笑容:“這是你自己選的衣服?” 通常情況下,雄蟲總是有更多的時間精力去關注服飾搭配的技巧,也更加精于此道,不過瑟曼并不屬于其中之一。他早早有了自己的主見,偏好相對簡約的衣物款式,使用的顏色都非常素凈,配飾也較少,總而言之,就是那種永遠不會出錯、過時,可也很難出挑的類型,導致家族專用的造型師在他那里幾乎毫無發揮空間。 “是的,盧西哥哥。”小雄蟲乖乖回答,雙手搭在身前,脊背筆直,身姿舒展,儀態優美,像是一棵挺拔的小樹,幼弱,卻已然初現風骨。他們之間距離不是太近,但因為瑟曼尚未發育完全,身量不足,他仍需要稍稍抬起頭,才能夠直視哥哥的眼睛。 他們兩只雄蟲同為雌君所出,中間隔著好幾個雌父各異的雌蟲兄弟,關系還算不錯。瑟曼實際和這位年紀相距頗遠的大哥盧西安相處時間比較少,對他一直維持著一種尊敬而略微崇拜的態度。 這個哥哥實力強大、性情沉穩、聰明,也足夠有手段,牢牢坐穩了繼承者的位子,沒有什么值得挑剔的明顯缺陷,確實是做家主的好材料。況且他們之間足足相差十歲,如今瑟曼剛要準備第一次覺醒的相關事項,而盧西安已經成熟三年,能力早就得到了家族上下以及外界的一致認可,他這個弟弟縱使真有心競爭,恐怕都難以獲得足夠的支持。 對于休閑玩家來說,前面有能力這樣強的大哥頂著,讓他能安安靜靜享受生活,是最好不過的了。拼搏向上的劇本瑟蘭已經安排到小號身上,實在不樂意強求大號再去體驗一遍情節走向大同小異的類似流程。相反,作為雄蟲的瑟曼可以有大把資源去“不務正業”,折騰一些有意思,但沒用的東西,這恰恰是雌蟲小號做不到的。所謂術業專攻,這樣完美的計劃讓瑟蘭非常滿足。 盡管瑟曼注定做不成同胞哥哥的左膀右臂、堅實后盾,但至少懂得審時度勢,不會看不清形勢胡鬧添亂。顯然,他大哥對弟弟乖順無害的態度和與世無爭的性情也挺滿意。 比如現在,盧西安會愿意過來和他多寒暄一陣,做些交流互動,倒也不全是為了浮于表面的社交需求或者利益考量,反而更像是無聲地表達重視,將順眼的自家幼崽攏到蟲翅下宣告庇佑,舉止中多少流露出幾分基于真情的關切。 “之前聽說你挺喜歡那只雌蟲,今天看來竟然是真的。”他略顯驚訝地輕哼一聲,沒有繼續針對瑟曼罕見的熱切態度多作評價,只是話鋒一轉,簡單叮囑幾句, “看著點時間,記得第二天早些回來,別玩得太瘋。” 雖說從來都是雌蟲費盡心思、花樣百出地去爭取誘惑雄蟲,但如果雄蟲對某只雌蟲十分喜愛,也肯定會在約會時認真打扮。這毋需完全歸結于求偶的天性使然,只是世間常情罷了。何況瑟曼平素對衣著造型總是興致淡淡,今天會愿意主動打理自己,更表明小雄蟲非同尋常的上心程度。 不知為何,瑟曼總感覺大哥這番話里隱含著 “既然你難得喜歡,就好好玩一玩,只是別瘋過頭弄得太不好收場”之類莫名其妙又充滿縱容的言下之意,他頓了頓,直接略過提出“你究竟是在哪聽說這些事的”這種愚蠢問題,有些無奈地試圖挽回自己在對方心目中不靠譜的形象:“我就是想在第五區的別墅那邊和他見個面,一起待一天而已。再說,外面本來也沒什么好玩的。” 如果他已經成年,說不定還能在雌蟲的陪同下進入游樂場、競技場、酒吧或其他一些俱樂部找些樂子。至于現在?大號小號都是未成年,實打實的哪里都去不成。即使想要一起吃頓飯,大部分餐廳的飲料甜點也都沒有家里做的好吃,烹飪技術比得過的那些氛圍又太高端正式了,是雄父和大哥一類的成年蟲約會去的地方。總結一圈下來,還不如叫份外賣,在自己的房子里和小號輕松快樂地貼貼。 “這樣不是更需要注意了嗎?”大哥用左手托住右手肘,彎曲的食指抵住嘴唇笑了笑,顯得意味深長,“你的那棟別墅還是我幫忙設計裝修的,這幾年下來,收藏室應該也添了不少好東西吧。” 瑟曼這時才終于反應過來哥哥真正的意思,只覺得實實在在地被噎住了。尤其當他記起自己還真的收集過挺多看著有趣的道具,順手命令侍從都堆到那邊以后,一時間真是連理直氣壯的反駁都講不出來。 可憐天見,瑟蘭是設想過兩個號見面的場景,也決定讓他們進行一些交流,靠語言、動作和神態做點鋪墊,以便瑟曼和蘭斯特兩蟲之后能自然而然、有跡可循地關系日趨親密,但交流可以有許多形式,他確實沒打算一上來就讓大號和小號直奔床上去“深入交流”。 強行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后,平心而論,瑟曼某種意義上能理解哥哥的態度:仔細想想,在這個世界里衡量雄蟲是否喜愛某只雌蟲的方式十分籠統,主要就是看他愿不愿意用雌蟲來發泄欲望。交配是一種宣泄手段,暴力也是。一般說來,只要沒留下什么不可逆轉的殘疾,雌蟲被玩弄得越長久,越厲害,就代表雄蟲越在意。 而到目前為止,瑟曼已經好幾次在家里旗幟鮮明地表露出對蘭斯特的興趣和喜愛,單憑這份勁頭,要是剛一見面按捺不住似乎也情有可原,或者說更符合一般雄蟲的行事邏輯,所以他的哥哥才會多提醒一句,讓似乎興奮過度、很可能下手沒個輕重的小雄蟲注意分寸。畢竟蘭斯特還未成年,身體不比成年雌蟲皮糙rou厚,又承擔著引導的職責,瑟曼之后的覺醒還要靠他幫忙度過。 當然,第一次覺醒都還沒過去的未成年雄蟲眼下還不具備真正實施交配的生理條件,真刀實槍上床明顯是不可能的,這也是瑟曼一開始沒想著大號小號見面就可能直接搞起來的原因之一。不過經歷了盧西安的暗示,他發現自己只需要轉換一下思路,問題就迎刃而解:有那么多道具在,把小號玩爽,間接讓大號也爽一爽這種事……難道不是有手就行的嗎? 轉念一想,其實那邊的確有些東西相當適合拿來給如今的蘭斯特用著玩玩,稍微想想就知道畫面應該會很色氣。 “我知道了。”小雄蟲臉頰泛起玫瑰般的淺粉,眼神亮亮的,一臉認真的表情,顯然把哥哥的話放在了心上,“我會好好對他,注意循序漸進的。” 年長的雄蟲被瑟曼鄭重其事的樣子逗樂了,扭頭咳嗽兩聲,轉過臉來的時候,還是因為忍俊不禁以至面容有些扭曲。然后他鼓勵似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告別,祝愿他今天過得愉快。 當然,今天肯定會很愉快,瑟曼原先就對這點深信不疑,現在更是如此。 小雄蟲平復了一會自己雀躍不已的心情,補充著想道:甚至可能會比以前預計得更為愉快。 哪怕雄蟲瑟曼不是玩家創建的角色,經過十三年耳濡目染的蟲族教育,以及雄父和大哥不時“言傳身教”、“以身作則”的示范,他都不可能保持得住剛誕生時白紙般的純潔天真;更不用提,瑟蘭本人在現實中也從來都不是什么提倡壓抑欲望的苦修士,他的性經驗姑且還算豐富——或許其中理論部分比實踐積攢得更多,但那僅僅是因為他要求比較高,現實世界里麻煩太多,各方面都合拍的搭檔并不好找,大家總要顧慮許多事,很難像游戲內對待NPC時一樣肆無忌憚地坦誠。 但如果對象是蘭斯特,是另一個自己…… 糟糕,他用手背壓了壓略微發熱的臉頰,居然感覺非常不妙地心動起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