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合集,敲過勿買】凌語的童年 [十歲-十一歲]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 1 從八歲到十歲,他媽一共賣了他5次,他媽不賣他的時候,他就做做小生意,有空還會自己在圖書館看書。 看到他媽不用再靠出賣身體就能過上這么好的日子,凌語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直到十歲那年,他媽對著跑回來的他歇斯底里的大喊:“你他媽有完沒完!為什么又跑回來了?!” 凌語愣住了。 女人摔了廚房所有的餐具,指著凌語的鼻子:“都是因為有你,我才找不到一個好男人!都是因為你這個怪胎,我才不能去找那個人,都是因為當初沒有打掉你,我每天都怕那個人找上門!” 凌語驚慌失措的看著面目猙獰的母親,他不知道他媽說的那個人是誰,但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假裝不知道了。他媽一點也不希望他跑回來。 他麻木的跟著他媽又搬了家,麻木的讓他媽把他第六次賣出去。這一次,他沒逃跑,聽話的讓那些人把他賣給了一個老人。 老人八十多了,兒子前兩年去礦上打工,好像是死了。于是老人一個人生活在山里,照顧不了自己,周圍的鄰居又都離得很遠,這才買了個孩子回來照顧他。 賣凌語的人用一條長鎖鏈把他的腳鎖在老頭的院子里的一棵樹干上,囑咐老人不要把他放開。 凌語沒告訴他們,就這種鎖,他隨時可以打開。但是打開又有什么意義呢,他還能去哪? 每天,他唯一的事情就是給老人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日子倒也過得簡單。腳腕磨破了,他就在腳腕上纏一圈布料,偶爾有鄰居過來,他也不會求救,就自覺的躲開到一邊。 時間長了,村子里的人就總覺得這孩子簡直不像是被拐出來的,不哭不鬧也不跑,老實的跟個小傻子似的。 老人對凌語不能說好,但也不會虐待凌語,無論吃什么都有凌語一份。有時候還會叫凌語一起聽聽相聲,可凌語總是默默走開。 有一天,老人對凌語說:“孩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越難過,就越要笑。”老人指了指院子上方的天空:“心大了,一切都會煙消云散。” 那一天,凌語開始跟著老人一起聽相聲。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2 一場秋雨后,老人病倒了,從入夜就開始發(fā)燒,一直燒到了將近39度,退燒藥也沒用。 凌語重新擰了條涼毛巾蓋在老人的額頭,卻看到老人睜開了有些渾濁的眼睛。 凌語連忙拿起旁邊的保溫壺:“我喂您喝點水吧。” 老人搖了搖頭,哆哆嗦嗦的從衣服內(nèi)襯里掏出鎖著凌語的鏈子的鑰匙:“你走吧,我可能不行了,不能讓你再陪著我了。” “我走了,您怎么辦?” 老人搖了搖頭,實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凌語咬著牙看了看老人,默默打開腳上的鎖,跑了十里路,請了個大夫回來。 大夫很厲害,也可能是老人的病并沒有那么嚴重,扎了針灸,吃了兩副藥之后就不燒了。但是,老人的身體太虛了,一直都昏昏沉沉的睡著。 凌語一個人守著老人,一直沒怎么睡覺,就怕他一睡著,老人就走了。他守了老人三天三夜,實在困極了,就把自己的事情講給毫無知覺的老人聽,似乎,也算一種發(fā)泄吧。 終于,老人睜開了眼,凌語揉了揉熬得通紅的兩只眼睛,笑了。 太好了…… 他還以為,自己又要被拋下了呢! 凌語服侍著老人喝了水,吃了藥,又喝了點粥,見老人精神還好,便撐不住的趴在床邊就睡著了。 老人看著趴在他床側(cè)睡得死豬一樣的小孩,眼角慢慢的濕了。他都聽到了,凌語的故事。 何其殘忍,自己竟然跟這樣一個孩子說“心大了,一切都會煙消云散。” 哪里,那么容易啊!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一歲 3 老人這一病,似乎讓凌語對老人親近了許多,話也多了一些,老人更把凌語當了親兒子。那也是凌語體驗過的唯一的親情,雖然只有短短兩個月,可卻讓他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后來啊,美女和野獸就在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老人泡著腳,給坐在小板凳上的小語講故事。 老人知道的故事也不多,翻來覆去的也就那么幾個,可小孩百聽不厭似的,讓老人恨不得去買本故事書,可是他看見字了。 這天凌語出去買糧食,老人撐著不怎么利落的腿腳下到村里,用糖逗著村里的孩子給他講了幾個新故事。 老人很高興,回家的路上還不停的回憶那幾個故事的情節(jié),生怕自己忘了。 老人走的慢,回到家就看到院門是開著的,還以為是小語回來了。 “你這腳程可夠快的,我……”老人看到院里的人,突然整個人都愣住人,那是,他的兒子嗎?他的兒子還活著!還活著! “爸!”年輕人看到老人也挺激動,幾步過來,差點給老人跪下:“我回來了!” 老人怔怔看著自己的孩子,還沒說話,眼淚就先流下來了:“小華……你還活著!” “爸!” 父子倆哭了好一會,小華扶著老人坐下,礦上出事,他們好多人都被埋了。他算幸運的,只是腿骨骨折和輕微的腦震蕩。 他沒說自己受傷期間和醫(yī)院的一個小護士好上了,怕人家嫌他家里窮,沒敢說家里的情況,也沒敢給家里電話,他回來,就是跟他爸商量商量,看家里還能湊出來多少錢,夠不夠他買輛車的。 正說著話,院門一開,進來一個推著車的小孩。 小華一愣,凌語也一愣,兩人狐疑的看著對方,老人高興的對凌語招招手:“凌語快來,這是小華,我兒子回來了!他沒死!” “啊,”凌語放下推車,高興的走過來:“太好了!小華哥好。” 小華笑著沖凌語點了點頭,看向老人:“爸,這是?” 老人笑得更高興了:“這是凌語,你不在,都是他照顧我的。” 小華愣了愣:“不是,他,是咱家親戚,還是村子里誰家的親戚?” 老人突然有點尷尬,他咳嗽了一聲:“都不是,小華,先進屋吧,我慢慢跟你說。” 小華覺得有點不對了:“爸,你先說清楚。” 凌語看出來老人尷尬,便進屋去給老人倒水,小華看著凌語這么熟門熟路的更覺得怪異:“爸!” 老人嘆了口氣:“都說你,你死了。我一個人,活不下去,就買了個孩子。” 小華一聽差點跳起來:“爸,你糊涂了吧?!怎么能買個人回來!!!” “沒事,沒事,村里人不是還有人買媳婦的,沒人告的。” “不是這問題好嗎?!”小華站起來,在老人面前走來走去,走的老人眼暈。 老人心里有點著急,又怕小語尷尬,又不知道兒子為什么生氣,便道:“小華,我老了,沒人照顧我,我就只能等死了,前陣子……” 小華不等老人說完話便氣道:“他才多大,他能照顧你什么?” “家里的活……” “行了!”小華停下腳步,看向老人:“你買他花了多少錢?你知道我為了賺點錢差點死礦里嗎?” “爸知道你辛苦,小華,”老人有點慚愧,也有點傷心:“你先歇歇,吃點東西吧。” 凌語原本沒想這么快出來,小華對老人的態(tài)度雖然不怎么好,可凌語覺得人家是父子,他不好多管閑事。不過……他不喜歡小華指責老人什么。 他掀開門簾,把水遞給老人:“您回屋歇歇吧,我去做飯。” 老人歉疚的看了小語一眼,連忙一邊拉著兒子往屋里走一邊道:“好好,燉個rou。” 凌語笑道:“好。”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4 一個素菜,一個燉rou和兩碗米飯,兩個人吃正好。 老人一看就明白凌語不想上桌,他也沒勉強凌語,今天太突然了,等過兩天,過兩天他再好好跟小華說說。 老人畢竟是上了年紀,吃過飯精神就明顯不是太好了。凌語收拾了碗筷,勸著老人去躺個午歇,等把上午買的老玉米都曬出來,自己這才去廚房熱了個饅頭。 小華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心里還是覺得堵得慌,他連媳婦都沒娶呢,他爸倒是花錢買了個保姆回來! 走出屋子,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突然看到院子里那棵樹上纏了條好長的鐵鏈子,風吹日曬的起了不少鐵銹。他家又不養(yǎng)狗,這鏈子的用處實在是很好猜。 小華冷笑,他還沒聽說過被賣了都不會逃跑的孩子。 小華走到廚房門口,靠在門框上,對正在喝湯就饅頭的凌語道:“你是叫凌語?” 凌語“嗯”了一聲,繼續(xù)吃自己的饅頭。 小華冷笑:“院子里那個鏈子是拴你用的吧?” 凌語放下湯碗,神情平淡:“是啊,那會人販子怕我跑了。” 小華繼續(xù)冷笑:“你現(xiàn)在就不會跑了?” 凌語把最后一口饅頭咽下:“我要跑,早就跑了。” 小華冷哼一聲,目光打量著廚房里的東西,看到角落里放著的一個書包,走過去打開看了看,拿出里面的錢包:“你怎么會有錢?” “買菜用的” 小華冷笑著把自行車鑰匙拿出來:“那我回來了,你是不是又準備跑了?” 凌語皺了皺眉,卻還是耐著性子重復:“我不會跑的。” “不跑?誰信啊?” 凌語不想再繼續(xù)這個沒有結(jié)果的對話,站起來準備去刷碗,他下午還有好多活要做呢。 小華看著凌語的背影,冷笑道:你留下,不就沖著我爸攢的那點錢,還有這房子嗎?” 他頓了頓,譏諷道:“我回來了,你什么都得不到了,怎么可能還不跑?” 凌語看向小華,他有點生氣,可這是老人的兒子,好不容易回來的兒子,他不想讓老人傷心。他搖了搖頭:“我不圖什么,也不會跑。” “哦?”小華瞇了瞇眼:“那我要再把你拴起來,你也不會反對吧?” 凌語皺眉,稚嫩的面孔上帶了一絲氣惱,他看向小華:“爺爺會不高興的。” “呸!”小華冷哼:“你是他兒子,還是我是他兒子?!我爸花了兩萬買的你,你要跑了,我們不是虧了?” 凌語把手里的碗放下:“你可以把錢拿走,我沒地跑的。” “就你這點零錢我拿走有什么用?誰知道你藏沒藏別的錢?” 凌語皺眉,覺得這人實在不可理喻。 小華道:“他一開始不也拴著你?鬼知道你怎么騙的我爸,讓他相信你。我可不信你!” 凌語閉著嘴不想說話了,他起來準備去洗衣服。可小華站在廚房門口,把路都堵上了。 凌語看向小華:“讓讓,我去洗衣服,你要有需要洗的衣服待會拿給我吧。” 離得近了,小華看小孩還不到他的下巴,便也懶得再廢話了,伸手就抓了凌語的胳膊:“這事沒得商量,我可不放心讓一個外人在自己家里隨便出入。萬一哪天你起了什么歹心呢?” “你干嘛?”凌語忍著想要揍人的沖動:“爺爺睡覺輕,你別吵他。” 他從小打架,雖然不見得有大人力氣大,可他想放倒面前這個人,太容易了。 “別廢話。”小華不愿意跟小孩多說話,他爸做好人,他得做壞人,不然這小孩要跑了,他管誰要那兩萬去! 凌語怕吵醒老人,皺著眉讓小華把他拉到樹前。 小華拿起鏈子,壓低聲音,兇狠的道:“要不,你讓我把你鎖上。要不,我打斷了你的腿!”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5 小華拿起鏈子,壓低聲音,兇狠的道:“要不,你讓我把你鎖上。要不,我打斷了你的腿!” ------------------- 凌語繃著臉看著小華:“你還出去打工嗎?” 小華冷哼:“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那誰去買東西?”凌語道:“等你去打工了,不是還要打開?何必讓爺爺著急。” 小華看著凌語,冷笑:“這些事用不著你管,腳!” 凌語看著小華一臉的兇狠,終是不想吵起來讓老人著急,嘆了口氣,伸出一只腳:“你鎖吧。” 老人午睡起來,就拉著兒子說這說那,說到最后,總算是找了個話頭,把小語半夜找大夫給他看病,又怎么照顧他的事說了一遍。 老人說完,滿懷希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小華啊,你再出去打工,我還得靠凌語照顧呢。他是個好孩子,萬一我走了,你們倆也是個照應不是。” 小華嗑著瓜子沒說話,他爸老糊涂了,他還要用這么個小屁孩照應? “小華,”老人猶豫著說道:“爸知道你擔心什么。你放心,這房子是你的,爸的存款將來也是你的。凌語呢……”老人猶豫了一下,托詞道:“他是個孤兒,爸走了,你們愿意在一塊互相扶持是最好的,如果不愿意,你,你也不用管他。” 小華看向老人:“我不管他,他一個小孩,怎么活?” 老人高興道:“你能管他,當然是最好的……” 小華打斷老人:“我是問您,我要真不管他,他一個人怎么活?” 老人嘆了口氣:“這孩子很能干,沒有我拖累他,他總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 小華低頭拍了拍手里嗑瓜子的沙子,看向老人:“爸,您的存款既然將來也要給我,不如現(xiàn)在就先給我吧?” 老人一愣,小華笑道:“我談了個女朋友。” 老人高興道:“真的?什么人家的姑娘啊?什么時候帶回來讓爸看看?” 小華道:“這個再說,關(guān)鍵是,您兒子一毛沒有,這女朋友,可帶不回家里來。” 老人一連“哦”了好幾聲,從床頭的樟木箱子里翻出兩本存折,看了看,給小華:“夠嗎?” 小華笑瞇瞇的打開看了看,臉色一下就黑了:“爸,你就這么點存款了?” 老人有點慌亂:“這,買凌語的時候花了兩萬,你知道的。” 小華:“那也不至于就是剩三萬了吧?這么點錢,有個屁用啊!每月我可都給你寄500呢,這也三年了,怎么也攢了一萬了吧?” 老人:“去年雨水大,西屋修房頂,就花了八千。小華啊,還要多少?爸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把咱家那臺縫紉機賣給王大媽……” “行了行了,”小華煩躁的打斷老人的話,翻了翻存折,狐疑的看向他爸:“你不會,給那小崽子留錢了吧?” 老人看著自己兒子,傷心的搖了搖頭:“錢都給你了,小華。你媽走的時候……” “您別提我媽啊,我媽就是為了這個家累死的。”小華抬頭,看向窗外走過的身影,也不知道上哪去找想買孩子的人。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6 老人腿腳不便,基本不怎么下床了。晚飯的時候,凌語沒進屋送飯,老人還以為凌語不高興了,便想著晚上洗腳的時候,兩邊再勸勸。 將近八點的時候,凌語打了熱水給小華:“爺爺每天晚上都泡腳的。你再把爺爺?shù)哪驂啬贸鰜恚胰ハ础!?/br> 小華看著那盆水直皺眉:“這不是你該做的事嗎?” 凌語道:“那你把鏈子摘了,我進去。” 小華皺眉:“不可能。” 凌語本來就不怎么高興,小華一個勁的緊逼,凌語突然就抬起眼皮盯了小華一眼。 小華被凌語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便后退一步:“你,你干嘛?” 凌語畢竟是小孩,沒忍住道:“你是不是盼著爺爺死了,你好把房子賣了?” 小華臉色一沉,惱羞道:“小崽子,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你小點聲!”凌語幾乎確定小華根本不在乎老人了,他有點傷心,有點替老人難過,他恨不得把這個人趕出去。 就在這時,老人蹣跚著走到門口:“你們倆在院子里說什么呢?” 凌語嚇了一跳,很怕老人看到他腳上的鏈子。小華一把奪過凌語手里的腳盆:“沒事,讓您洗腳呢。” 老人笑了笑:“好,沒事就好。凌語,你來,我有話想跟你說說。” 凌語看了小華一眼,搖了搖頭:“爺爺,明天吧。” “那我去你那屋,陪你坐會。”老人說著就顫顫巍巍的就要往外走。 凌語著急的給小華使眼色,小華四下找地放水盆。 凌語就沒見過這么不著調(diào)的人,眼看老人邁門檻的時候絆了一下,凌語急得也顧不得腳下的鏈子了,連忙跑過去扶著老人:“您慢點。” 老人站穩(wěn)了,卻也看到了凌語腳上的鏈子,愣了愣,手都哆嗦了:“小華!你!你!” 小華總算是把水盆放到了一塊木板上,撇撇嘴:“怎么了?您又不是沒鎖過?” 凌語眼看老人臉色發(fā)白,急忙道:“爺爺,沒事,您千萬別著急,沒事的,沒事的。” 老人大口的喘著氣,只覺得兩只腳跟踩在云里是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要不是凌語攙著他,他真就坐到地上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么倒地上,只能提著一口氣,讓凌語攙著他回了屋。屁股一挨到床上,老人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爺爺,您別著急啊!”凌語急的不行:“真沒事。您別哭,醫(yī)生說了,您不能著急。” 老人閉著眼搖頭,一句話都不想說。自己兒子的心思,老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來。老人推開凌語的手:“你走吧,我用不著你伺候了。” 凌語搖頭:“爺爺,您別著急。” “你走了,我就不著急了。”老人整個人似乎都沒了精神氣,無力的躺在床上,喃喃道:“走吧,走吧……” 凌語看老人沒什么精力說話,便拽了被子給老人蓋上,等他安頓好老人,這才看向倚在門口的小華。 小華對凌語不客氣的一笑:“出去吧,我爸這屋,你不要一個人進來。” 凌語只看了小華一眼,什么都沒說。他要想偷什么,早偷了。 凌語出去后,老人便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向門口的兒子:“小華,你放凌語走吧。錢你都拿走,爸估計是活不了幾個月了,到時候,你再把房子賣了。” 小華坐到老人床前,沉聲道:“爸,你之前找的人販子,還聯(lián)系的上嗎?” 老人瞪眼看著小華:“你……” “爸,”小華壓低聲音道:“我是你兒子。家里的錢都是我和我媽掙的。你憑什么花錢買個人回來?” 老人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這么跟自己說話,喘著氣,嘴唇直哆嗦。 小華看著老人眼角流出的眼淚,嘆了口氣:“爸,就您這房子,還真值不了多少錢。” “你!” “爸,您要不給我那些人的聯(lián)系方式,我也照樣能找別人。只是危險大一點罷了。您不會想您兒子被抓吧?” 老人平躺著,他老了,想事情很慢,也沒那么周全,他只知道,自己對不起老婆,對不起兒子,也對不起凌語那孩子。他腦子里暈暈的做不起來,只能難受的用腦袋一下一下的撞著枕頭,哽咽的不停重復:“造孽啊,造孽啊……” 門外,凌語默默走開,在小華和他之間,老人選擇了小華。 凌語能理解老人的選擇,可卻,真的有些難過。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7 之后的幾天,三個人誰都不怎么說話。小華白天不是在屋里打電話,就是看電視,老人只是躺在床上,凌語想逗老人說兩句話,可老人似乎一直都在回避凌語。 老人良心過不去,瘦了好多,凌語著急又沒辦法。猶豫再三,趁著小華睡午覺,他蹲到老人床前。 “爺爺,您最近,都不跟我聽相聲了。” 老人無力的搖了搖頭,眼前的小孩還這么小,他這是造了什么孽啊!他突然就抓著凌語的手腕道:“孩子,聽我的,你快走吧。” 凌語搖了搖頭:“我走了,誰照顧您。” 老人聲音有點啞:“我不用你照顧,我還能活幾天啊。” 凌語還是搖頭:“我不想走。” 老人抓著凌語手腕的手緊了緊:“孩子,小華打算把你賣了啊!” 凌語沒想到老人會說出來,他別開目光,對老人道:“我知道。我聽到了。” 老人嘴唇哆嗦:“你……” “爺爺,沒事的。”凌語怕老人著急,連忙道:“他要賣就賣吧,我反正也沒地去。沒準,我還能趕上個好人家呢。” “爺爺,您的身體最重要了,這些事,您別多想。” 老人沉默了好久,凌語這樣是他沒想到的,但是,他不能再讓凌語留下了。他顫抖著手,將一把鑰匙放到凌語手中:“孩子,我不能不要自己兒子。” 凌語看著鑰匙,臉色突然就有些白。 老人伸手,握住凌語有些發(fā)涼的小手:“我對不住你,可我不能讓我兒子出事。你留下,我兒子會犯法的。” 凌語深吸一口氣,慢慢收回了被老人握著的手:“爺爺,您別說了。” 老人說的是事實。他若真的為老人好,那就不能再留下了。 凌語飛快的揉了把眼睛,用一根鐵絲捅開了腳上的鎖,在老人震驚又復雜的目光中,把鑰匙放回到老人手里:“爺爺您不用有什么愧疚,我一直都是自愿留下的。” 老人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他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從枕頭下掏出一個布包,里面裹了500塊錢:“你拿著吧。” 錢不算太多,凌語不想老人心里有愧,伸手接了:“爺爺,我這兩天,一直都想跟您說,謝謝您當初買了我,這段日子,我過得很幸福。” 老人心里嗡的一聲,想跟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他竟然自私到了這樣的地步。難怪自己的兒子這樣對他,父形子肖,大概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吧。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8 離開老人,凌語不知道自己今后該去哪。 他沒想要回家,他知道他媽不要他了。但是,快一年了,他想去看看他媽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找到一個愿意養(yǎng)著她的男人? 如果他媽心情好,他也想問問他媽究竟為什么不愛他。然后,他就可以永遠從他媽的身邊走開,再也不去打擾他媽的生活了。 但凌語沒想到,他偷偷跑回家,看到的,卻看到他媽剛剛給自己胳膊注射了一針毒品。 該死! 他當時真應該轉(zhuǎn)身就走的,可他邁不開腳步。 11歲的他,默默坐在沙發(fā)上,旁觀了他媽從吸毒到清醒的全過程。 這就是他媽所說的,沒有他的幸福生活嗎?! “小語……”女人醒過來,看著自己有些陌生的兒子沉默了良久:“你回來了。” 凌語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就要走。 “不,小語,你別走!”女人著急的想要下地,卻因為手腳無力砰的摔到地上:“小語,別走,求你!” 凌語腳步停在門前,好一會,他繃著臉轉(zhuǎn)身回去,把他媽扶回到床上。 “小語,媽錯了,你別走,別走好嗎?” 凌語有些倔強的站在床側(cè),咬著嘴唇不說話。可他看到他媽細弱的手腕,還有蒼白的面色,終于忍不住問道:“您怎么會吸毒?” 女人別開發(fā)黃的目光,啞著聲音道:“媽想你,媽后悔了,媽心里難受。吸了毒,就好點了。” 凌語怔怔的看著女人,眼淚緩緩滑下臉頰,一顆,兩顆,怎么流都流不完。 11歲的他,哭的安安靜靜,面對這樣脆弱的母親,他只能默默的將心底的委屈全都壓下去。 他媽還要他,這比什么都重要。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歲 到 十一歲 9 “小語,”女人在看新聞,對正在洗碗的凌語道:“你來。” 凌語在毛巾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走過去,正好給他媽倒了杯溫水:“媽?” 女人看向凌語,這孩子從小就像她多一些,大了,倒是有一點點像父親了。女人拿出手機:“咱倆照張相好嗎?” 凌語高興的點頭,坐到他媽身邊。 女人舉起手機,將母子兩框在鏡頭里,后面的沙發(fā)上,放著一張報紙,頭版頭條,就是沈意德視察空軍演戲時拍的近照。 凌語這兩天過的像在夢里似的,他媽似乎是真的后悔了,特別怕再把他丟了的樣子,只要他出門,他媽一定跟著,昨天還給他買了兩身新衣服,穿上特別舒服那種。 “媽,我們中午吃魚嗎?”凌語打開冰箱:“我們買太多的菜了,太浪費了。” 凌語說完,沒聽到他媽的回答,只得又問了一聲:“媽,吃魚,還是吃雞?” 女人一直盯著手機,隨口道:“隨便吧。” 凌語抿了抿唇,他媽今天從早上起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有點擔心。不會是毒販子找上門了吧? 凌語看了看冰箱里的菜,最后還是拿了幾個雞腿出來。以前家里沒錢,他老是抓魚給他媽吃,他媽估計早就吃膩了。 鍋里倒水,開火,洗干凈的雞腿切成三兩塊,正準備掉一下水,門突然被敲響。 女人騰的站起來,看向凌語。 凌語心里一緊,把火關(guān)上,拿了把菜刀就走到門前。 女人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一把抓住凌語的手腕:“不是壞人,別拿刀。” 凌語一愣,他媽今天好奇怪。 女人一邊把凌語手里的刀拿下來,一邊打開門。 門外,是幾個人健壯的男人,看起來就挺兇。凌語心跳加速的把他媽拉到身后:“你們是……” 那幾個人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確認了目標,直接上手就去抓小孩。 凌語本就留著防備,見那男人一起手,他用力往后推了一把他媽,自己反倒咬牙就往前沖,抬了胳膊肘往那男人襠部撞過去。 那男人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么個小孩竟然反應這么快。但一個孩子,在他們這些久經(jīng)訓練的人眼里實在是沒什么看頭。 男人腳步一撤,一手擊在小孩胳膊肘上,不等凌語再反應,另一只手已經(jīng)一手刀把凌語砍暈。 凌語再醒過來,已然身處一個陌生又豪華的地方。他媽忐忑的坐在沙發(fā)上,臉色焦慮,他剛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房門就被推開,然后,他就見到了那個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電視上的男人。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一歲 1 “家主……”女人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她一把拉過凌語,推到沈意德面前:“這就是電話里跟您說的凌語。” 沈意德面色陰沉的看著面前這個不知所措的孩子,眉眼確實有些像他,DNA也騙不了人,可他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他竟然有個私生子,還是一個雙性?!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一個令牌,對女人冷笑:“既然偷了我的令牌,怎么現(xiàn)在才來找我?” 女人緊張的咽了口吐沫:“這孩子的身體這樣,我不敢。” 沈意德冷笑:“那你就該把這孩子殺了。” 女人嚇了一跳,可憐又卑微的討好:“家主,這,這是你的骨血,怎么能殺呢。” 凌語震驚的看向女人:“媽,你說什么?” 女人咽了口吐沫,低聲道:“你小時候,不是老想知道自己爸爸是誰嗎?” 凌語不敢置信的看著女人,又看向沈意德,記憶中的點點滴滴漸漸匯聚在一起,串聯(lián)成了某種意義,他終于明白,自己對于他媽來說,是什么了。 原來反反復復,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妄想,他從生出來,就被拋棄了。 沈意德冷冷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小孩,卻是對女人道:“拿了錢,就滾的遠遠的,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女人一個勁的點頭,千恩萬謝,拿著裝滿現(xiàn)金的行李箱笑容滿面的走了,臨走也沒再看凌語一眼。 女人走后,沈意德看向垂著腦袋站著的小孩,冷冷一笑:“沒規(guī)矩。” 他話音一落,立刻便有人上前,壓著凌語跪下去。 凌語沒反抗,也沒哭鬧,安靜的不像一個11歲的孩子。 沈意德沉著臉坐著,他剛得知這么個孩子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派人去殺了。可是,也許是年紀大了,多少有點迷信,殺自己的孩子,心里總是有點膈應。 可要他認下這孩子,也絕對不可能,他丟不起這個人。 彩蛋:凌語的童年 – 十一歲 2 沈意德走到凌語身前,居高臨下的問道:“在想什么?” “在想家主您肯定不會認我。”凌語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平靜,他抬起頭:“您放我走,我保證不給您添麻煩。” 啪! 沈意德臉如寒冰,一巴掌把小孩打得歪倒在地:“放肆,這里不是你能隨隨便便就抬頭的地方。” 凌語咬著嘴唇,默默跪坐起來:“我絕對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沈意德冷笑:“我怎么可能會信那種女人的孩子?” 凌語閉了閉眼:“那就殺了我吧。” “殺你干什么?”沈意德看著小孩略顯淡薄的身量,淡淡道:“買你花了我不少錢,雖然現(xiàn)在沒什么用,但以后,也說不定哪就用上了。” 凌語沒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用,但他明白,面對如此龐大的力量,他沒有能力再反抗。 沈意德沉吟片刻,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主家的在訓侍奴。”他抓了凌語的頭發(fā),強迫他抬起頭:“做侍奴,入奴籍,永遠不要妄想不屬于你的。明白嗎?” 奴籍?他不是很明白這代表了什么,但多少,還是知道什么是奴籍的。 真是諷刺。 凌語雙手在身側(cè)攥緊,努力不去想這個高高在上又冰冷無情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不讓自己的聲音發(fā)抖:“明白。” 大音希聲,大悲無淚,原來,哭不出來了,才是真的悟了。他的命,他認了。 沈意德招來角落里侍立的親信侍奴:“把這孩子交到訓奴營去,先學學規(guī)矩。” “是。” 侍奴帶著凌語出去,沈意德便招來門外抓凌語過來的侍衛(wèi):“我那個侍奴年紀大了,可以埋骨了。” 侍衛(wèi)一驚,卻什么都不敢問,連忙躬身出去。 沈意德又冷笑著給康定發(fā)了條消息,這些接觸過凌語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著,還有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