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語在門口一個不礙事的地方跪了，進進出出不少人，不少人盯著他看，卻沒人會上來問一句，全都在心里腦補去了。

    凌語跪著無事，便開始在腦子里復習看過的編程資料，萬家這權限系統確實是該升級換代了，權限改了，系統應該要自動發條通知信息吧？太落后了！

    凌語的視線微微垂著，并沒有太注意進進出出的都有誰，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才詫異的抬起頭，是X267？

    X267對凌語點了點頭，罰跪不能說話，凌語也只是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X267和侍衛確認好權限便去一樓的小會議室見丁尹。

    他今天過來，是要和丁尹敲定年初幾個培訓的事情，沒想到進來就看到凌語，一時心情也有點復雜。可惜凌語在罰跪，不能說話，他也不想給凌語找麻煩，希望培訓的時候，能說上一兩句吧。

    X267剛走，羅羅就過來了，臉上竟然已經看不出剛剛生了一場氣的樣子。他手里端了一個托盤，上面有兩盤炒制出來的豆子，一盤黃豆，一盤黑豆，走到離凌語不遠的地方突然就腳下一滑，盤子摔到地上，里面的豆子嘩的灑了了一地，滾得到處都是。

    站崗的侍衛嚇了一跳，看著滿地的豆子連忙叫人來打掃。

    羅羅看著不少豆子都滾到了凌語腿邊，心情就挺好。他爸不讓他找凌語的麻煩，可稍微給對方找點別扭總沒事吧？雖然不知道萬五爺為什么不讓他動凌語，可凌語只怕早晚都會背叛主人，要不是他現在還得依靠著家里的背景，他早就去告狀了。

    他眸色一沉，彎腰撿了兩顆豆子，裝模做樣的撿到凌語近前，便蹲了下來，低聲道：“凌語，我的事，以后你少管，以后也少惹我。否則，我就把你的底細都告訴主人。”

    凌語微微皺了皺眉，羅家不會把他幫著五爺找信物的事都告訴給羅羅了吧？這事，如果羅羅去揭發他，那萬行衍只怕也不好含混過去。

    他看了羅羅一眼，威脅的這么含糊，應該是不知道的，羅家應該不至于干這么蠢的事。

    他已經這么沒地位了，就連他自己都想不出來自己還能做出什么對萬行衍不利的事，只要沒證據，空xue來風的指控，萬行衍隨便兩句就足以擋回去了。

    羅羅見凌語的臉色連變都沒變，就覺得不爽，還要再奚落兩句，卻聽到自己那個愚蠢的近身侍奴J334老大的嗓子：“哎呀！我的羅羅大人，這么多豆子咋都灑了？”

    羅羅嘴角一抽，站起來瞪了J334一眼：“喊什么？！閉嘴。”

    J334一捂嘴，卻還是忍不住：“哎呦喂，可惜了了，可惜了了，俺炒了兩個小時呢。”

    羅羅：“.....”

    兩個負責打掃的侍奴拿了掃帚和簸箕過來準備掃，J334可惜的一會，總算是想起來一邊的羅羅：“啊，對，羅羅大人你沒事吧？”

    羅羅：“沒事。”

    “沒事豆子怎么灑了？”　J334不信：“中午沒吃飯，低血糖了？”

    “不是。”

    J334道：“那是106大人又罰你了？”

    “你給我閉嘴！”　羅羅額角青筋都快跳起來了，他本來是想要羞辱凌語的，在大門口罰跪已經很尷尬了，但多少還能假裝平靜不在意，可若有侍奴在腿前腳側撿豆子，不知道要吸引更多的注意力，想必會更難堪吧？

    可J334這個蠢貨，完全破壞了他欣賞凌語羞憤表情的心情。

    J334被羅羅罵的一縮脖子，不知道想起來什么，突然蹲下來：“羅羅大人，你腳沒事吧？沒崴腳吧？”

    羅羅退后一步：“沒事，你給我起來。”

    J334摸摸頭站起來，郁悶的問道：“羅羅大人，你不是說吃豆子放屁，不愛吃嗎？端出來干嘛啊？”

    羅羅惱羞成怒，他是來羞辱人的，可現在誰還會注意凌語尷尬不尷尬，反倒是都在看他的笑話！他激憤之下，抬手一巴掌就要扇過去，可手剛抬起來，就看到走過來X106，還有那人警告的眼神。

    羅羅咬了咬牙，把手放下，看向有些緊張的J334，低聲道：“你再管不住嘴胡說八道，當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J334張大眼，飛快的搖了搖頭，不說了，不說了，羅羅大人好可怕！

    X106走過來的時候，地上的豆子已經掃的差不多了，他看向明顯還氣著的羅羅就頭疼：“羅羅大人，輪值的事情都準備好了？”

    羅羅看了X106一眼：“我這就去。”

    X106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只是在羅羅離開后，給了J334一個眼神，讓他跟上去。羅羅的行為太難預料，他也不能一直都跟著，希望他費勁心思挑的這個J334能起點作用。

    萬行衍是將近三點回的主樓，A070忙忙叨叨的把萬行衍安頓好，才抽出空去找凌語，直接把凌語帶去了調教室：“今天不知道主子留不留羅羅大人值夜，你要困了就先休息。”

    “行。”　凌語道：“對，你幫我把東翼的電腦拿過來。”　編程這東西，光看沒用，他得練。

    A070：“好。”

    而另一邊，萬行衍一回來就直接去了一樓書房，他本來想等樊凡輪值的時候再問的，可今是羅羅伺候，左右心情好不了，不如把樊凡的事也一并問了。

    “主人。”　樊凡被叫進萬行衍的書房，跪下請安的時候，聲音多少帶了一點緊張，他就知道主人肯定會看出來，他也希望主人看出來，可主人會是什么反應他不知道。

    萬行衍沒什么感情的道：“先跪會。”

    “是。”　樊凡跪直，有些忐忑，卻也還有一絲期待，不管怎么樣，主人終于愿意在他身上費心思了。

    罰跪的時候，時間過得很慢，樊凡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他也從來沒跪過這么久，原本挺直的背脊漸漸彎曲，后背的衣服都被溻濕了。

    就在樊凡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萬行衍合上文件，淡淡的問道：“樊凡，凌語說，你跟他提過小13的事？”

    樊凡這會已經沒體力緊張了，他咽了口吐沫，這才動著沙啞的嗓子回道：“是的，主人。”

    萬行衍站起來，走到樊凡身前，沉聲問道：“小13病危可沒任何報導，那些奴才也絕對不敢到處亂說，你一個內宅私奴怎么知道的？”

    樊凡：“我家里給的消息。”

    萬行衍：“你家里怎么知道的？”

    “是.....三爺。”　樊凡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僵硬的動了動：“主人，我家里最近和三爺走的很近。”

    還真是樊家出了問題......萬行衍雖然已經猜到了，可卻沒想到樊凡這么輕易就說出來。他冷笑：“你這是過來跟我宣誓效忠來了？”

    “主人，”　樊凡給萬行衍磕了個頭：“不管我家里支持誰，我都只會忠于您的。”

    萬行衍凝視著樊凡，樊凡真的認為他會相信一個能毫不猶豫就出賣家族的人？他沉吟片刻，問道：“......你要表忠心，不直接來找我，為什么要跟凌語說？”

    “主人，樊凡只是得到這么個消息，又恰好碰到了凌語大人，就聊了兩句......”

    萬行衍沒等樊凡說完，便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知道我為什么不喜歡你嗎？”

    樊凡臉色白了白：“主人.....”

    “因為你太假了。”　萬行衍不屑：“這手段玩的，也太假。”

    樊凡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沒說話。在主人面前，誰不是露一半藏一半？就算是卓卓的潔癖，在主人面前也的老老實實得收起來，他們誰不想在主人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萬行衍冷冷看了樊凡一會：”你把這事告訴凌語，就是想通過凌語的嘴讓我注意到樊家吧？”

    樊凡默然：“我沒讓凌語大人跟您說什么。”

    萬行衍冷笑：“至少幾率很大，你肯定暗示了凌語什么，讓他覺得這事得告訴我。”

    樊凡低著頭，沒敢接這句話。

    萬行衍看著樊凡不以為意的神色，嗤笑一聲，不準備留面子了：“樊凡，你不直接來跟我說這事，繞這么大一個圈子，不就是怕我覺得你出賣樊家，不是個好東西嗎？”

    樊凡一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萬行衍已經冷冷道：“想讓我喜歡你，就先改改你這破毛病。既然要做婊子，就別立牌坊，我或許還能看得起你一些。”

    “主人.....”　樊凡窘迫又有些難受，人的性格，哪能說改就改，可他真的努力了。他學羅羅，學凌語，他甚至還學過凈凈，不就是為了讓主人喜歡他嗎？可沒用，骨子里，他就只是樊凡。他垂著頭，不甘心道：“我只是喜歡您，想要給您留點好印象罷了。”

    萬行衍嗤笑：“樊凡，你做的就是背叛家族的事，還想給我留什么好印象？”

    樊凡臉色一白，有些心灰意冷的看向萬行衍：“主人，樊凡是又惹您心煩了嗎？”

    萬行衍看了樊凡，突然發現自己說了半天，這人還是沒聽明白。

    樊凡磕了個頭：“主人，如果樊家和三爺這邊有什么要我做的，樊凡都聽您的。”

    萬行衍：“.....你對家里，就這么沒感情？”

    樊凡咬唇道：“樊凡為了您什么都能做。”

    萬行衍皺眉看了樊凡兩眼，什么都不想再說了，樊家隱藏的很好，沒想到，卻被這個兒子如此輕易的出賣了。樊凡這樣的人，只會看到自己的欲望，固執又自負，大概是矯正不回來了。

    他打開書房門，對門口樊凡的掌刑X330道：“禁足三天，反省完了，也不用特意來找我匯報，等輪值的時候再說。”

    X330：“是。”

    看著萬行衍離開的背影，樊凡心里說不出的失落，主人不喜歡他，他怎么努力，主人都不喜歡他。本來，他還可以有很長時間去試著得到主人的寵愛，可家里突然決定跟著三爺是他沒想到的。

    他有些焦慮，三爺哪有本事奪權啊，等家里落敗了，以主人討厭他的程度，他只怕比凈凈還不如。

    X330等了一會，見樊凡跪著不動，嘆了口氣走進來：“樊凡大人，先回去吧，書房不宜久留。”

    樊凡抬頭看向X330，有點麻木的道：“330，我就是想給主人留個好印象。”

    X330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先走吧。”

    樊凡看向自己這個少年老成的掌刑，他總是忘了，這孩子才17歲，卻比自己這個21歲的都要有沉穩。他若是能喜歡這個孩子，是不是也就不會這么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