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行衍今天不怎么忙，葉御離開后，萬行衍就讓人擺了躺椅放到院子里的樹下，又搬了小桌，擺了瓜果點心，放了冰鎮的酸梅湯。

    丁尹聽侍奴來報，說主人要去院里曬太陽，本來是想跟出去伺候的，可一聽說凌語在，他想了想，就又回去了。陰錯陽差的，凌語不是在養傷，就是被主人關起來，都好久沒輪值了。A070不在，正好讓凌語多伺候著。

    凌語跪到萬行衍身邊：“主人，我給您削個蘋果？”

    萬行衍：“不用。”

    凌語：“那我給您捶捶腿？”

    萬行衍看了凌語一眼：“你會捶腿？”

    凌語噎了噎，這問題怎么答？

    萬行衍看了眼傻乎乎跪著的凌語：“連伺候都不會，你還會什么？”

    凌語：“.....”

    萬行衍轉身，對一個侍衛道：“去石屋里拿把戒尺出來。”

    侍衛：“是。”

    凌語偷偷看了萬行衍一眼，還真要打啊？

    萬行衍向來不喜歡讓近身侍奴伺候，他自己包了瓣橘子，看到侍衛回來，便指了指X267：“給他。”

    X267接過戒尺，忐忑的躬身：“主子，請示下。”

    萬行衍看向凌語：“不是想伺候嗎？”

    “.....是。”　　凌語給萬行衍磕了個頭，便往后推了一步，給X267留出地方，面向著萬行衍把手舉在身前：“請主人下令責罰。”

    萬行衍看了看凌語離自己的距離：？

    凌語默了默，往前挪了一點：“請主人責罰。”

    萬行衍這才滿意道：“打吧，慢慢打，不著急，打腫了為止。”　他仰靠在躺椅上，悠然道：“別忘了報數。”

    凌語：“是。”

    X267：“是.....”

    凌語看著自己此刻還挺光滑的手心，提前為那些即將死亡的表皮細胞默哀了一會。閑的沒事就打人，這種消遣夠萬行衍登上十大昏君的榜首了。

    X267給戒尺消毒，站到凌語側面，用戒尺比了下位置，示意凌語準備好，便抬尺打下。

    啪～

    凌語猶豫了一下，報了一聲：“一”，　這打的有點輕，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算數。

    啪～

    “二。”

    啪～

    “三。”　凌語忍不住看了X267一眼，怎么這么輕？這得什么時候才能腫？

    啪～

    “四。”　要不要提醒X267一下？這樣打到晚飯也不見得能到萬行衍的標準。

    X267一邊打一邊觀察著凌語的反應，見這個力道凌語沒什么反應，便加重了一些。主子說要打腫了，這么輕肯定不行，但他不敢一下太重，怕凌語受不住會躲。

    啪。

    “五。”

    啪。

    “六。”　凌語想說，還可以再重一點。

    啪。

    “七。”

    凌語的手舉得很平，因為繃直而發白的掌心被戒尺擊出一瞬間的紅痕，X267聽凌語報數挺平靜的，想著關于這個人的傳聞，覺得凌語應該不至于受不住亂躲，這才把力道加重到責罰的程度。

    啪！

    “八。”　凌語報數正常，手中終于感到疼了，這個力度，打上七八十下，應該能腫吧？

    啪！

    “九。”　凌語垂著的視線正好看著萬行衍的大腳趾晃了晃，晃得讓他想咬一口。

    啪！

    “十。”

    ……

    X267的力道控制得很均勻，凌語漸漸習慣了這個力道，就有點走神。過節的時候，萬家的私奴都出去度假，萬行衍呢？他呢？

    萬行衍估計不會去，那他當然也不去。

    是不是到時候，主樓就剩他們兩個了？

    沒有這么多人盯著，萬行衍再沒事閑的想打人，他是不是也可以翻個白眼，不理這混蛋?

    啪！

    “三十二。”　凌語本來想偷偷看一眼萬行衍，可剛抬起眼皮，就被逮了個正著。他心虛的垂下眸子，唉，就算沒有外人在場，萬行衍說要打，估計他到最后也只能乖乖挨打。

    凌語，你完了，你已經被萬行衍馴服了。

    …..

    從二三十下，打到五六十下，好像也就三十來下，可這三十來下，手心的疼痛卻是跳躍式的攀升。

    萬行衍讓慢慢打，X267稍微快一點，便會被主子瞪，最后只能維持著一個固定的節奏。但這個速度卻有點磨人，一直端著的雙手會累，痛覺也似乎很難麻木。

    萬行衍閉著眼，這緩慢的節奏實在有助于安眠。X267看了萬行衍好幾次，生怕主子睡著了。

    啪！啪！啪！

    ……凌語舔了舔嘴唇，萬家這天也真夠熱的，干嘛非要在外面打？又沒有海風，還弄什么躺椅？太奢侈了把。

    啪！

    “六十四。”

    酸梅湯的杯子外面結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看著就涼快，凌語咽口吐沫，他好像好久沒喝過冰的東西了。平時還好，今天，卻特別的懷念夏天時喝扎啤的爽快。

    啪！

    “六十九。”　手心現在很疼，戒尺每一次落下，他都忍不住憋一口氣。照這個情形，再忍十來下，手心總該木了吧？可馬上就要腫了，腫起來再打那就是痛不欲生啊。

    啪！

    “七十三。”

    X267看到凌語的手指有點抖，連著兩下力道都打輕了，第三下，他才調整回來。

    要打腫了，不疼得一身大汗是不可能的。以前X019說過，掌刑的不狠心，只會讓受罰的人多受罪。這話，他一直記著。

    啪！

    “七十九.....”

    可是....X267心情有些難以言表，在懲戒所做掌刑，罰過去的人都是有錯的，但凌語這.......他覺得，這就是主子在消遣。他看著凌語紅透了的手心，似乎穿過了時間和空間，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啪！

    “.....八十五。”　凌語覺得有點虧，可能是打的節奏太慢了，他都沒感到麻木的狀態，手心就已經開始腫了。疼，鉆心的那種疼。

    啪！

    “八十九.....”

    凌語嗓子有點啞，他出了太多的汗，目光忍不住一直往那冰鎮著的酸梅湯上瞥，冰鎮的，萬行衍肯定不會給他喝，但是，想喝.......

    啪！

    “九十一。”　凌語看了看的手心，現在停下來，手心肯定會慢慢腫起來的，可那似乎就不叫打腫了，萬行衍肯定不干吧？　他看向萬行衍，見那人躺的舒服，舉著一本雜志隨意翻著，根本沒注意他這邊的情況，簡直太可惡了！

    他發誓，過節的時候，萬行衍要再閑得沒事要打他，他就滿院子跑，讓萬行衍滿院子追，什么時候追上了什么時候打，最好打完再cao一頓。

    突然腦補的畫面里闖入萬行衍拿著雞毛撣子滿院子追他的形象，凌語一時沒忍住噗的笑了一聲。

    …….

    …….

    本來就安靜的院子，這一聲笑落針可聞，然后，院子就更安靜了......　連蟬鳴似乎都停頓了那么一瞬。

    凌語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不等萬行衍說話，便已經叩首下去，卻愣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萬行衍坐起來，倒是沒發火，只是問道：“什么事，這么好笑？”

    凌語沉默了兩秒，啞著聲音道：“主人，太疼了，我就，就讓自己發散了一下思維。”

    “說重點。”

    “是。”　凌語閉眼胡扯：“我剛剛，就，就是覺得自己手心打腫了，像貓爪子，就，就笑了一下。”　他說完，把頭更低的俯下去：“主人，我就是精神恍惚了一下，其實，其實不好笑的。”

    …..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凌語，X267卻有點心情復雜，人在精神緊繃到一定程度后，是會精神恍惚吧？這樣高壓的日子，凌語的精神，沒事吧？

    萬行衍沉默了一會，對一個近身侍奴道：“拿點葡萄糖給他。”

    侍奴：“是。”

    凌語滾了滾喉結，死定了.....

    侍奴去拿葡萄糖，萬行衍對X267道：“去把娛樂室里那條短鞭拿出來。”

    “是。”　X267很擔心，可這種時候，實在是不能多話，他只能去拿鞭子。

    等著葡萄糖和鞭子的時間，萬行衍起身看了看凌語的手心，竟然一道破開的地方都沒有，腫的均勻。這其實挺難的，技巧和耐心都很重要，這手心打完，X267的胳膊估計明天也會酸痛的厲害。

    X267這人，倒是和他的背景挺一致的。

    剩下的侍奴都離得比較遠，萬行衍看了看凌語小心翼翼的眼神，低聲道：“Y110我準備調去家奴局，御奴樓主管就會空出來。”

    凌語一愣，萬行衍繼續道：“突然覺得，這個X267挺合適。”　他頓了頓說道：“待會別忍，疼了就喊。”

    凌語看向萬行衍：“會疼？”

    萬行衍拍了拍凌語的臉蛋：“挨打都能笑出來，不打狠點，以后你還不翻了天？”

    “怎么敢.....”　凌語在萬行衍的注視下，叩首下去，悄悄親了萬行衍的腳趾一下。

    好吧，剛剛笑出來是他的錯，他認罰。

    －－－－－－－－－－－－－－－－－－－－－－－－－－－－－－－－－－－－－－－

    X267拿了鞭子回來，凌語已經被萬行衍用一根亂七八糟的繩子捆住雙手，向上拉直拴在一根樹枝上。他試了試鞭子的手感，正準備請了命執鞭，卻見萬行衍向他一伸手.......

    X267怔了一下，隨即心驚膽戰的把鞭子遞給萬行衍，主子會用鞭嗎？

    萬行衍拿著鞭子站到凌語身后，踢開腳下的一顆石子：“好久沒親手打人了，別亂動，不然，后果自負。”

    凌語無語的噎了噎，在聽到身后萬行衍試的聲音后，才連忙道：“是，主人。　”

    萬行衍站好位，沉聲道：“五十鞭，X267報數。”

    “是。”　X267話音剛落，萬行衍的鞭子就揮了出去。

    短鞭好控制，卻會不知不覺的往狠了打。第一鞭落下，凌語就感到后背像是炸開了一道火藥，忍不住向前挺了胸。連X267的報數都沒注意。

    啪！！第二鞭，凌語閉上眼，他挨的鞭子不少，可要說狠，真沒幾個人狠的過萬行衍的。哪有人上來第一鞭就打這么重的～～

    啪！！第三鞭落下，萬行衍停了停，他摸了摸凌語后背從上到下的三道深色鞭痕，淡淡道：“準備好。”

    ！！凌語下意識的攥了攥拳，卻立刻就把自己疼的倒吸涼氣，手心本來就腫，這樣用繩子勒著，待會估計真要比貓爪子的rou墊還厚了。

    他以為萬行衍要往狠了打，可沒想到萬行衍是往快了打。疼痛雜亂無章的在他的后背接連炸開，根本不給他喘息的余地。

    “啊～～”

    在一連串讓人窒息的鞭打后，凌語終于喊出了聲，這打瘋了吧？

    凌語慘叫出來的時候，萬行衍揮鞭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便又狠狠一鞭打下，留下了今天的第一道血痕。

    “嗯～～”　繩子吊的不緊，凌語悶哼了一聲，便下意識的向前邁了一步。他將腦袋靠在胳膊上緩了一口氣，這才退回到原先的位置，啞聲道：“對不起主人，凌語躲閃，請您加罰。”

    萬行衍淡淡道：“五鞭。”

    凌語：“是。謝謝主人。”

    啪！！

    “二十四。”　X267報數的同時，雙手下意識的攥緊，主子打的太快了，有幾下也太重了。而且，太沒有章法。這樣的鞭傷很容易互相牽連，不容易恢復。

    啪！！

    “嗚～”　凌語在鞭子揮下來之前，就繃緊了肌rou，萬行衍打的速度又慢了下來，可每一鞭都用鞭尾的末端劃過皮膚，三次里有一次會將之前淤血的鞭痕破開，還有一次會掃進傷口的嫩rou里。

    新破開的傷口，哪怕用棉簽抹藥都是疼的，何況是速度這么快的鞭子。傷害不大，卻疼得他發抖。

    啪！！

    “四十。”　X267突然跪下：“主子，您歇歇，剩下的奴才來吧。”　四十鞭了，總該出夠氣了吧？再這么打下去，會留疤的。

    萬行衍看了X267一眼，甩了甩執鞭的胳膊：“可以。”

    X267長出一口氣，連忙接過鞭子，重新消了毒。這中間，萬行衍又讓侍奴給凌語喝了一杯葡萄糖。

    “凌語大人，還有十五鞭，記住，不要躲。”

    X267低聲囑咐了一句，可等他拿著鞭子站到凌語身后的時候，還是一時有些無從下手。主子打的太亂了，亂到他無論怎么打，都會壓到之前鞭傷的地步。

    X267穩了穩心神，默念著那句話：掌刑的不狠心，只會讓受罰的人多受罪。

    在懲戒所，他謹記，家規面前，容不得他放水。

    在這里，他更知道，主子面前，容不得他放水。

    但是，他還是可以盡量降低對凌語的傷害。他做掌刑也好幾年了，打多了，有時候確實也就麻木了。打人，就是工作。可做私奴的掌刑.....卻撬開了他十幾歲時的記憶，想起了他曾經的誓言。

    他曾經對父母說過，他一定要做一個公正無私的掌刑，絕不苛待任何人，也絕不忽視任何求助的目光。

    啪！X267一鞭落下，力道不敢太輕，但他刻意避開了鞭稍，減少破皮的可能。

    啪！啪！啪！

    凌語咬著牙，疼極了，就用力攥著手心，用另一處疼痛分散一些精力。萬行衍雖然讓他疼了就喊，可別人打的，他不想喊。

    X267一鞭一鞭，控制著力度和速度，可卻還是把凌語后背又打破了好幾處。

    但是，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當年的誓言還在心里，雖然他已經不再那么單純和無所顧忌，但他還是想要再試試，成為那個，他曾經想要成為的人。

    啪！

    最后一鞭落下，X267閉了閉眼，才轉身對萬行衍躬身：“主子，55鞭，全都打完了。”

    萬行衍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走到凌語身后，看了看傷勢：“今兒回西翼吧。”

    “是，主人。”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主人責罰。”

    萬行衍“嗯”了一聲，帶著近身侍奴進了主樓。凌語是私奴，就不可能完全避開御奴樓，上次在處刑臺上差點出事，他就有了換掉Y110的心思，卻沒想到丁尹給他找來了一個合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