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他所不擁有的
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夏清池以為自己又會看到一大堆粗壯的、紫黑色的、畸形而可怖的觸手,但映入眼簾的,卻僅僅是對于他來說,還不那么熟悉的宿舍天花板。 身下是床鋪柔軟的觸感,帶著一點之前并不存在的、海水一般的潮意。 夏清池重新閉上眼睛,像是一臺無法清除冗余數據的老舊處理器,好半天都沒能從那混沌混亂的記憶當中,翻找出自己想要尋找的部分。 然后他的嘴唇上就傳來了柔軟濕軟的觸感。 受到驚嚇似的睜開眼睛,夏清池看到了趴在枕頭邊上的一團觸手。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小小的,在中央柔軟的身軀上生著一只黑色的眼睛,正帶著點討好的、小心翼翼地用觸須觸碰他的唇瓣。 被快感逼入絕境,拋進死亡的記憶洶涌著席卷上來,令夏清池的喉結震顫,從嗓子眼里溢出了一聲近似嗚咽的呻吟。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手,按住了自己已經重新變得平坦的小腹,確認那里面再沒有什么能夠孕育出生命的東西存留,才稍稍放松了緊繃的身體。然后他嘗試著動了下自己陷進了床褥里的下身。 頓時,強烈到難以忍受的酸軟脹麻傳遞過來,甚至令夏清池希望這部分身體不屬于自己。 他現在還活著、還能夠如此清晰地思考,大概就是這個百分百擬真的游戲里,最不擬真的地方了吧? 根本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確認,夏清池就能通過身上傳遞過來的粘膩和疼痛,知道自己被子底下的身體,是怎樣狼藉的景象。 這個有著高出了尋常動物的智能的怪物,懂得把他放到干凈舒適的地方,卻還沒聰明到知道為他清洗上藥。 又閉上眼睛,清理了一下腦子里太過繁雜的信息,夏清池才再次看向枕邊的小怪物。 ——這團剛剛被無視了個徹底的rou塊早已經縮回了自己伸出的觸手,可憐巴巴地縮成了一團,不敢對夏清池做出任何多余的觸碰。 這種委屈巴巴的反應,讓夏清池感到無比熟悉。 而他在這個副本當中,只接觸過那么一個生著觸手的怪物。 抿著唇,朝著這團迷你的觸手使用了一次技能,夏清池很快就看到了對方的信息。 【鑒定判定:夏日清池:7/10,成功。】 【編號:X。 種族:????? 介紹:掌管【???】的【███】行走于海洋的分身之一,寄存著【███】半夢半醒的意識的一部分。】 【祂對你有著強烈的孺慕、依戀和愛意,將你視為母體、戀人、伴侶,這個世界的唯一。】 【祂不會違背你的任何要求。】 和不久前在實驗室里見過的信息有些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文字出現在夏清池的面前,證實了他腦中的猜測。 ——這并不是什么怪物借助他的身體誕下的子嗣、后代,又或者別的什么同種族的生命,而是那只怪物本身。 夏清池沒有去糾結所謂的科學和合理,總歸在游戲的世界里,并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在上個副本當中,他還和傳說中的邪神當了一回戀人。 又一次閉上眼睛,夏清池感到在剛醒來的時候,還不那么明顯的疲倦一點點地席卷了回來,拉扯著他重新墜入夢境。 就是不知道在游戲里連續睡得太久的話,會不會像現實里那樣,醒來的時候感到渾身不舒服…… 迷迷糊糊地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夏清池感受到自己的嘴唇上忽地多出了一個干燥軟韌的觸感——比手指要柔軟,卻又比嘴唇更堅硬。 幾乎不需要思索,夏清池就張開雙唇,容納了那條往里鉆入的觸須。 沒有在表面裹覆黏液的觸足并不具備那種令人迷醉的淡香,而是散發著一絲海水般的腥味,在與舌頭糾纏,刮擦過那密布的味蕾時,帶起些微腥咸的味道。 口水不受控制地增多,被靈活地攪弄出細微的水聲,又被半夢半醒的人艱難地吞咽,只在唇邊留下一點淺淺的水痕。 這算是……接吻嗎? 輕薄的眼皮抖顫著,稍微掀開了一條縫,夏清池望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然來到近前的小怪物,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軟黏的“嗯”,張口將那根變得粗勃了一點的觸手納入得更深。 然而,這團軟韌的rou塊卻仿佛能夠讀取他的想法似的,將那條涂滿了唾液的觸須收了回來,轉而探出自己畸形扭曲的口器,伸進了他的嘴里。 ——被自己戀慕的對象接納顯然讓它十分興奮。 它從身體內部發出無數昆蟲振翅一般的嗡鳴,一面用口器的內圈嘬吸著夏清池的舌頭,一面將那條曾經侵犯過他的尿道的細長蛇信探入了他的喉管。 不似觸手、性器、交配腕足一般粗壯肥碩,這條表面平滑濕潤的rou舌在插入喉管時,并不會讓夏清池生出任何被強行撐擠的脹疼,只是如同不小心吞入了柔軟的絲線、在喉嚨的某個地方勾掛了一點粘膩的食物一般,令他不受控制地持續做著吞咽的動作,將那根軟滑的rou條帶入身體的更深處。 眼前這團原本只有夏清池巴掌大的軟rou也逐漸變大——它蠕動著變得更為粗壯堅韌的觸手,攀爬上夏清池的身體,試圖撫慰他敏感的身體,卻在下一刻就得到了來自戀人的哀鳴:“別、嗚……別碰……哈啊……” “我、不行……還……嗚……疼、嗯……”艱難地扭過頭,用自己重獲自由的雙唇斷續地吐出粘膩的字句,夏清池急促地喘息著,鼻尖額頭都覆著一層細汗,凌亂地搭在額角的發絲已經被沾濕了,軟軟地貼在那里,昭顯著主人的脆弱。 抬起一只手,按住了身上那只已經有自己的枕頭一樣大的怪物,夏清池的聲音里也含上了幾分委屈:“你、嗚……真的想、讓我……死……嗎、嗯……” 他感到手下的那團軟rou猛地一僵,然后不情不愿、可憐巴巴地縮回了自己亂動的觸手,包裹在柔軟的身軀周圍,團成了在實驗室玻璃箱里時一樣的一團。 但很快,它又忍耐不住似的,試探地探出觸手,碰一碰夏清池的下巴,頂一頂他的嘴唇,直到他再一次張開口,用口腔接納它的侵犯。 ——這似乎是對方目前唯一允許的親密接觸。 于是它不厭其煩地用觸手絞纏夏清池的舌頭,在他濕熱的口腔里抽送,在每一條觸須上都裹滿他口中分泌出的唾液,又將口器探入他的嘴里,用舌頭侵犯至能夠抵達的最深處。 而不過是這樣的玩弄,夏清池就又高潮了一次。他感受到濕熱的觸感在身下壓著的床褥上緩慢地擴散,卻連動彈一下手指都懶得,就那么咬著又一次伸入自己嘴里的觸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又一次醒來的時候,夏清池的狀態好了很多。雖然從腰開始往下的部分,依舊酸軟得讓人想要舍棄,但好歹不至于連稍微動一下,就需要抽干全身的力氣了。 連放在床邊的拖鞋都沒穿,就那么一步一挪地進了浴室,夏清池勉力用自己發軟的雙手,將自己清洗干凈——不知道是這只怪物的jingye本就特殊,還是留在里面的東西,都已經在之前排卵的時候流了干凈,夏清池并沒有在自己的體內找到任何白濁的殘留,倒是省去了他不少清理的功夫。 將床上被自己弄臟的床單和被套一股腦兒地塞進了洗衣機里,夏清池根本不想去做其他任何事情,甚至連床都沒有重新鋪,就抱著自覺地變大了許多,主動充當了床單和被子的觸手睡了過去。 他真的太累了。 哪怕是現在,身體里也依舊殘留著被侵犯的觸感,就仿佛他依舊踩在那場瘋狂的性愛里高潮的尾巴上,只需要一點點的推促,就能再次跌入情潮的深淵。 但副本當中的這個角色,到底不是現實里的“夏清池”,將閉門不出當成常態,即便突然消失,也不會有多少人察覺。 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夏清池有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色,一時之間有點分辨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直到身上傳來被觸手裹緊的觸感,他才恍惚間想起,自己還待在游戲里沒有離開。 這個副本所需的時間似乎格外的長,游戲系統已經跳出好幾次詢問他是否需要下線的提示了。 “唔……”閉著眼睛在那干燥柔軟的觸手上蹭了蹭,夏清池才有點不情不愿地起了身,蹬上拖鞋準備去開門——然后在經過試衣鏡前的時候驀然頓住。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休息,他的樣子看起來好了很多,臉上雖然還帶著點尚未散去的困倦,卻也多了幾分睡眠充足的血色。只是身上的那些痕跡,卻顯然不可能這么快就消失。 抬手輕輕地碰了碰自己脖子上的青紫淤痕,夏清池試著把衣服的領子立了起來,卻仍舊無法完全遮掩,不由踟躇了一下,打開衣柜,翻出了一件有些不合時節的大衣套上,又往脖子上圍了一塊不那么厚的圍巾,確定不會漏出任何不該有的東西,才關上了衣柜的門。 而剛剛在他拿衣服的時候,變小了蹭過來的那團觸手,則被他順手塞進了衣柜的角落里。 邁著還有點酸麻發軟的雙腿來到門邊,打開了宿舍門,夏清池就看到了外面站著和自己一同工作的其中一個研究員——從胸前名牌上的文字來看,名字應該是卓俊。 也是那個撿到了他掉在實驗室外面的記錄板的人。 腦海當中本該十分模糊的記憶陡然清晰地跳了出來,讓夏清池的手指不由地動了一下,心情也略略緊張了起來。 對方顯然被夏清池的打扮給嚇了一跳,就連原本緊蹙的眉毛都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些許驚愕和狐疑:“博士……?” 但很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收斂了面上的情緒,沒有去探究夏清池這么穿的理由,轉而說起了自己找過來的正事:“X。死了。” 意料之外的信息讓夏清池愣了一下,幾乎就要條件反射地回頭往宿舍里看上一眼,好在他及時地想起了對方不可能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才艱難地止住了動作。 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夏清池沉默了片刻,只能參考曾經看過的某些電影里的劇情,繃著臉丟出兩個字:“死因?”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點啞,像草莓刨冰入口時的那一點點沙,將本就存在的甜味烘托得更加明顯。 面前的人似乎小小地動搖了那么一下,卡在喉嚨里的聲音頓了一下才發出來:“博士不知道嗎?” 在進入副本之后的大部分時間,都溺死在太過熱烈的性愛里,夏清池根本沒來得及去探索或者調查什么,也完全聽不懂卓俊的話,自然沒有辦法回答這個超出了自己所知范圍的問題。 “我看到博士記錄板上寫的東西了,”于是面前的人在盯著他看了片刻之后,繼續說了下去,“我以為博士是不相信那種事情的。” 夏清池又愣了一下。 他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帶過去的記錄板是新的,上面根本沒有記錄任何內容。 但隨即,他就想到了自己面板上附帶的那個技能。 所以,連那種事……都可以算作實驗,嗎? 被稍長的發絲遮蓋住的耳根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夏清池有些心虛地避開了面前的人的視線,不知道自己這種時候應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而卓俊卻似乎誤會了他的反應,略顯焦急地上前了一步:“博士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知道博士會去研究這種東西,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為什么要瞞著我們——”他驀地一頓,想到了什么似的轉頭看了看周圍,深深地吸了口氣,略微壓低了聲音,“記錄板我帶來了……沒有給其他人看過,哪怕是劉彥也沒有,”他頓了頓,似乎在平復自己的心情,“……能進去說嗎?” 想不出什么拒絕的理由,夏清池沉默了片刻,稍微側過身,讓出了門邊的位置。 沒被直接拒絕似乎讓眼前的人稍稍松了口氣,他眉間的褶皺松開了少許,快步走進了門內。 ——然后就一腳踩進了地上還沒干的積水里。 很顯然,還沒能完全恢復過來的夏清池,根本沒有那個余力去收拾房間里的其他對方。 這時候才想起了這一點,夏清池面上的表情有點僵硬,哪怕眼前的人并不知道這些都是什么,也不能減少他所感受到的那股羞恥。 “博士你在消失的這幾天里面,到底都在干什么……”大概是心里有著更急切地需要確定的事情,卓俊只小聲地咕噥了一句,并沒有去探究門后這灘液體的來源,就小心地跨了過去,走進宿舍里無比熟悉地坐了下來。 實驗室分配的單人宿舍布局都是一樣的,他也不是第一次過來這里,自然不會有那種生疏和不自在的感覺。 沒有多說什么廢話,卓俊一坐下來,就把之前在實驗室外面撿到的記錄板拿了出來,放到了桌上。在他看來,這顯然是最為直接的、不容辯駁的證據。 夏清池在他的對面坐下來,拿過記錄板,看了看上面自己也是初次看到的內容。 ——這似乎是對“X。”的發情狀態的記錄,上面的各項條目和數據都羅列得十分清晰。 說實話,夏清池完全看不懂。 當初因為一些原因,他連高中的課程都沒能完成,就休學了,之后也沒有再回到校園。那一丁點可憐的知識儲備,讓他從踏入實驗室里的那一刻開始,就完全依靠游戲的提示進行機械作業,連自己所進行的那些工作有什么作用都不清楚。 但跟在后面的那些帶有“邪神”、“喚醒”之類的字眼的部分,他起來,卻并沒有太大的障礙。 盡管只有零星的一點字句,夏清池卻也能夠從中推斷出,這是在進行某種近似祭祀的禁忌實驗。 這應該就是他所扮演的這個角色,每天晚上都會去進行的特殊項目。 夏清池想起了自己先前得到的、有關于那只怪物的信息。 捏著記錄板邊緣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夏清池抬起頭,看向對面等待著自己回應的人,張開口想要說點什么,卻發現自己對于具體的情況根本一無所知,更不可能給出對方想要的答案。 而他最害怕的、最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焦慮難以遏制地在心臟深處蔓延,夏清池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生出逃避的心思,同時卻又對只會選擇這種應對方式的自己,生出強烈的厭惡。 ——說到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完全就是因為他沒有認真地扮演自己的角色,去完成被交付的任務罷了。 捏著記錄板的手指連關節處都有點泛白,夏清池就跟被逼入絕境一樣,連肺部都傳來超出負荷的疼痛。 【提示:扮演任務限定技能“演技”剩余使用次數(3/3)。】 突然跳出的游戲提示讓夏清池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打開自己的面板看了一眼。 【提示:扮演任務中,部分信息僅可經由限定技能獲取。】 夏清池又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游戲系統似乎是在試圖……安慰他? ——這個詞或許不是那么準確。但那種安撫的意圖,卻切實地傳遞到了。 原來游戲系統,還會做這種事情嗎?明明之前在人魚的副本里,還毫不留情地對他進行了嘲諷。 夏清池忍不住回憶了一下過去這類提示出現時的狀況,然后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上個副本里面,柳妮妮那個似乎會“指導”她進行一些符合角色的行為,來增加任務完成度的系統。 【系統小精靈的性格會根據玩家的游戲表現進行變更哦,喜歡的話輕給個好評呢親(づ ̄3 ̄)づ╭?~】 【PS:如果對當前性格不滿意可在登陸面板進行手動變更。】 就像是能知道——不,應該說,確實是能知道夏清池心里在想些什么,緊跟著跳出來的兩條信息帶著明顯的俏皮意味,讓夏清池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一下,剛剛那點低落的情緒早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消散了個干凈。 只不過,他短時間內的表情變化似乎是太明顯了一點,惹得對面的人投來了狐疑的目光:“博士?” 夏清池收回注意力,重新看向面前等待自己說明的人。 【成功使用技能:演技。】 【系統已成功接管角色cao控權,剩余持續時間:24:59】 【剩余技能使用次數:2/3】 眼前的信息跳出來的下一秒,夏清池就感到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和之前在體驗不屬于自己的情感時,牽動著去進行某些行為的感受不一樣,也和技能大失敗的時候,出于懲罰被強制做出某些舉動的狀態也不同,夏清池感到自己的身體里就像住進了另一個和自己有所關聯、卻又截然不同的人一樣,代替著他cao縱自己的身體。 他感到“自己”松開了拿著記錄板的手,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任何逃避地望向了卓俊的眼睛:“你想問什么?”頓了頓,他又換了一種說法,“或者說,你希望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樣的答案?” 在夏清池的記憶中,他還從來沒有像這樣流暢地說過話。 據說是因為先天缺陷——也有醫生說是他身體里的兩套生殖器官造成的,他的言語功能從小就發展得比同齡人要慢,盡管父母很努力地在幫助他練習,但當別的孩子已經能夠流利地背下的時候,他還是只能結結巴巴地對著紙張念誦。 而那兩個人,最終也沒能見到他流暢地將這首詩背下來的那一天。 后來爺爺帶他去檢查的時候,醫生已經說過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了,可這個結巴的毛病,卻仍舊怎么也改不掉——這位被迫在人生的后半段,背負起他這個累贅的老人,在這件事上花費了不少的積蓄,卻也終究沒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結果。 在夏清池走神的期間,對話仍舊在進行著。 那種感覺很奇妙。 哪怕夏清池的理智很清楚,眼下在說話的人并不是他,可他卻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那些連貫的字句,從自己的口中發出的每一個過程——就連內部的發聲器官的振動都變得太過明晰。 “如果知道得太多,你會死……這種話,我想我就算說了,肯定也不會有任何作用吧?”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夏清池”似乎為此感到有點頭疼,“但要是可以選擇,我并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那就該自己注意,別把這種東西落在外面。”或許是眼前的人恢復了自己熟悉的模樣,卓俊的語氣也變得熟稔自然了起來。他晃了晃自己拿到的“罪證”,一副罪魁禍首完全就是眼前的人自己的模樣。 “……確實。”“夏清池”又嘆了口氣。 他伸手拿過卓俊手里的記錄板,從抽屜里摸出一支筆,很是自如地修改了幾個上面的數據:“所以,你現在看到了,我在研究讓‘邪神’蘇醒的辦法,”他笑了一下,重新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人,“有什么想要發表的看法嗎?” 卓俊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為什么?” “很簡單,”從夏清池口中吐出的話語當中,帶著他從未有過的從容與淡然,“我愛他。” “而如果不這么做,”他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冷硬,“——他會死。” 夏清池和卓俊一起反應了一陣,才意識到這句話里面的“他”指的是誰。 “你知道的,我是在一個特殊的項目里,發現’祂‘的,”不等卓俊發問,“夏清池”就繼續說了下去,“而眾所周知的,公司的高層——我是說‘深藍’的高層,不是這間實驗室的那些家伙——都是些瘋子。” 前后兩句話聽起來似乎沒有什么聯系,但卓俊卻對此表示了贊同:“這點我沒意義。” “他們在尋找神明。”但即便如此,眼前的人接下來的那句話,也依舊讓卓俊的腦子一下子沒能轉過彎來。 “而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的,他們成功了。” “他們抵達了神明沉睡之地,”說到這里,夏清池頓了頓,“準確來說,不是‘抵達’,而是……”似乎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詞來形容,他抿了抿唇,略過了這個話題,“然后你也看到了,深藍現在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家生物公司。” 卓俊聞言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所說的,并不是近期才發生的事——甚至是這間公司最初成立的原因。 “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沒有放棄研究,”夏清池笑了一下,蔥白的手指無意識地轉著手里的簽字筆,“或是cao控,或是創造……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些特殊的基因序列,都是從哪里來的嗎?” 卓俊這下是真的整個怔住了。他的嘴唇張張合合的,好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一雙眼睛卻瞪得老大,在那張算得上清秀的臉上顯得有那么一點可怕。 “當然,復刻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夏清池又笑了一下,他似乎感受到那份不屬于自己的情緒流入了自己的心中,令他都不由地變得有點處變不驚起來,“所以在我發現了那只小家伙的時候,那些家伙才會那么瘋狂。” “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也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世界上大多的事情,一旦做了,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轉動著簽字筆的手指停了下來,輕輕地摩挲著圓潤的筆頭,“夏清池”像是在思索什么一樣垂下了眼簾,好一會兒才放下手里的東西,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后面的內容,”他抬起頭,看向面前由于接收了太多的信息,而顯得有些呆滯的同事,“你還要繼續聽嗎?” 卓俊的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猶疑。 毫無疑問的,夏清池所說的,可以說是這家名為“深藍”的公司最為核心的、最不可觸碰的秘密了。 而通常攪和到這種事里的人,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他忽然就有點理解之前夏清池那句不想把他牽扯進來的話了。 “博士覺得我是那種怕死的人嗎?”只不過,他卻也并沒有要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真要是不想聽的話,”卓俊笑了一下,“我就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樣,把這個記錄板悄悄地從宿舍門底下塞進來。” “那樣的話,就該換我去努力找出是誰見到了這份東西了。”“夏清池”笑了起來,沒有再多勸說什么,只是屈起手指輕輕地抵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整合適合用來敘說的語言。 “雖然我還沒弄清楚他們到底是怎么確定,我找到的那只小家伙和海底的神明有關系的……不過你也看到了,就算他們那么努力,也什么成果都沒拿出來,”他用指尖撥弄著放在桌面上的簽字筆,語氣里帶著幾分散漫,“當然,我也一樣——在發現了一點端倪之后,我也有在悄悄地做一些實驗。” “畢竟在我手里待過一段時間的,我稍微留下一點東西也很正常不是?”一點都沒有在意自己那游走在違規邊緣的行為,“夏清池”彎了彎唇角。 “但是我很快就發現,正常的實驗方式是行不通的。” “——本來就不是科學范疇的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確實很‘科學’。” “夏清池”又笑了起來。他似乎很愛笑,正如之前那兩個研究員聊天的時候所說的那樣,是個性格很好的人。 好得就連夏清池都不由自主地有點被吸引。 “然后我開始嘗試一些其他的東西,”“他”指了指桌上的記錄板,“比如召喚,比如信仰,比如祭祀。” 他所嘗試的,顯然并不只有這些,夏清池能夠淺顯地感受到一點對方的想法。 “在這個過程中,我愛上了他。”話題拐了個彎,忽然繞到了一個詭異的方向。而即便是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夏清池”的語氣也是平常的、理所當然的,就好像他只是在說今天吃了什么一樣尋常。 “不是對于未知的好奇、探索欲,也不是對生命本能的愛憐,而是對于戀人的那種——”他說得很具體,唇邊甚至帶上了一絲饒有興味的笑,似乎在觀察面前的人對此做出的反應,“——你明白的,對嗎?” “就跟你對劉彥一樣。” 卓俊的眼皮抽了一下。他似乎下意識地張口想要反駁,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默認了“夏清池”的說法。 于是“夏清池”在停頓了一下之后,繼續說了下去:“所以我無法忍受有人想要傷害他。” “但它還是死了。”卓俊終于又出了聲,卻說不清楚自己這句話是想要表達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人愉悅似的低聲笑了一下,偏頭朝不遠處的衣柜招了招手——然后那嵌有半身鏡的木門,就被從里面頂開,一團紫黑色的觸手從中蠕動著鉆了出來。 它先是窺探一般地露出半個眼球,確定夏清池沒有對此露出排斥或者不悅的表情之后,立即歡欣鼓舞地朝著他沖了過來,一頭就撞進了他的懷里,胡亂地揮動觸須亂蹭,甚至還想去觸碰他的嘴唇、rutou,以及雙腿之間更私密的部位。 ——然后就被狠狠地掐住了那團軟軟的身體。 哪怕夏清池不說,卓俊也能看出這只小小的怪物,和實驗室里的那只的關系。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之前消失的那兩天在干什么?”鉗制住懷里某個東西亂動的觸手,“夏清池”翹起嘴角,彎起的眸子里浮現出些微的惡趣味,“我在和他zuoai。” 夏清池的腦子里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而震得一片轟鳴,整個兒地都陷入了呆滯的無法思考的狀態。 而他的雙唇還在不受自己控制地張合著:“性愛本來就是許多教派當中的一種祭祀方式,不是嗎?” “這并不是很罕見的情況。” “——尤其我還深愛著他。” 就仿佛能夠理解“夏清池”話里的意思一樣,他懷里的那團觸手緊緊地攀附著他的身體,從內部發出代表興奮的細微震顫聲。 “那、你……之前、那個……”很顯然,被這個消息震撼到的,并不只有夏清池一個人,卓俊大張著嘴,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一副腦子短路的樣子,“發情的時候、你……” “其實我表現得很明顯了,不是嗎?”“夏清池”笑了一下,并沒有否認卓俊的話,甚至還更進了一步,“——你以為他是為了什么,才會突然開始‘發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