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房間里，關門聲大得有些突兀。

    艾修戈背對著秦沐泉站著，凝視著面前能看到的物品——墻上的項圈是柔軟親膚的皮革，拴在床尾的鏈子連接著金屬制的腳鏈，床頭擺放著幾個眼熟的小罐子，他拿起來一看，只覺得呼吸都停頓了片刻——

    那是他常吃的vc片，但是在這里，裝它的瓶身上寫著功效是治療失眠。

    此時此刻他對秦沐泉的陰暗程度終于有了更深的認識，前幾日秦沐泉口中的囚禁、睡jian、甚至鎖起來，在這一刻紛紛具象化，成為了面前的項圈、鎖鏈、以及偽裝成vc片的安眠藥。

    秦沐泉是真的考慮過，要把他鎖起來。

    而他心里認為的，可以通過一點一滴的日常相處令秦沐泉的愛欲趨于常人的想法，似乎在這一刻變得艱巨起來了——秦沐泉比他預想中更加危險、更加瘋狂，更加不顧一切。

    艾修戈可以肯定，如果前天秦沐泉和自己沒有說開，那他現在就會被關在家里，失去自己的工作，對外號稱隱退，真正成為秦沐泉圈養的，一條狗。

    環顧四周，艾修戈拿起面前的項圈觀察，他聽到秦沐泉踏步過來，卻沒有回頭。

    我這是……自投羅網了？

    艾修戈的手摸上皮革內側墊的絨布，聽到鞋底剮蹭地板的聲音，緊接著他被人攬進懷里，他聽到秦沐泉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息，男人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看你盯著床邊看了很久…你喜歡嗎？”

    喜歡什么呢？

    秦沐泉不敢繼續。

    他有些緊張地握上艾修戈的手，把玩男人的手指。大拇指摩擦著男人食指指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面前人的頸后，忍不住放輕呼吸，等一個幾乎沒有可能的答案。

    空氣一片死寂。

    果然如此。秦沐泉垂下眼眸，他不喜歡。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瘋狂與晦暗如野草般再度滋生虬長，在男人手中的項圈變得扎眼又刺目。

    他不該讓艾修戈知道這些的。他的小狗還對他抱有天真的幻想，覺得他真的是只給點甜頭就會喵喵聽話的大貓——他本來扮演得很好的，可總是忍不住，忍不住讓小狗看到那些被他藏起來的東西，忍不住讓艾修戈知道、看到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老是想，讓艾修戈接受他的全部。

    秦沐泉輕闔眼皮，在大腦里斟酌措辭，還可以圓回來，如果艾修戈不喜歡——

    “啊？哦，挺喜歡的。”艾修戈舉著那條項圈比了比尺寸，確認了打開方式后，他轉過身，沖秦沐泉招了招手。

    秦沐泉有些驚訝，但還是順從地低頭，項圈扣上男人白皙的皮膚。

    咔噠。

    “喜歡……？”秦沐泉錯愕地低下頭，有些疑惑地看著艾修戈和項圈搏斗的手指，男人的指尖偶爾略過他的皮膚，不清楚的癢。

    “喜歡啊，這不是挺好看…呃。”艾修戈頓了頓，看著被自己搞得亂七八糟的皮圈：“咳，好看的。”

    艾修戈心虛地開始胡說八道。

    “你不是準備戴給我看的嗎？”搞不定項圈，就只好幫秦沐泉理了理衣領，艾修戈抬起頭按住項圈，輕輕吻了一下男人的鼻尖，“我很喜歡。”

    秦沐泉張了張口，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息，回答道：“嗯，你喜歡就好。”

    不要嚇到他，不要讓他害怕，不要讓他逃跑。

    這樣就好。秦沐泉深深呼吸，正欲開口，又被艾修戈打斷。

    “真的是啊？”他捧起秦沐泉的頭，和男人四目相對，突然笑道：“不是用來鎖我的？”

    秦沐泉眼神一凌，攥緊拳頭。

    艾修戈悠悠道：“雖然不知道你想了什么，但如果你覺得這樣就會嚇到我的話，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他的額頭貼了過來，額發濕漉，棕色的眼睛倒映出秦沐泉的身影：“和喜歡瞻前顧后的小貓不同，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一往無前。”

    他帶著秦沐泉向后一倒，兩人一起滾到床上。

    天旋地轉，被褥柔軟，白色的床單被撞得泛起波浪。

    艾修戈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項圈，語氣含著笑意：“你還要給我看什么？不要怕，我都喜歡。”

    “秦沐泉，不要這么患得患失。你什么也不用藏，不用裝成我喜歡的、能接受的樣子，我不是因為你符合我的期望，才會愛你。”

    翻騰起來的白色床單里，艾修戈解開了他脖子上的項圈。

    秦沐泉垂下眼眸，按住他伸出的那只手，低聲說：“……原來如此。”

    “我…一直以為要把自己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才會討你喜歡。”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的家人總是說，世界上所有東西都是精打細算的交易。”

    “想要的玩具需要成績來換，想要的生意需要利益去換。我從前的人生里，所有東西都有明碼標價，哪怕是……我唯一喜歡過的小狗，我也一直認為，是因為我給予它水和食物，它才會喜歡我。可你現在卻叫我覺得……

    他的聲音沙啞：

    “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你也會愛我。”

    “我找不到……你的價碼。”他輕輕嘆息，“我找不到可以用來和你交易的東西，所以我很努力地想要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我以為這樣可以勉強和你交易。”

    “可你什么都不想要……這意味著，我甚至沒有東西，來交換你的喜歡。”

    秦沐泉抓緊了手中的項圈，“我，不是真的想要把你……”

    艾修戈扣住秦沐泉有些顫抖的掌心。

    “如果你想要交換我的喜歡，學會喜歡我，就這么簡單。”

    他直視秦沐泉，一字一頓，誠懇地說：“你可以和我交易，用——”

    “你自己。”

    “我想要你。”

    秦沐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靠近艾修戈的身邊，輕聲道：“這樣就可以嗎？”

    “嗯。”艾修戈握緊他的手，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視線飄忽了一下，“不過…再來一點小利息的話就更好了。”

    “比如？”

    艾修戈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有些期待的握緊手中的項圈。

    “比如別讓我穿那些了。”

    他指著剛才被秦沐泉抱下來的情趣內衣說。

    秦沐泉抬眸，看起來沒什么反應。

    艾修戈慫了，“那、那你也穿！你穿我就——”

    “可以啊。”秦沐泉的嘴角上揚，“老婆、哦，不對。”

    他靠近了艾修戈，猛地握緊男人的手腕叫人無法逃脫，“老公喜歡我穿什么來cao你呀？”

    “是女仆裝，護士服，還是水手服？”

    他靠在艾修戈耳邊呼氣，“其實還有其他——”

    小狗窩在他懷里掙扎了片刻，半晌，抬起頭吞吞口水，“其實我比較喜歡修女……”

    秦沐泉點點頭，并不意外：“也有。”

    “這也有？！”

    “之前看電影的時候，我發現你很喜歡有關的題材。”他頓了頓，解釋道，“嗯……還參考了一點點你的購物車。”

    艾修戈掩面：“你真的有夠變態啊。”

    “是嗎？”秦沐泉渾然不覺，他直起身，在旁邊的床頭柜里翻找了一會兒，捧出一個類似首飾盒的東西。“寶寶選了衣服，那這個就我來選吧。”

    那盒子里珠光閃閃，彩寶珍珠一應俱全。

    艾修戈看了半天：“這是什么？”

    “陰蒂環。”秦沐泉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下一秒，一個墜著藍寶石的鏈條出現在艾修戈面前。

    “這個還挺重的……”秦沐泉微微皺眉，抵在艾修戈耳邊輕聲笑道：“掛上去的話，小狗的陰蒂都會垂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