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回家路上，秦滄在車里問。

    “乏善可陳。”云端月客觀評價道。

    “我挺喜歡的，你在這個電影里特別好看，和平常不一樣。”秦滄興致勃勃地說，“我收藏了你演過的所有片子，有需要的時候就拿出來用。”

    “……用？”云端月轉頭疑問。

    “就是擼一把。”秦滄倒也不害臊，當著司機和助理小姑娘，大大方方地說，“一年到頭，各種各樣的宴會酒局，投懷送抱的多了，我一個正常的大男人，難免有會有反應。你又經常不在我身邊，所以就只能通過這些方法來發泄一下了。”

    “……”云端月有些意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尤其是你剛出道時拍的那個變性題材，鋼管舞火辣極了，小腰那么細，屁股那么翹，腿又白又長，從鋼管上滑下來，表情又冷又艷……”

    “咳。”云端月望了一眼副駕駛面紅耳赤的小助理，提醒秦滄這里還有女孩子。

    結果女孩子轉頭一句話直接讓他驚呆了。

    “秦總也喜歡這一段嗎？我也喜歡！天天舔！”

    云端月：“舔？！”

    助理點頭如搗蒜，雙眼放光，陷入一種莫名的狂熱狀態，激動道：“云哥你要不要看看？彈幕全都在說‘jiejie好辣！’‘jiejie踩我！’短短三分鐘的視頻，播放量早就過億了！”

    “……”

    云端月：“……不了，謝謝，你們看吧。”

    小助理滿臉寫著安利失敗的遺憾，反而是秦滄更感興趣。

    “你還是不看的好。現在的粉絲真是太奇怪了，怎么能隨便在網上管一個大男人叫老婆呢？”秦滄憤憤不平，“我都還沒叫呢，輪得到他們嗎？”

    嗯？所以你的重點是這個？云端月很迷惑。

    一到家門口，粘人的貓咪就喵喵叫著蹲在玄關迎接，親親密密地撲到云端月小腿上。他倒了些貓糧在專用貓食盆里，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慢吞吞的小公主才吃完一半。

    “幸好我們家就它一只貓，不然就這速度，不得餓成皮包骨頭？”秦滄笑話道。

    貓咪好像知道秦滄在說它，抬起頭不滿地咪了一聲，尾音拉得長長的，仿佛在撒嬌或者告狀。云端月摸了摸它的腦袋，柔聲道：“妃妃乖，不著急，慢慢吃。”

    桂花濃郁的香氣從窗外飄進來，連手里的核桃好像都多出了一絲桂花的甜香。云端月抱著吃飽喝足的貓，懶懶散散地靠在大鯊魚抱枕上，一邊剝著核桃，一邊看一部傳統電影時代的老片子。

    “電影這東西，真是有種神奇的魅力。”秦滄擦著頭發，擠到他身邊坐下，“雖然主演早就已經老了，但她最美麗的時光卻永遠留在人們心中。”

    “嗯。”云端月點頭，“這也是我喜歡電影的原因之一。”

    “你喜歡拍電影，我喜歡看你拍的電影。咱們這算不算雙向奔赴？”秦滄一手捏碎核桃，把大塊的核桃仁挑出來遞到云端月唇邊。

    “我又不是沒有手。”云端月吐槽。

    “我知道你可以，沒有我，你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秦滄輕聲道，“但是我的存在，也許能讓你過得更好一些。至少，沒有人再敢給你灌酒下藥了。是不是？”

    “嗯。”云端月默認了這一點。

    “我總是在想，如果我能出現的早一點，再早一點，會不會能讓你更快樂一點？”秦滄的手紋絲不動。

    云端月遲疑著張開嘴，把飽滿香甜的核桃仁含入口中，緩緩咀嚼。

    “也許吧。”他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但是時光是不會倒流的。”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秦滄笑道，“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你呢？”

    “還好。”云端月捧著一杯鮮榨的橙汁，小口啜飲，神色平靜悠然，貓咪聳了聳鼻子，好奇地探起頭來望望，又嫌棄地低下頭去。

    云端月繼續道：“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就像冬天，有暖氣固然很好，沒有暖氣，有太陽也不錯。如果連太陽也沒有，那熱水袋和暖寶寶也能帶來溫暖。就算什么都沒有，我也還有我自己。”

    “還有我！”秦滄立即舉手，“我可以給你暖床！”

    “你是小學生嗎？還舉手發言。”云端月莞爾一笑。

    秦滄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機拍下他的笑顏照，發朋友圈炫耀。

    “居然說我是小學生，嚶嚶嚶，不開心，長得好看了不起嗎？╭（╯︿╰）╮”

    底下很快多出了一串評論。

    “秀恩愛分的快！”

    “你倆還沒分手呢？”

    “嫂子好漂亮，什么時候帶回來看看？”

    “正好想換屏保，感謝”

    “加班的社畜怒踢狗糧，秦總你睡了嗎，秦總？你這么年輕怎么睡得著的？？”

    “居然還有貓，我好酸”

    ……

    秦滄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搭在沙發上的胳膊不著痕跡地向云端月那邊挪，虛虛地圈住了他的腰。貓咪打了個哈欠，甩了甩毛絨絨的長尾巴，趴在云端月大腿上呼呼大睡。

    電影里紅發的女郎款款走在街道上，四周掀起嘈雜的氣浪，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像蒼蠅一樣盯在她身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欲望。

    云端月很熟悉這樣的目光，他也是在無數下流的欲望裹脅中長大的。這個世界光怪陸離，每一秒鐘都有新的生命誕生，舊的生命死去，世事輪轉，無甚稀奇。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云端月沒有被那些惡意所淹沒。他比電影里的女主角幸運一點。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三年前的秦滄才會被他所吸引的吧。本以為是逢場作戲見色起意，到頭來卻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人生啊，就像開盲盒，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盲盒里裝的是什么。

    晚上22:00。

    云端月的繼父喝得醉醺醺的，跟蹤猥褻一個漂亮的大學生，摟著他的腰動手動腳，還去脫他的褲子。少年嚇得渾身發抖，用力推開惡心的男人。男人腳下一個踉蹌，失足撞上電線桿，頭破血流。阮清歡六神無主地報了警，正好在警局遇見了袁正。

    少年水汪汪的下垂眼盈滿了淚光，像一只受驚的麻雀瑟瑟發抖，看起來無辜又可憐，霎時間引起了一片憐愛之心。

    “沒事的，不要怕，犯罪嫌疑人有前科，而且有監控和路過的證人作證，你只是正當防衛。”袁正溫柔地安撫著，脫下便裝外套披在他身上，“相信我，不要害怕。”

    那個渣滓還沒有送到醫院就斷了氣，云端月和阮清歡不約而同地露出微笑。

    他當然知道那里有新裝的監控，這個時間是燒烤正熱鬧的時候，他獨自在燒烤攤吃了幾根串串，足以給當時在座的各位留下深刻印象。尤其隔壁桌的兩個女孩，還佩戴著Q版云端月的徽章，不可能不被他的相貌所吸引住，她們很自然地跟了他一段路，竊竊私語地想要個微信，又不好意思開口，猶疑糾結著停了下來。——正好做了他的證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幾瓶馬尿下了肚，那個垃圾還以為自己還是年輕力壯的時候，精致如瓷娃娃似的繼子只能驚慌失措地掙扎哭泣。——然而時光荏苒，該死的人終究去死了。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秦滄還沒有困意，他把睡著的云端月輕輕放下來，調整位置，讓對方枕到自己腿上。被吵醒的貓咪不開心地給了他一爪子，秦滄把手放在云端月胸口，沖著鏡頭露出了被貓抓的痕跡。

    朋友圈凡爾賽再度出場。

    “說好陪我看電影的，結果自己睡著了。枕得我腿都麻了，貓還撓我，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明明是我買的貓。”

    情敵太多了，沒辦法。哪天不秀一秀，秦滄渾身不舒服。

    和他相比，袁正就顯得沉穩多了。為了避免流言蜚語，靠譜的成年男子在小區不遠處下了車，輕松地背著阮清歡，從容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少年小聲道。

    “你就當幫我鍛煉身體了。”袁正笑道，“正好最近訓練松懈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阮清歡忍不住問道。

    “我已經在海上漂了七年了，上周剛轉業回陸地上來。正巧想起你，就問了一下同事你的近況。”袁正認認真真地回答，“這小區老舊，治安不太好，你一個人住不太安全。”

    “那也沒辦法，哥哥家離學校太遠了。”他也不可能住云端月家里，太詭異了。

    袁正猶豫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搬到你附近來吧，對門的房子好像還空著。你看怎么樣？”

    “好呀。”阮清歡眉眼彎彎，粲然一笑，“謝謝你。”

    袁正臉一紅：“我做飯的手藝也很一般，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天天過來吃。兩個人搭伙，總比吃外賣強。外賣不健康。”

    “嗯嗯，好。”阮清歡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快活的朝氣，“如果我下課先回來，我就把米飯先蒸上，蒸米飯我還是會的。——就是有時候水加少了，有點干。”

    “沒關系，反正都能吃。水分少一點的，可以用來炒飯。”袁正溫聲道，“一切有我，你放心。”

    袁正把阮清歡送到了家門口，揉了揉他微亂的發絲：“明天見。”

    “明天見。”阮清歡依依不舍地看著他。

    袁正心里一軟，百煉鋼也化作了繞指柔。“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小區西門左邊那個胖阿姨的手抓餅。可以嗎？”阮清歡抬眼望他。

    “當然可以。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帶著手抓餅來找你。”

    “嗯。”阮清歡乖巧地點頭。

    突然就對明天的到來充滿了期望。這大約就是生活的意義吧。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