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珈逐漸在外城安頓下來，他很少出門，直到白夫人給了他一份內城通行證，他給他找的一份老師的工作，是內城開辦的一所學校，有了白夫人的關系，他很順利地就入校了。

    他給一群小孩教語文，每天往返內城外城，習慣性地坐上同一班車。

    他聽白夫人說她見過冉劭的未婚妻，長得的確好看，聽說也是個異能者，洛珈只覺得心中苦澀。

    他記得冉劭的話，每天都刻意避開了巡視隊。

    洛珈不敢去想他們婚期將近的事。

    白夫人的大兒子就在他所在的班里，所以他能從她嘴里聽到很多關于冉劭的近況。

    白夫人說：“你何必這么在乎他，他馬上要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了，你這樣打聽他折磨的只會是自己罷了，那天我熬了些梨湯去給他，我沒告訴他是你囑咐我的。”

    洛珈只是小口小口地舔著有些干裂的唇，感受著一點血腥味，苦笑道：“他嗓子一到春天就不舒服，喝點梨湯會好點的，我不敢奢求什么的，只要遠遠地看他一眼就好，我知道我配不上他，那個夏小姐是他的愛人，我不會去打擾他們的，他是個重承諾的人，答應過要娶夏小姐他一定會做到的。”

    洛珈說完垂下眼眸：“我沒關系的，他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什么承諾。”

    白夫人嘆了一口氣：“能為他做到這份上的也只有你了，我聽我老公說，他過幾日會去外城接一個人大人物，聽說是基地專門請來的專家。”

    洛珈眼睛一亮，白夫人看著他的模樣，搖搖頭：“具體時間我不知道……”

    幾天后洛珈很早就在外城和內城通道口等著，蹲得腿都軟了的時候，等到真的有軍隊從內城出來，洛珈不敢靠得太近，卻遠遠地看見打頭的副駕駛上那個熟悉的人影，臉微微發燙，不自覺地視線跟了上去，不由地上前追了幾步，冉劭敏感捕捉到那個身影，他身后的濯榮也跟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正站在遠處大喘氣的洛珈。

    濯榮嘴角帶著一個調笑：“人家那么喜歡你，你未免也太絕情了吧，就當養個小情人。”

    冉劭收回視線：“幾年前破過一次例，就不會有第二次了，他……太弱了，我不需要這種人在身邊。”

    濯榮：“也是，我第一次見男人眼淚那么多，可你嫌棄人家還把他留在身邊那么多年，該不會找不到夏棠，你會繼續把人留在身邊吧。”

    冉劭看他一眼。

    濯榮知道自己猜中了，輕挑一笑：“那他應該在床上挺帶勁的吧，要不你怎么會把人留那么久，我記得你對男人沒興趣的。”

    冉劭道：“你要是感興趣可以試試。”

    濯榮：“你真以為我不敢？你真的不介意。”

    冉劭冷漠地道：“只要是個男人上他，他都不會拒絕的。”

    濯榮：“這人家可喜歡你了。”

    “婊子的愛，誰稀罕誰要。”

    冉劭說完，低頭調試了手中的槍。

    車子到了目的地，濯榮沖他道：“你不要我真要了！”

    冉劭皺眉：“隨你。”

    洛珈見了冉劭一面，臉上笑容都帶多了，坐在他辦公桌旁邊的裘萱還多問了幾句，她跟她丈夫都沒有異能，他丈夫在外城帶著孩子生活，他們是當初第一批被救下的幸存者，所以沒受什么苦。

    洛珈搖搖頭說沒什么。

    這天洛珈剛出內城，走到路上，突然面前躥出來一輛車，直直地朝他而來，他還未反應過來，就有人拖著他的腰躲開了。

    內城的有些異能者幾乎是橫行霸道，要不是有巡邏隊壓著，他們能做出當街打死人的事。

    濯榮看著那輛車已經迅速逃離，咒罵了兩句話，他回頭能感覺到洛珈的手指攥著他的外套，整個人被嚇得僵住了，身體在輕微地發顫，像只受驚的兔子，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聞起來很舒服，濯榮撩開了洛珈的頭發問道：“你沒事吧。”

    洛珈回過神，連忙松開了他，退了一步，鞠躬道：“……謝謝你，濯先生……要不是你……我今天……”

    濯榮連忙說沒關系：“那群畜生，下次我抓住了他們有他們好看的。”

    洛珈為了表達感激，于是堅持一定要請濯榮回家吃飯，他在做飯的時候，濯榮就四處打量著房間。

    洛珈收拾得很干凈，而且布置得很溫馨。

    洛珈做飯很好吃，跟這一比，食堂的簡直是豬食，他連著吃了三碗飯，洛珈讓他慢點吃。

    濯榮說：“你做飯也太好吃了，難怪冉劭以前跟我們出任務回去，他就沒去過食堂。”

    洛珈手中的筷子一頓，突然道：“這些也是冉劭以前最愛吃的菜，這是這么久第一個有人陪我吃飯，今天多謝你，以后你要是想吃我做的菜，就告訴我，我也只會這些能報答你了。”

    濯榮離開的時候，站在樓下，看著洛珈亮起燈的房子，突然覺得要是有這么一個人在家里等著他，對他那樣笑，是不是也挺好的。

    那之后，濯榮就和洛珈走得挺頻繁的，他會在洛珈搬重物的時候出現，理所應當就留下來吃飯了，洛珈還是會偷偷地看一眼冉劭，就那么一眼絕不貪心。

    這天，濯榮額頭受了點傷出現在洛珈面前，洛珈連忙取了點藥過來，幫他包扎：“你這是怎么弄的？”

    濯榮說是撞的。

    洛珈嘟噥道：“這也太不小心了。”

    其實這是他跟冉劭打了一架。

    他說罷蹲下身去找醫用膠帶，濯榮看著他那纖白的頸項，他突然想起冉劭說洛珈是個婊子。

    洛珈站起身，濯榮突然伸手把他拉進懷里：“洛珈，你跟我吧，以前冉劭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洛珈整個人都呆住了，濯榮作勢要親他，洛珈拼命掙扎，結果慌亂中給了他一巴掌。

    濯榮動作頓住，洛珈突然蹲下身，抱住自己的頭，聲音里帶著哭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濯榮像是猛地驚醒：“洛珈，你起來。”

    洛珈抬起頭，臉上已經有淚痕，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準備解開自己的扣子，露出了大片皮膚：“……你也是想要這個嗎？”

    濯榮看著他的動作，臉上像是被扇了幾個巴掌那樣火辣辣的疼，他按住他的動作，洛珈是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苦。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真心的，我說真的。”

    洛珈搖頭。

    濯榮：“因為冉劭是嗎？你還忘不掉他。”

    洛珈沒有說話，濯榮點頭：“我知道了。”

    他把洛珈的衣服拉起來，而后走出了洛珈的家里，等濯榮走后，洛珈坐在地上捂住臉。

    自從濯榮跟洛珈表白后，他就沒見過洛珈，與之相反的是有一天洛珈居然接到了冉劭的電話。

    他讓洛珈去他家拿他沒有拿走的東西，洛珈剛想說自己沒有要拿的東西，電話就被掛掉了，洛珈按響了門鈴，沒過多久冉劭給他開門了。

    這是他們很久之后的見面，洛珈說：“我來拿我的東西。”

    冉劭側身讓他進去，洛珈一進去，房子還是他離開時的陳設，只不過有些亂，進門的柜子上多了一張女孩子的照片，是夏棠。

    冉劭叫了他一聲，洛珈連忙把視線從那張照片上移下來，他有些慌亂地跟著冉劭進了浴室，洛珈疑惑地看著冉劭。

    冉劭突然從一旁柜子里拿出一條黑色內褲，他手指夾著一根帶子，布料很少，洛珈臉一下子紅了，想起一些自己討好冉劭的畫面，伸手想要去奪，冉劭舉起來，他本來就比洛珈高半個頭，洛珈踮腳也拿不到。

    洛珈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留在這里的？我這就拿走。”

    冉劭看著他道：“濯榮是不是跟你表白了？你怎么說？”

    洛珈點點頭，抿了抿唇道：“……我拒絕了，你知道的，我只喜歡你。”

    冉劭突然伸手按著洛珈的后脖頸，把他抱在了盥洗臺上，洛珈下意識地用腿夾住他的腰，手環住了他的脖頸，他們呼吸靠得很近，冉劭眸色暗了暗：“……嗯。”

    是洛珈先親上去的，什么都是他先開始的，冉劭說得沒錯，他就是個婊子，明知道冉劭不喜歡他，還是想用身體跟他沾上那么一點瓜葛，他這張臉此刻充滿欲色，周身墮落。

    冉劭從來都淡淡的，好似這世間萬物，沒有任何東西能入他的眼。

    洛珈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又臟又亂的地下倉庫，他那時正往嘴里塞一口食物，他們這些沒有異能的人，多吃一口都已經是犯了禁忌。

    冉劭一個人殺了很多喪尸，身上帶著重重的血腥味坐在他不遠處休息。

    他安靜地閉著眼睛，連呼吸都淡淡的，洛珈大著膽子爬過去伸出手指想要感受他是否還有呼吸，誰知道手指剛要觸及到他的鼻尖，冉劭就捏住了他的手腕。

    洛珈看著他黑色的瞳孔，他得承認，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樣無情的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