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西巷。

    他們早該想到的。這是對方約的地方，當(dāng)然是對方的地盤，當(dāng)然是對方占優(yōu)勢。

    他們熟悉地方，熟悉個個角落，即使在黑夜也摸得清清楚楚，他像靈活怪異的蛆蟲，很快就消失不見。

    邵俊生眼底猩紅，他染上了久違的，極度危險的戾氣，他快速的動作，他站在那就像被冷風(fēng)割出來的，獨立的個體。

    他寬肩窄腰，手臂上青筋暴起，他恐怖極了，像從冰冷地窖里挖出的魔鬼。

    似乎對這里也異常熟悉。

    太像以前的他了。

    邵俊生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扯著其中一個人的頭發(fā)往地上砸，那個勁少說也能讓他有輕微腦震蕩。不知道有多疼，也不知道有多狠，只聽見“咚，咚，咚”的一聲一聲砸到人心里去。

    痛苦的嗷叫聲，rou體的撞擊聲，響徹這個黑暗的巷子。

    邵俊生拎著那個罪魁禍首的衣領(lǐng)，手一甩，把他掄到墻上，掐著他的脖子，低沉又沙啞的質(zhì)問，“為什么？能不能做個人？”

    那個人鼻青臉腫，都是血，不停的流，不停的流……他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只是顫抖著搖頭，快速的搖頭，恐慌占據(jù)了他的所有，頸上的神經(jīng)突突的跳。

    他們這些人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的欺負弱小，心有不服的臣服大佬。

    有些什么都沒錯的人，或許只是看他們一眼，他們就不爽了，或許是覺得好玩，把當(dāng)事人圍住，調(diào)戲，毆打，畜生也不如的東西，骯臟的只能這樣惡心的活著。

    邵俊生嗤笑一聲，回想到從前的自己也被這樣對待，他暴戾更很，一巴掌扇上去，“啪”的一聲，清脆悅耳，他舌尖頂了頂腮幫，他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往上抬，“你那根東西，要不然我?guī)湍慵舻簦俊?/br>
    陸川被他的一把掌打蒙了，接著這句話說出來讓他驚慌到了極點，他使全身的勁推了一把邵俊生，用打著顫的腿瘋狂往巷子里頭跑。

    邵俊生皺眉，輕松追上去扯住他的后衣領(lǐng)，往后拖。

    陸川不停的掙扎蹬地，然而并沒有用。

    邵俊生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把他扔到他們那一伙人里，“不許動！誰再動我現(xiàn)在就把誰腿砍了！”

    聞言，五個人蜷在地上立馬都不動了，只是還是忍不住的抖，鈍痛鋪天蓋地覆滅他們。

    霍衍收拾了三個，邵俊生收拾了兩個，邵俊生的更慘了一倍。

    他們的衣服都凌亂不堪，霍衍和邵俊生也不除外，都是臟漬和污泥，在黑暗的角落里若隱若現(xiàn)。

    邵俊生舌尖頂了頂被打的青紫發(fā)腫的腮幫，朝巷子外頭吼，“邵櫻！”

    邵櫻止不住的發(fā)抖，最后坐在地上，她的心像被扭著，狠狠的握住。她震驚的看著這一切，她像做夢了一樣，一事一物都像電影，快速又奇異的變換著。

    她猛的抬頭，橙黃的路燈正好照在她的背后，像是頹廢又驚艷的一幅畫。可她張張嘴，想說什么，卻出不來聲音。

    她不敢相信這是她認識的哥哥。也沒想到會真的打起來。

    “把你手機給我。”邵俊生道，他往邵櫻那走，伸出手，邵櫻借著他的力氣站起來，慌亂的把手機找出來，遞給他，“去給我買包煙。”

    他抽煙。

    邵櫻點點頭，一步一步像是上了年紀，抖著往外頭走。

    邵櫻的手機裝飾的花花綠綠的，貼紙卡片哪都是。

    他的手機沒拿。

    邵俊生往那四人個走，劃開屏幕，亮光一下子射出來，有密碼，“嘖，”他頂了頂腮幫，輸入邵櫻生日，打不開，想了想道，“唉？那個你叫陸川是吧？”

    陸川渾身抖了一下，不作回答。

    “你生日什么時候？”邵俊生注視著他。

    陸川喘息未定，很重，下顎繃得很緊，牙根要被咬碎，氣的唇部面部全在發(fā)抖。

    這是他的地方，被人就這么滅了。

    以后怎么混？跟面前這個邵櫻他哥混？

    “不說話是吧，我現(xiàn)在就把你舌頭割了，你以后也別說話了。”邵俊生站在他旁邊，居高臨下的看他。

    “七月三號！”陸川慌忙說出來，咬字不清。

    現(xiàn)在的他只能屈服于現(xiàn)實，報復(fù)的事以后再說。

    邵俊生輸入0703打開了。他嗤笑一聲，把手機手電筒打開照著他們，更容易看清。

    幾人被強光刺激的一下沒睜開，哆哆嗦嗦的在一塊暗罵。

    “想個辦法。你們四個被打都是因為你們旁邊的這個名叫陸川的人，他上了我妹，內(nèi)射現(xiàn)在還不負責(zé)，是兄弟你們就一塊幫他想辦法。”邵俊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鼻青臉腫的臉，淡淡開口。

    何醉月見這種情況早跑沒影了。

    “cao你媽的，早知道是這事我就不來了。”

    “陸川！這是你自己的事，叫他把我們放了，白挨一頓打，cao了！”

    “你媽的疼死老子了，狗逼的。”

    “尼瑪，不是人cao！”

    另外四個人倒還好，但是陸川臉腫的根本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

    他們齜牙咧嘴，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忘了施暴者的殘忍，惡罵同伙，并不同情也不幫忙。明明他們自己也是那樣的人，對于這種情況總覺得高人一等似的。

    陸川睜著充血的眼，眼皮腫的厲害，“對不起！”他這一聲是吼出來的，不服和怨恨充滿了他。又像黑夜里的野獸，要沖出牢籠撕咬皮rou。

    但是他不配。

    “好。”邵俊生點點頭，“陸川，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祈禱我妹沒有懷孕，如果懷孕，我二話不說把你那狗rou剪掉。”

    邵櫻不能報警，報警就會讓很多人知道，邵家有這樣一樁事，那會很麻煩，家里，外頭，生意，名聲，各種各樣的麻煩。又或者警察會說他們是情侶，不夠成犯罪。還有一種非常惡心的可能——

    警察不處理。

    他知道的，所以他只能這樣報復(fù)。

    “唉？你怎么認識陸川的？”邵俊生轉(zhuǎn)頭好笑的問霍衍。

    “打架啊。”

    “怎么打架了啊？”

    “看我不順眼，好欺負，還能怎么樣。”霍衍撇他一眼。

    “好欺負嗎？”邵俊生又轉(zhuǎn)頭看地上的五個人，一只手戳了一下霍衍的胸，“人家這么厲害你們還敢欺負啊？”

    他另一只手上的手機晃著，刺的他們眼睛疼的受不了。

    “干什么？”霍衍皺眉，拍了一把邵俊生的手。

    “錯了錯了，”邵俊生笑了笑，扯的他嘴邊傷口疼的不行，“嘶——唉，你們要是再敢打霍衍我饒不了你們啊。”

    霍衍他們是打不過。面前這個更狠啊。

    他們一般都是偷襲。

    “他們喜歡搞偷襲。”霍衍說。

    “偷襲啊——”邵俊生意味深長的拉長音調(diào)，看他們怒瞪霍衍的神情，“那我也搞偷襲，趁你們不注意我把你們裝麻袋里打。打死你們啊，死了之后我把你們胳膊腿砍下來吃掉，頭砍下來寄到你們家里去，腎什么都挖出來買錢。還有你，陸川，你多一項，我給你jiba砍掉喂狗。”

    幾個人是呼吸慢慢平穩(wěn)下來，大氣不敢出一個。

    他們覺得邵俊生真的干得出來。說這話的時候都毫不含糊。

    外邊的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又風(fēng)緩緩吹過，漸漸吹散這里血腥難聞的味道。

    “邵櫻怎么還沒回來。”邵俊生說著，邵櫻慢吞吞從巷子頭往這走，刺鼻的腥味沖進她的鼻子，她皺眉把東西遞給邵俊生，“煙。”

    邵俊生接過，頓了頓，腦子一轉(zhuǎn)，走到霍衍面前，倒出來一根煙熟練又自然的叼在嘴里，把打火機放在霍衍手里，有些不清楚道，“幫我點下煙。”

    霍衍下意識抬手，而后不明不白的，“你自己為什么不點？”

    邵俊生晃晃手里的手機，“不方便。”

    霍衍面無表情按下打火機，“啪——”

    或許是風(fēng)有些大，滅了。

    霍衍皺眉，抬起另一只手擋住，再次按下。

    著了。

    邵俊生笑了笑，拿回打火機，“謝了。”他拿著手機照著路走了幾步，在巷子快到頭的時候，他蹲下了，那點橙黃色的路燈正好照在他身上，他勾著背，頭垂的很低，狠狠的吸了一口。

    他很久沒抽煙了。

    他就蹲在那，都滿滿的狠戾味道。

    其中一個人隱隱覺得這幅場面有些熟悉，又實在想不起來。只能記起在幾年前他見過一個初中生，比他們成年人下手都重，不要命似的狠。

    半晌，他走回來。戾氣很重，很沉，他眸子看人忽然就沒有溫度了，眼底冷的好像都是冰渣子。

    聲音啞的不行，有些可怖，又有些悶的喘不過來，“你懷孕了嗎？”

    邵櫻本來一路上好很多了，現(xiàn)在看他這樣又慌了，“沒，沒有。”

    她很害怕，所以今天老早就去查了，并沒有結(jié)合jingzi，不會生孩子。

    在場所有人都送了口氣。

    邵俊生點點頭，朝那幾個人道，“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