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林海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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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阿廖沙公主說什么了?”許城好奇地追問著。 趙文犀臉越發(fā)紅了,拼命搖頭:“什么也沒說,別問了。” 許城直覺阿廖沙肯定說了什么東西,趙文犀的樣子也不像被欺負(fù)了似的,這個秘密總讓他心里癢癢的。 他和丁昊變成獸形,掛好韁繩,拉著雪橇往遠(yuǎn)方狂奔而去。 粗糲的繩索深深陷在橘黃的斑紋虎皮里,龐大的獸形身軀在森林中狂奔。兩只猛虎柔軟的rou墊踏在地上,在高速的狂奔中也幾乎沒有聲息,森林里幾乎沒有什么聲音。沉默聳立的森林像無數(shù)個沉默的路人,靜靜聆聽著低沉的呼吸和雪橇破開雪面的聲音,樹上的節(jié)疤就像一只只眼睛,看著他們經(jīng)過。 一種無聲無息的壓抑在擴(kuò)散,趙文犀和秦暮生并肩坐在一起,雙腳牢牢蹬著雪橇里的靴槽,兜頭包臉的厚重圍巾和氈帽里,兩對睫毛沾著白霜的眼睛對視了一下,都感到了一絲不安。 丁昊和許城的速度加快了,寒風(fēng)在森林的縫隙里不斷零碎,最后如同一片片鋒利的小刀刮過趙文犀唯一露出外面的眼睛,眼鏡片也根本擋不住這樣的風(fēng)寒,趙文犀感到臉頰有一絲絲割裂的疼痛。 林海無聲,周圍只有蒼寒的白雪與深暗的松林交錯如網(wǎng)格,飛速掠過視線的邊界。漸漸的,在雪橇兩邊,出現(xiàn)了移動的色塊,速度極快,如同幽影般在森林里竄動著,和雪橇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此起彼伏地競逐著。 丁昊發(fā)出了一聲虎嘯。 虎嘯山林,百獸臣服,這一聲吼,蕩起層層雪花,激起根根松針,向著四面八方擴(kuò)散開來。 森林之中,傳來了一聲聲應(yīng)和般的狼嚎,卻不像真正的狼群那樣遼遠(yuǎn)蒼涼,而是幽咽喑啞,如同哭泣般在森林里回蕩著。 隨著哭泣般的狼嚎,那些身影逼近了,身體不再是陰影,而是一團(tuán)團(tuán)污暗的血紅,還有一雙雙發(fā)綠的眼睛,在濃密的陰云下閃爍著詭譎兇惡的光。 丁昊發(fā)出了古怪的吭哧吭哧的吼叫聲,秦暮生一抖韁繩,丁昊那邊的韁繩就脫解開來,秦暮生揚(yáng)手扔出了丁昊的斬將刀,丁昊縱躍而且直接咬在嘴里,就往森林深處奔去。 許城的速度一下就慢了不少,但依然足夠快,趙文犀只能看到一團(tuán)橘黃的火燒進(jìn)了森林深處,那里的狼嚎聲驟然變得凄厲起來。 然而并非所有狼都被丁昊吸引走了,森林里的鬼影多的可怕,他們又行出了一段路,那些狼群靠得越來越近。 趙文犀已經(jīng)能夠看出那些在森林里竄動的影子,它們都有著血紅色的污濁皮毛,身形龐大,絕非普通的狼群,而是狂化后的哨兵。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渾身冰涼,原來之前的野兔遇到的,并不是“一個”不幸墮落的哨兵。這樣的哨兵,有很多。 惡性狂化……趙文犀死死抓著雪橇,渾身發(fā)抖,要多么殘忍,才會做出這種事,讓一群哨兵都墮落成野獸,再無回返人類的可能。 這些哨兵,變成了獸形的兵器,他們再也不再是人類了。 至少還有十來只狼在向雪橇逼近,在這群血紅色的墮落哨兵中,有一個特殊的身影,那是一頭渾身灰白的巨狼,他離得最遠(yuǎn),卻不斷發(fā)出狼嚎聲。 狼王?不,他是一個保留了神智的哨兵,只是他的獸形被這些狂化的狼形哨兵當(dāng)成了首領(lǐng)。這里面肯定有著趙文犀不能理解的手段,才能讓狂化的狼哨兵還會聽從指揮。 妖師拉斯普廷! 趙文犀心里迅速閃過一個名字,這個赫赫有名的七級向?qū)В菄H通緝的特級戰(zhàn)犯,他曾經(jīng)依附葉斯卡尼,明面上為哨兵向?qū)У慕Y(jié)合做出了很多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暗地里卻進(jìn)行慘無人道的血腥人體實(shí)驗(yàn),只有他,才有可能如此喪心病狂,開發(fā)出這樣的方式。 徹骨的寒意啃嚙著趙文犀的心靈,一個七級向?qū)軌蚓喗Y(jié)深度結(jié)合的哨兵遠(yuǎn)超低級的向?qū)В绻堰@些哨兵都變成了狼王之類的族群首領(lǐng),再控制一群可怕的狂化哨兵,那他自己,就是一支龐大的獸形哨兵軍隊! 可這,太瘋狂,太殘忍,太可怕了! 在進(jìn)入一片開闊林地的時候,狼群終于撲了上來,許城帶著雪橇劃過一個大圈,在雪地里激起浪濤般飛揚(yáng)的雪花。一頭血狼狠狠撞在了雪橇上,雪橇的側(cè)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接著就是嘎吱的撕裂聲。 “帶上我的刀。”秦暮生把三把軍刀的背包套在趙文犀脖子上,抓起趙文犀的脖領(lǐng)子就把他扔了起來。 趙文犀整個人都懸空了,就聽見秦暮生大喊道:“抱緊了!”緊接著是衣服撕裂的聲音,一條巨狼出現(xiàn)在趙文犀身下。趙文犀本能地?fù)ё∷牟弊樱又捅粠е吡恕?/br> 他聽到了許城的虎嘯聲,知道許城在攔阻那些追殺而來的血狼。 沒有韁繩,沒有鞍子,哪怕秦暮生的獸形超乎他等級的巨大,卻也絕不好受。這甚至不是舒不舒服的問題,而是很難坐住的問題。趙文犀回憶著自己學(xué)到的哨向配合作戰(zhàn)里,騎乘哨兵獸形的知識。這種沒有特殊鞍韉的哨向人獸協(xié)同作戰(zhàn)已經(jīng)快要被從作戰(zhàn)條例中移除了,課上只是作為參考知識提了一下,趙文犀沒想到自己還有用到的一天。 他幾乎是趴在了秦暮生的背上,雙腿向后,略略彎曲,避開了秦暮生的狼腰,雙手摟著秦暮生的脖頸,揪住了脖頸下的毛。 這個姿勢,對于哨兵和向?qū)У呢?fù)擔(dān)都很大,而且難以持久。秦暮生飛速奔跑在林海中,密林從眼前飛速后掠,如同連成一片密不透風(fēng)的柵欄,讓趙文犀感到自己幾乎難以呼吸。但趙文犀知道自己絕不能松手,絕不能放棄。 狼形哨兵不是哨兵里個體戰(zhàn)力最強(qiáng),卻是集群之后最可怕的,他們會追在軍隊的后面,一點(diǎn)點(diǎn)撕裂整只部隊。原地停留只會讓他們陷入防守的僵局,直到耗盡體力。丁昊和許城是以自己為誘餌,為趙文犀換取生機(jī)。 秦暮生的奔跑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驟然停止,他的四爪緊緊抓著地面,掀翻了泥土,黑土白雪泥濘成一片,他的狼吻中吐出灼熱的呼吸,化成一團(tuán)團(tuán)的白霧。 趙文犀抬起頭,從秦暮生的背上滑下來,撫摸著因?yàn)閯×冶寂芏鴿皲蹁醯睦敲粗車鷩牧痪蘩恰?/br> 真正的巨狼,比普蓋尼森林的森林狼還要巨大的體型,異常臃腫寬闊的肩骨,詭異下榻的腰和后肢,與其說是巨型的狼,不如說是巨型的鬣狗。那猙獰的狼吻,也像鬣狗一樣不可控制地不斷滴流著口水。 “別用獸形……”趙文犀面對著這些狂化的哨兵,比面對著真正的野獸還危險,就算是真正的狼,也不會有那么強(qiáng)的攻擊性。但他還是強(qiáng)撐著,撫摸著秦暮生的狼形,“你絕不能用獸形……” 秦暮生本就因?yàn)檫^度殺戮而出現(xiàn)了神游征兆,如果和這些狂化的血狼作戰(zhàn),很可能會遭到精神侵染,還是人形更安全,更有抵抗力。 秦暮生的身體變化成了人形,渾身熱氣蒸騰,他盯著從六個方向圍過來的巨狼,探手從趙文犀背后抽出了兩把長刀,握在手里,雙手握著,伸展雙臂,長刀挽了個刀花。 天上飄著一些落雪,被高聳的松林遮擋,只落下零星的雪片。秦暮生展開雙臂,將趙文犀護(hù)在身前。趙文犀看著秦暮生的胸膛,比起丁昊和許城,秦暮生精瘦很多,身上的肌rou也不是那么粗壯,此刻因?yàn)榫o張急促的呼吸,胸肌甚至有拉絲出現(xiàn)。 身后是血狼惡視眈眈的眼睛,眼前是秦暮生流淌著汗水的胸膛,在這樣的危險里,趙文犀卻感到了一種安全,心里的恐慌也漸漸安定下來。 就在趙文犀感到安定下來沒一秒,秦暮生手腕勾住他的脖子,如同極其親密的好兄弟在勾肩搭背,手肘夾著趙文犀的脖頸,帶動著趙文犀整個身體都傾斜著。秦暮生則扭腰揮臂,長刀舒展,劃過兩道鋒寒的弧度,一蓬熱辣腥臊的狼血濺了趙文犀一臉。 秦暮生的一只腳嵌在了趙文犀兩腿之間,手肘下壓,將趙文犀擔(dān)在了自己的腿上。這樣壓迫腹部讓趙文犀有種嘔吐的感覺,他低下頭的時候,只看到一溜血點(diǎn)飛濺到地面拉出長線,盡頭是血狼的身體落到地上撲開血地。 緊接著他感到天旋地轉(zhuǎn),被秦暮生夾著腰轉(zhuǎn)了一圈,他只能看到秦暮生夾著他的手臂往下流淌著鮮血,順著葉斯卡尼彎刀滴落在地面,刀鋒就甩著血線揚(yáng)了起來。 “蜷縮!”秦暮生大喊了一聲。 趙文犀迅速趴在地上,圍繞著秦暮生的腳將自己的身體抱成了球形,姿態(tài)看上去極其沒有骨氣且丟人。 真正的戰(zhàn)斗不像電視里演的古代哨兵俠客,一手?jǐn)堉艘皇诌€能揮舞著刀劍戰(zhàn)天斗地。當(dāng)哨兵向?qū)o可避免地進(jìn)入到了接近戰(zhàn)的時候,哨兵如何保護(hù)向?qū)Ь统闪舜髥栴}。蜷縮抱團(tuán)就是一種防御姿勢,十分適合眼下秦暮生原地守衛(wèi)的情況。 這種姿勢,實(shí)際上是從豹類等大型貓科動物守護(hù)自己的獵物,防止狼群鬣狗群搶奪的辦法里凝練出的。 秦暮生看起來挺不學(xué)無術(shù),沒想到這樣的東西記得倒是極清楚。 趙文犀沒有抱得死緊,因?yàn)樵趹?zhàn)斗之中哨兵難免要挪動位置,抱死了腿就真的可能把秦暮生抱死了。他躺在滿地的鮮血和雪沫里,凍土和狼血的腥氣充斥著鼻腔。在他面前是秦暮生緊繃的小腿,腿肚緊繃的弧線上,纏繞著兩條蜿蜒流下的血跡,不知是秦暮生的還是血狼的。 秦暮生正揮刀格擋著前面撲擊的血狼,而在他身后卻有一頭血狼低垂著左前爪,一瘸一拐地悄然靠近,正是第一個撲擊被秦暮生砍傷的血狼。趙文犀從自己懷里的掛兜中抽出了手槍,對準(zhǔn)了血狼就扣動了扳機(jī)。 在看到手槍的時候血狼就頓住了腳步,在趙文犀射擊的瞬間就向著右側(cè)縱跳了一下——這種在幾乎扣扳機(jī)的一刻才進(jìn)行閃躲的極限躲避,只有哨兵運(yùn)轉(zhuǎn)到極致的五感才能做到。狂化的血狼未必有這么聰明冷靜,但他們的直覺卻更為靈敏。 可血狼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身體威頓了下去。因?yàn)樵谏鋼舻乃查g,趙文犀就已經(jīng)調(diào)整了角度,他知道血狼會躲避,而且只會用完好的右前肢發(fā)力,這一下,他賭對了。 但是他開槍的響聲也同時引起了糟糕的后果,五感全開的秦暮生此時感官極度敏銳,腳下的槍響讓他不可避免的捂住了耳朵。 若他和趙文犀是已經(jīng)深度結(jié)合的哨向,趙文犀的精神護(hù)盾本該能夠保護(hù)秦暮生,可惜他們還沒到那個地步。 踉蹌著晃了一下的秦暮生緊接著凌空飛起,被一頭血狼撲到了地上。他手里的長刀掉落在地,赤身裸體的秦暮生躺在雪土之中,雙手抓著血狼的狼吻,用力往兩邊掰著高高舉起。血狼的雙爪在空氣中揮動著向秦暮生刨抓,后肢踉蹌著在地上發(fā)力。 趙文犀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身體因?yàn)榭謶侄o張在劇烈地顫抖,手掌在雪地泥濘里滋地滑了一下,他扭過頭,就看到有兩只血狼在逼近。盡管他們的身上都滴落著鮮血,但傷痕都在不影響行動的地方,依然可以輕松撕裂趙文犀的身體。 巨大的恐懼席卷了趙文犀的心靈,更讓他憎恨自己是如此的沒用,如果他是更高階的向?qū)В^不會犯下在戰(zhàn)場上恐懼的錯誤。他舉起了手里的槍,蹬著雙腿無力地在雪面上滑動,試圖離巨狼遠(yuǎn)一些。 兩只巨狼的腳步畫著弧向著趙文犀靠攏,他們陰冷地審視著趙文犀,兩個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咬斷趙文犀的脖子,也更有可能會去殺死秦暮生。趙文犀能夠聽到秦暮生壓抑的掙扎和痛苦,能聽到血狼和秦暮生搏命時蹬著地面的聲音。 在這一刻,兩只狂化的血狼眼里流露出嗜血的興奮,他們仿佛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撕碎趙文犀血rou的結(jié)局。 趙文犀在這一刻選擇了回頭,他將自己背上最后一把刀抽出來,向著秦暮生手邊拋去,同時舉著槍對準(zhǔn)了秦暮生身上的巨狼,扣動了扳機(jī)。 在這個瞬間,趙文犀的想法無比的清晰和理智,秦暮生死了,他絕對活不成了,而此刻回頭救援,兩只血狼也絕不會放過他,但秦暮生卻能得到一線生機(jī)。在生死之間,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甚至,還感到了一陣輕松。 趙文犀甚至感覺射擊的動作都沒有那么哆嗦了,手槍準(zhǔn)確地打中了血狼的腰,鮮血從彈孔噴濺,子彈徹底撕裂了那里的肌rou。這種向?qū)Х佬l(wèi)手槍,對于血狼這樣巨型的生物,除非極精準(zhǔn)的命中要害,否則達(dá)不到致死的傷害。但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腰部中槍,讓本就已經(jīng)被秦暮生在腹部拉開一道傷口的血狼徹底失去了最后的力氣,慘嚎著被秦暮生把狼吻都撕開了口子,栽倒在地。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好慢,趙文犀甚至感覺得到身邊向著自己撲咬的血狼那腥辣的呼吸,他能看到秦暮生掙扎著要接住慢慢飛向他的刀,一切似乎都慢到要化為人生最后的一個定格。 一蓬鮮血如沐浴般從趙文犀的頭上澆落,火辣的鮮血燙得趙文犀哆嗦了一下。他抬起頭來,在鉛云密布的天空下,一只手洞穿了那只血狼的脖頸,將它舉在半空,鮮血如雨淋漓,澆在了趙文犀的身上。 順著那只胳膊,趙文犀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色毛衣和褲子的青年,依然是淡漠到平靜的臉,好像剛剛做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揮動手臂,血狼的尸體甩到樹上,再無聲息。 趙文犀看著他垂落的手,發(fā)現(xiàn)原來他沒有使用任何武器,用來攻擊的,就是他細(xì)瘦如無皮白骨的手指,和指尖鋒銳若刺刀的指甲。鮮血染紅了他的手腕,順著他的手背往下滑落。 最后一只血狼害怕了,它在后退,狂化的它感覺到了不可匹敵的危險,它在害怕。 一個閃神,趙文犀發(fā)現(xiàn)身邊的身影在一個瞬間消失,他的視線再次捕捉到時,那個青年已經(jīng)將血狼抓著脖子按在了樹上。 場景可怖而詭異,血狼的身體直立之后比青年還要長,卻被擒著脖子按在樹上。趙文犀看不到青年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筆直地站著,只有手指在緩慢地收緊。 血狼在劇烈地掙扎著,松樹震得落下?lián)潴姆e雪,卻毫無用處。伴隨著極細(xì)微的咔嚓聲,血狼的頸骨被生生捏斷了。趙文犀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讓殺戮顯得如此冷酷,冷酷到甚至有種原始血腥的美感。那是毫無波動,毫無感情,最高效率的殺戮,沒有一絲的痛苦、仇恨,只有殺戮的本質(zhì),高效地終結(jié)一個生命。 血狼已經(jīng)不再掙扎,但緊握還在繼續(xù),刺刀般的指甲刺出五股鮮血的泉流,他這才松開手,轉(zhuǎn)過身來。他抬起手指,認(rèn)真地看著手指上的鮮血,就像一個孩童看到了一只蝴蝶,眼神純凈而清澈,接著,他抬眸看向趙文犀,金黃色的狼瞳伴隨著彎起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無辜又天真的微笑。 這一幕,簡直比恐怖電影還嚇人。 不遠(yuǎn)處傳來了大型動物狂奔的聲音,趙文犀回過頭去,看到兩團(tuán)橘黃色的身影,還有一匹高大的純白駿馬。 駿馬甩動著銀瀑般的白色鬃毛,停到了林地間。他和兩只老虎的身上,都有著濃郁的血跡,趙文犀掙扎著爬起來,卻因?yàn)槊摿艘幌隆?/br> 丁昊和許城連忙變成人形,來到趙文犀身邊,而露出了可怖微笑的青年,也同樣引起了兩人的警覺,都恐懼地看著白發(fā)青年,卻還是護(hù)在了趙文犀面前。 “伊戈爾,辛苦你了,你向往回走吧。”趙文犀身后傳來了葉斯卡尼語,純白駿馬變成了米哈伊爾神父,他在腰間挽著一條白布權(quán)做遮擋。哪怕如此簡陋的穿著,在他身上也像個從古老經(jīng)卷里走出的牧羊賢者。 伊戈爾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體幾乎是毫無窒礙停頓地完成了縱躍、變形的動作,跑到了數(shù)米之外,純白如雪的巨狼身影很快就和皚皚雪林融為一體,消失在遠(yuǎn)方。 “請不要害怕,其實(shí)他的笑容沒有惡意,是殿下告訴他,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的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米哈伊爾解釋道,“只是,好像效果有些不太好……” 米哈伊爾苦惱的表情,讓剛剛那駭人心神的一幕多了點(diǎn)古怪的搞笑氛圍,試圖表示友好的微笑,卻產(chǎn)生了變態(tài)殺人狂般的效果,真是讓趙文犀不知道該怎么直視。 “你們沒事吧?”米哈伊爾關(guān)切地看著他們。 趙文犀得了提醒,這才想起趕緊去看丁昊和許城身上的傷,兩人身上都多了不少流血的傷痕,但這樣的損傷是在獸形時受了輕傷,變?yōu)槿诵沃笠呀?jīng)減弱了,只有沁血的紅痕。他們迅速確認(rèn)了彼此的傷勢,趕緊轉(zhuǎn)身去看秦暮生,齊齊撲到了秦暮生身邊。 秦暮生臉色蒼白,胳膊上有兩道可怖的傷痕,皮rou外翻,鮮血汩汩流出:“娘的,丟人了,讓幾個紅毛畜生給傷到了。” 趙文犀看到傷口,心疼得臉都扭緊了。許城拉過趙文犀的衣角,直接把趙文犀的衣服撕開一個布條,纏在秦暮生的胳膊上。丁昊則沉著臉:“文犀,你問問他,那幫怪物是什么來路。” “那些狼,到底是什么東西?”趙文犀看向米哈伊爾。 米哈伊爾悲痛而不忍地說:“他們都是過去的葉斯卡尼哨兵,被拉斯普廷污染,變成了只聽拉斯普廷命令的狂化戰(zhàn)士。” “今天來的是血狼戰(zhàn)士,還有更稀少的暴熊戰(zhàn)士,狂蛇戰(zhàn)士,都是拉斯普廷邪惡實(shí)驗(yàn)的犧牲者,是那個殘忍惡魔制造的悲劇兵器。”米哈伊爾沉痛地說,“上次你們離開的時候,我們就注意到了血狼的異動,所以殿下才讓我和伊戈爾過來。但我們以為拉斯普廷只是不想讓你們給我們提供傷藥,沒想到竟然派出了這么大數(shù)量的大軍!將近六十個血狼戰(zhàn)士,這已經(jīng)出動了他手里三分之一的力量。” “這還不是全部?”趙文犀聽得毛骨悚然,有種深入靈魂的恐懼和憎惡,他實(shí)在是難以相信,竟然有人會這么殘忍。 米哈伊爾也輕輕搖頭,無法面對世間竟有如此慘象:“拉斯普廷是瘋了,竟然對你們做出這樣的追殺,他真的瘋了。” 趙文犀卻醒悟過來,切齒說道:“不,他不是瘋了,他也不是憎恨我們送的傷藥,他是怕你們的殿下有和我們接觸的意圖。” 米哈伊爾同樣感到震驚,他也明白過來,若是拉斯普廷真的殺了蘇木臺哨所一行,以亞國的行事風(fēng)格,這將成為不死不休的死仇,孤狼絕無可能再踏入亞國一步,甚至?xí)獾綒埧岬膱髲?fù)。 “這件事我會告訴殿下的,現(xiàn)在,你們還是抓緊回去治療吧,需要直接送你們?nèi)パ嗳槐締幔俊泵坠翣柨辞啬荷吹哪樕珣K白,趕緊提議道。 趙文犀也知道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治療秦暮生才是最要緊的。 雪橇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用了,讓秦暮生在丁昊或者許城的背上回去,又太顛簸了,趙文犀感到為難,卻不好對米哈伊爾開口。 “騎在我背上吧。”米哈伊爾溫和地說,“我的行進(jìn)比較安穩(wěn)一些。” “這樣好嗎?”趙文犀猶豫著客套了一句。 “我曾經(jīng)立誓只允許殿下坐在我的背上,但戰(zhàn)爭開始之后,我就為殿下放棄了誓言,背上已經(jīng)不知馱過多少傷員了。”米哈伊爾笑了笑,變成了獸形。 馬形的哨兵十分少見,他們在戰(zhàn)斗上或許稍弱于猛獸類哨兵,但是奔跑的速度真是一騎絕塵。米哈伊爾明顯收著自己的速度,確保路上的穩(wěn)定性,丁昊和許城卻已經(jīng)拼盡了全力。 長途跋涉之后,他們終于再次看到了哨所的塔樓,一串子彈嗖地在他們面前打出一道警戒線。 “是我們!”沒有馱著趙文犀的許城變成人形高喊道。 敖日根撲通撲通地從塔樓上出溜下來,踩著大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來。 趙文犀把秦暮生接下來,米哈伊爾再度變成獸形,趙文犀連忙避開視線。自家哨兵光著腚在雪地里晃,那是情勢所迫,但米哈伊爾的裸體,他就不方便去看了。 米哈伊爾捂著那條白布系在腰間,不以為意地笑了:“沒關(guān)系,戰(zhàn)場上不是講究這些的地方。既然已經(jīng)把你們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留下坐坐吧!”趙文犀發(fā)出了亞國人必須說的話,“大老遠(yuǎn)都來了。” “不了,我們最近準(zhǔn)備遷移基地,血狼這樣的行動,必然有大動作,我要馬上回殿下身邊。”米哈伊爾說道。 趙文犀關(guān)心地問:“你一個人安全嗎,血狼說不定還在追殺我們。” “不用擔(dān)心,伊戈爾肯定已經(jīng)清掃過一遍了。”米哈伊爾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哀痛卻又快意,“也只有拉斯普廷親手締造的最強(qiáng)武器,才能抹除他那些失敗品的不潔痕跡。” 說完之后,他在身上畫了個十字,接著轉(zhuǎn)身化為獸形,純白的鬃毛在風(fēng)里飄揚(yáng),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風(fēng)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