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終于齊備

    二零四六年二月初，春節時候，顧沐蓉這一天請畢清芳來家里吃飯，畢清芳和林相澤帶了兩個孩子過來，今天的主菜是：紅酒燴鴕鳥rou，用的沐箏自釀葡萄酒，如今系統中的葡萄藤已經有了兩棵，第二棵去年也開始結果，用來釀酒的葡萄原料便更加豐富，不但可以供給飲用，還可以拿來燒菜。

    其實顧沐蓉對于吃葡萄倒是還罷了，她最喜歡母親釀制的葡萄酒，非常的香甜，如同低酒精度的汽水一樣，只可惜因為葡萄數量有限，不能很盡情暢飲，每年只是過年的時候喝得多一些，平時都很節制，所以今后有了余裕，倒是應該多兌換一些葡萄田。

    畢清芳吃著葡萄酒燴rou，連聲稱贊：“能買到這么嫩的牛rou，真的是很難得，阿姨的手藝也是真好。”

    沐箏笑著說：“主要是rou好，是鴕鳥rou。”

    “啊，原來是鴕鳥rou啊，很特別啊，來，松穎，超穎，多吃一點這個鴕鳥rou，奶奶燉得很軟爛的，我們家里一般不買這個，都是買的牛rou。”

    顧沐蓉笑道：“鴕鳥rou不錯的，最看中的就是它的嫩，好像小牛rou一樣，即使炒著吃也不會發硬。”

    所以系統中已經又養了一只鴕鳥，要說鴕鳥三年才能夠長為成鳥，一只成年的鴕鳥也不過一百多斤rou，產rou率其實不如香豬，然而誰讓母女兩個都喜歡鴕鳥rou呢，就用它來代替牛rou，rou食多樣化也是必不可少的啊。

    吃過了飯，顧沐蓉將餐具收拾起來，母親沖了茶，幾個人喝茶，林相澤聊了幾句房子的事，道是如今反正已經將利息還得差不多，之后再還也只是本金，所以不打算提前還款，然后畢清芳打發他帶著兩個孩子先回家里去，便和沐箏顧沐蓉說起最近的煩惱：“相澤現在負責成本節約，結果搞得我們人緣特別差，從前中秋啦，端午啦，都有人到我家里來，送月餅送粽子之類，大家一起吃飯，但是今年基本就沒人來了。”

    顧沐蓉：那是啊，這兩年福利砍得非常厲害，逢年過節還有廠慶都不發什么東西，也就罷了，洗發水沐浴露自己在外面買，也不會花很多錢，也不指望八寶粥作早飯，早上羊奶配煮雞蛋就很可以對付了，然而連廁紙都節約掉，洗手間不再有常備的手紙，每個人每月發一卷紙，用完自理，通勤線路也裁撤合并，這個就叫做六親不認，難怪四面楚歌。

    畢清芳繼續說著：“而且他這個脾氣也是越來越怪，就在去年國慶的時候，我們一起回老家，在老家逛商業街，我想買一件衣服，他就很生氣，說‘你買這個做什么？’當時我表弟也在一起，回來就跟我說，‘jiejie，姐夫腫么變成這個樣子啊？’還有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地上有一點點什么東西，也很惱火的樣子，說為什么沒有掃干凈，沐蓉你想想，家里有兩個孩子，我雖然是整天在家，但是衛生哪里說一絲絲不漏的？他就覺得我既然在家，就應該把一切都弄好，可是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又要接送，又要買菜做飯，打掃哪能那么完美？”

    顧沐蓉搖頭：“這就是相澤要求太高，家里畢竟不是酒店。”

    “所以我這一年來，就特別的郁悶，想到這些就想哭，從前在XX保險，雖然是很累，但是心里是開朗的，現在在家里，也并不輕松，而且心中憋得啊，簡直好像要爆炸一樣，他又不肯體諒，所以我現在就總想給家里打電話，一聊就是一個小時，聽著那邊我媽我meimei的聲音，都不忍心把電話掛斷，就盼著這么一直聊下去，所以有的時候我就想著，不如干脆回老家好了，親人都在那邊，勝過只有兩個人在這邊苦苦掙扎。”

    顧沐蓉想了想，給她分析道：“回去故鄉不是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你們這邊的房子怎么辦？孩子上學怎么辦？戶口要轉回陜西嗎？如果要在西安發展，聽說西安的房價也漲起來了，而且來了廣州這么久，工作上的大部分人際關系都在這邊，回去雖然有親戚和老同學，能幫上多少忙也難說。相澤這個情況，大概是公司里太壓抑，我也知道公司這段時間的氣氛，確實特別抑郁，很影響情緒的，如果他覺得繼續留在公司，實在是沒有前途，不如重新找工作，另外你也可以再找一份工作重新上班。”

    畢清芳點頭：“我也是和他這樣說，如果做不下去就不要做了，可是他這個人很老實的，就覺得畢竟在這里干了這么多年，應該忠于公司，不肯離開，你說找工作的這個，我也是在想哩，等孩子大一點，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顧沐蓉啞然失笑：“這又是何苦呢？如果他能夠頂得住，倒也罷了，這情緒眼看要崩潰，還不趕快離開，難道等進一步發展嗎？如果他最后失控，你要想一想那情景，那可是非常危險的。”

    阿楠好歹是個女人，如果林相澤發作起來，那可不知會是什么樣子了。

    沐箏也勸：“實在做不下去就走吧，也不能把自己憋死在這個地方。哎呀，去年不是有很優厚的條件，讓大家離職嗎？沐蓉辦公室里也有人走了，如果那個時候相澤也離開，便能拿一年的工資，這一年時間就算在家里休息都好，而且有這一年，難道還找不到工作？”

    畢清芳有些默默的，早知如此，當初真的可以勸丈夫離職，畢竟是課長，補償金不會少的。

    三個人談了好一陣時候，畢清芳這才告辭回家，顧沐蓉送她出去，兩個人一路說著，畢清芳談到家里的事情：“我meimei前兩年離婚了，如今和新妹夫在北京，住在地下室里，雖然條件很差，但是這個男人對她很好，心情是輕松的。”

    顧沐蓉笑了一笑：“是的，錢是很重要，但是順心如意更重要。”終于是離了啊，那樣一個男人，真難以想象怎么忍了這么多年。

    送別了畢清芳，顧沐蓉轉身回來，想到公司里如今的氛圍，那叫做一個人心惶惶，頗有一點食盡鳥投林，樹倒猢猻散的味道，其實公司還是可以支撐的，這樣大的公司，不會說因為這幾年的困境就倒下，然而因為前景晦暗，內部已經離心，困境時眾志成城的感人故事，可惜是沒有在松菱看到，入目所及多是另謀出路，這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顧沐蓉深吸一口氣，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自己更要調節好心態，盡量減少負面情緒的影響，現在就進去空間寫文吧，眼看距離十萬水晶石的儲蓄目標越來越近，不由得讓人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到了這一年的七月，林相澤離職，而顧沐蓉則終于存夠了十萬晶石，一臺全功能植物加工設備出現在系統界面，顧沐蓉在客廳里連蹦帶跳，好一陣才平息下來，沐箏在一旁端著茶杯笑道：“看你興奮成這個樣子，簡直好像個小猴兒一樣。”

    顧沐蓉一把抱住母親：“媽，以后白米就不必在外面買了，家里的油還有多少？這一瓶用完后，我們可以將儲存的橄欖拿來榨油，夠一年用，以后不必買油了！”

    沐箏也笑：“是啊，基本上便是自給自足了。”

    于是顧沐蓉便開啟了機器，首先碾出七公斤白米，就堆積在倉庫里，機器雖然已經屬于自己，然而也仍然有最低加工量，都是十公斤開始加工，水稻出米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放進去十公斤稻穗，出來的便是七公斤的米，這些米也夠mama和自己吃三四周了。

    當天晚上，顧沐蓉奮筆疾書，如今她在微博上粉絲已經過萬，只要堅持連載，每個月基本上都能夠有六千水晶石的入賬，寫文的成果十分顯著，此時因為剛剛兌換了加工設備，晶石已經見底，明天再有入賬，就要兌換一個油瓶，用來儲存橄欖油，距離當初兌換油橄欖樹，已經八年時間過去，雖然今年的果實還在樹上，然而倉庫里也已經有一百多公斤果實，足夠榨出十幾公斤橄欖油，要找一個容器來裝啊，廚房里日常使用的油則用小瓶來盛裝，免得變質。

    就在顧沐蓉轉頭向麥田努力的時候，消息傳來，周細屏轉入出口部，就在曾富好的那個部門，如今曾富好也改了名字，叫做曾紫沅，大家已經都改口叫她“沅姐”，當時聽到她改名的消息，自己還很是詫異，為什么這個年紀忽然要改名，葉湄告訴自己，“是特意請人算的呢，說這個名字配合生辰八字，會讓人非常順利，對前途好”，不過就在去年的時候，葉湄也已經離職了，本來她當時正在做升職報告，忽然間說家里有事，回去了一段時間，再回來就是遞交辭職報告，說是在家鄉法院找了一份工作。

    葉湄的離職，顧沐蓉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或許對于她來講是一條好的道路吧，葉湄在曾富好手下，其實也比較艱難。

    葉湄與尹姝各有特色，尹姝是業務能力很強，但是人際政治上有些大大咧咧，比如與國外客戶一起開會，葉湄就知道低聲給曾富好翻譯，尹姝便沒有這樣的自覺，然而葉湄雖然活潑貼心，業務上卻有一點粗枝大葉，不夠細心，有的時候就會出錯，曾富好是個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本身能力就超強，當然不能容忍自己的成員這個樣子，不時便要敲打葉湄，甚至有一次阿發將一件事情托付給葉湄，結果出了差錯，曾富好大為惱怒，沒有直接說葉湄，而是把阿發叫到面前，教訓道：“我不是和你講過，這些事情不要交給葉湄？”

    當時整個辦公室都聽著的啊，可憐阿發也弄了個灰頭土臉，阿發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員工，可以稱為模范，工作極其認真負責，為人進退有度，如果城府上再加深一些，就可以和周細屏相比了，然而在這件事上一時不察，就栽進這樣一個坑里，當時只能唯唯連聲。

    有一次顧沐蓉從洗手間里出來，也看到葉湄扯了紙巾就在那里痛哭。

    葉湄或許在這邊也沒有太多留戀吧，阿純當初說小鄧的話，倒是正映在她的身上，本來是想要買房的，那一天晚上，曾富好和顧沐蓉都陪她在曉晴星筑看房，曾富好敲打她是敲打她，但很多事還是關心的，無論是平時生活，還是職業前途，自從曾富好到了出口部，把自己的人一個一個都給提到了系長的崗位上，雖然是技術職。

    葉湄看中了一套公寓，緊鄰社區圍墻，曾富好便說：“這地方你聽一聽噪音，多么的大，你的脾氣又不是很好的，每天從公司回到這里，能夠受得住嗎？”

    顧沐蓉一聽，這可真的是有點扎心，不過卻也是實情，一眼看出這套公寓的問題，自己那間公寓其實講真也是守著街邊，噪音有些大，好在是自己有空間可以住，當時買房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

    然而葉湄終究是沒有買成房子，后來天色太晚，曾富好家在遠處，不方便再陪，便先回去了，顧沐蓉陪著她又繼續看，后面真的看到一套價格位置都比較合適的，葉湄下了誠意金，然而誠意金沒有法律效力，異地房東很快反悔，于是交易告吹，她在這邊沒有房子，也沒有男朋友，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回家鄉去吧，法院的工作應該很不錯，只是事關法律問題，她可要千萬謹慎，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將要離開的時候，給曾富好一番話說得眼淚汪汪，臨別最后一錘。

    八月下旬，系統里又有一堆橄欖堆積，為了節約空間，顧沐蓉將這些橄欖又榨成了油，足足五十公斤橄欖呢，從去年開始，橄欖樹就進入了豐產期，栽植的第二年，掛果的數量真可憐，只有一斤，后面逐年增加，去年收獲的時候，終于有一百斤的果實放在倉庫里，這些年來，雖然巨菌草庫存不多，然而稻谷和橄欖在倉庫里所占的空間逐年增加，幸好及時兌換到了加工機器，如今不單糧油問題解決，連飼料都更加豐富，米糠拿來喂雞，橄欖油渣則可以給豬羊增加營養，連巨菌草都節省了。

    這個月，顧沐蓉又兌換了一株油橄欖，其余的水晶石兌換了兩單位麥田，三個單位的花生田，雖然橄欖油是很好的，然而前幾年掛果太少，自己大概還需要榨一些花生油，才能夠支撐后面的用油，根據顧沐蓉的估算，以現在的橄欖產量，今年和明年都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從四八年后半年開始，就要發生植物油不足的問題，所以提前將花生準備出來，也算是多種食用油并存，在營養學上來講，也是對健康有好處的。

    十月里，阿雪生了二胎回來，她與周細屏很類似，都是第一胎生了女兒，第二胎要搏兒子，好在倒是都如愿以償，周細屏重新上班之后，氣色倒是還可以，然而阿雪便明顯有一點像是傷了元氣，第二年培訓的時候，她便說，講師給大家做了測試，她的結果是“能量不足”，顧沐蓉覺得，這個測試起碼在阿雪身上，倒是蠻準的，平時在工廠內遇到她，總是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倒是一直支撐著，但莫名地就給人一種筋疲力竭的感覺。

    這一點阿雪還不如柳彬，柳彬雖然干瘦如同枯枝，然而精神頭很足，不僅僅是二胎的原因，阿雪一胎歸來之后，也有些心力不支的樣子。

    要說周細屏，如今在出口那邊倒還算是省心的，曾富好雖然強悍，然而周細屏滴水不漏，業務上手又很快，對曾富好以柔克剛，十分有策略，讓人想到了平兒對熙鳳，不過曾富好很能提拔人才，她倒是也不會吃虧。

    有的時候顧沐蓉就在想，如果阿楠不離開，如今的情況會是個什么樣子？可能周細屏仍然要轉崗，畢竟商務升職很難，出口倒是一片新天地，即使將來公司倒閉，有出口方面的經驗，也容易另找工作，不過也可能會在商務多留一段時間吧。

    阿楠離去之后，周細屏在商務的處境其實很有一點好像是孤掌難鳴，阿楠一定程度是站在她這一邊的，而小可權力欲很強，曾經為了系長會會長的位置給別人占了而憤憤，對系長會的活動，她一向是積極參加的，本以為該是自己，哪知給一個男系長得了。

    當然了，有權力欲望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這就與周細屏有些沖突，而且除了與阿楠實在不對盤，小可對其她人都是廣結善緣的，時常就請部門里的同事吃飯，甚至將手伸到阿雪的系里，培訓那邊的新人，還是周細屏提醒她，“你這樣做，阿雪怎么想？畢竟師生之誼也是很重要的。”她這才恍然，趕快收了手。

    所以當周細屏休了幾個月的產假之后回來再一看，已經頗有點天地翻覆的樣子，用李嬤嬤那句話：“誰不是襲人拿下馬來的！”

    再之后阿楠也走了，變化真的很大，小可精力充沛，勢頭十分強勁，所以她去出口部，無論從個人前途還是博弈格局，都可稱一個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