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團聚

    得知母親要過來這邊，顧沐蓉便趕快行動起來，有一些東西要拿到外面去，另外也有一些物品要添置，比如毛巾牙具之類，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物品要購入，那就是電視。

    母親是很喜歡看電視的，從前日常晚間做完家務，便坐在客廳沙發里，端著茶杯看電視，這便是母親最悠閑愜意的時候，辛勞一天之后難得的享受，如今母親要來這里，自然要將這個布置起來，還要安裝有線。

    七月十六號周六這一天，顧沐蓉下午四點多便來到火車站，等待接站，半個多鐘頭后，她看了一下手機，這個時候火車應該進站了，方才給母親打過電話，說是列車沒有晚點，顧沐蓉和母親說了自己的位置，雖然如此，母親第一次來到這邊，未必找得到方向，自己還是要盯緊前方出站口。

    過了十幾分鐘，前面遠處出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顧沐蓉連忙招著手向那邊跑去：“mama！mama！”

    沐箏拖著行李箱，正在前方左右不住地看，恍然間聽到有人在叫mama，她轉過頭去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兒：“蓉蓉啊，mama在這里，總算又看到你了！”

    兩個月的時間，母親瘦下去一圈，頭發也明顯更加白了，不過此時顧沐蓉來不及感嘆這些，趕快接過母親手里的旅行箱，和母親一起往客運站趕去，此時正值盛夏，外面熱得很，趕快進去空調車里面涼快一下。

    兩個小時后，終于回到家中，顧沐蓉一進入房門，便趕快打開空調，立式空調的風一吹，房間里逐漸涼快下來，顧沐蓉給母親倒了一杯水，請母親安坐休息一下，便進去廚房燒菜。

    沐箏喝了幾口水，便也趕進廚房里來：“還是我來做飯吧。”

    顧沐蓉笑著將她推了出去：“媽，你放心，我燒的菜很好吃的，很快就可以吃了。”

    確實非常快，二十分鐘之后，顧沐蓉便一樣樣將菜肴端了出來，沐箏則揭開電飯煲的蓋子，從里面盛出兩碗米粥，一邊盛粥，沐箏還一邊感嘆：“這些煎鍋啦炒鍋啦，都是這么嶄新嶄新的啊，廚房里很干凈！”

    顧沐蓉一笑，是啊，都是剛剛買來的，這是自己第一次在這里做飯。

    坐在小小的餐臺邊，沐箏一看女兒給自己準備的菜肴：生魚片、煎雞蛋、蔬菜沙拉，那顏色看起來倒是很開胃的，只是……

    “蓉蓉啊，這魚還是生的啊～～”

    顧沐蓉笑嘻嘻地說：“媽，這是最新鮮的魚，才好做這樣的刺身，可好吃呢，你嘗嘗嘛。”

    沐箏雖然感到非常勉強，但為了不讓女兒失望，仍然是夾了一塊生魚，蘸了調料放進嘴里，一嚼而咽，然后嘆到：“蓉蓉啊，你自己在家里就是這樣吃飯的嗎？”

    顧沐蓉笑道：“媽，不要說得這么可憐嘛，這種刺身在日料店很貴的，有的時候rou質還不如這個新鮮。”

    有一次狄秋聲去一家還算不錯的日料店吃飯，當天晚上腹痛如絞，跑了幾次洗手間。

    這一餐飯，沐箏主要是吃沙拉和煎蛋，一盤生魚片大部分進了顧沐蓉的肚子，余下的給她加了醬油和味淋腌制起來，放進了冰箱。

    飯后洗過了鍋碗，顧沐蓉便和母親一起整理旅行箱里的物品，然后母女兩個分別洗過了澡，便坐在客廳沙發上打開電視，喝水聊天，沐箏說著喪母之后的痛楚：“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總能看到你婆婆的臉在我眼前晃動，幸好有你姨媽不時地過來說說話。”

    顧沐蓉說道：“媽，你這一段瘦了許多，既然那邊的工作已經辭了，便在這里多住一陣，等天涼快下來，我陪你到處轉轉。”雖然很想陪母親到寶墨園蓮花山之類景點玩一玩，然而這樣大熱的天，四處走很怕中暑啊。

    畢竟是乘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因此雖然電視里綜藝節目熱鬧得很，到了九點多的時候，沐箏卻仍然打起了呵欠，顧沐蓉這幾天也有些累，于是母女兩個便早早地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晨，沐箏看著自己女兒烹調的早飯：給自己的是一碗湯面，打了荷包蛋，女兒自己則是一碗米飯，上面鋪著昨晚的腌生魚片，生魚片上面打了一個生雞蛋，旁邊一小碟蠔油小青菜，這就是女兒的能量早餐。

    顧沐蓉一邊吃飯，一邊笑著說：“mama，今天要去給你辦一張社區卡，這樣出入才方便，出去買菜坐通勤車也是要刷卡的，過去菜場的時候倒是罷了，回來的時候要刷卡上車。”小區管理制度也算是嚴格的了，然而仍然發生了那樣的罪案。

    沐箏點了點頭：“既然mama在這里，是應該好好料理一下飲食。”

    蓉蓉離家在外，整天吃的都是什么啊？不是生魚就是生雞蛋，黃瓜蘿卜也是生的，原來這些年來，女兒的餐桌就是這樣的生吞活剝，蔬菜生吃倒也罷了，可是rou蛋怎么也就這樣嚼了？想來是現代大都市工作生活節奏快，所以為了節省時間，就這樣簡單地生吃，雖然女兒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反而表現得很喜歡的樣子，然而看在沐箏眼里，實在有一點凄涼。

    沐箏很快便摸清了社區的環境，反正也并不是很復雜，七月十七號的三餐都是顧沐蓉料理，十八號的早餐也是她早早起來做好的，不過從十八號晚上，母親便正式接管了廚房，冰箱里提前已經放好一堆蔬菜和rou蛋，rou類主要是冷凍的魚rou，這一天晚上她便做了一個拆燴鰹魚頭，又炒了蒜蓉青菜，蒜是她白天特意出去買來的，公寓冰箱里只有蔥沒有蒜，另外她還買了一點仔姜。

    這一天晚上顧沐蓉回到家中，看到桌上的飯菜，可是高興壞了：“太好了mama，終于又吃到你燒的魚頭了，從前我自己燒魚頭，也放了許多料酒，但總是一股腥氣，mama燒的魚頭不腥。”

    沐箏微微一笑：“有mama在，不需要你燒菜，其實也很簡單的，過些年我慢慢地教你。”

    自從沐箏來到這里，顧沐蓉便成為徹底純粹的上班族，每天只要去公司就好，燒飯洗衣打掃房間這類事情全不用她費心，晚上回到家中，和母親說一會兒話，顧沐蓉便坐在臥室梳妝臺前開始寫文，沐箏則在客廳看電視，看著看著還會問：“蓉蓉啊，電視機的聲音會不會打擾到你？”

    顧沐蓉回過頭來一笑：“不會啊，還能夠提供靈感。”

    其實要說打擾，是有一點打擾的，不過顧沐蓉正在訓練聽而不聞的能力，反正從前也是習慣聽著音樂來寫文的，實在不行，就戴一副耳機。

    到了八月，這一天顧沐蓉來到公司，看到材料調達新入職的江曉草正在那里看表格，江曉草最近可能是胖了，小腹明顯隆起，顧沐蓉本來想說“要不要鍛煉一下身體？”不過轉念一想，別人的形體控制是她們自己的事，因此顧沐蓉便將那句話咽了下去。

    自己在業余時間里，其實也應該做一些運動，從前自己一個人住在空間里，需要做的家務很少，畢竟空間之中灰塵非常少，洗衣洗碗也有自動裝置，外面公寓因為基本不住，便一個月打掃一次，其余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電腦前寫文，如今母親來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更少，回到家中基本上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陪mama聊一會兒天，之后仍然是寫文，所以顧沐蓉覺得，自己小腹上的rou好像也有點長起來一樣，幸好自己是經常跑海關的，這種短途出差也算是一種鍛煉，否則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小腹上肯定也有許多贅rou。

    然而下午顧沐蓉去茶水間接水，馮永康正在那里面抽煙，頭頂的抽風機打開了，風扇嗚嗚地轉著，如同北風呼嘯。

    顧沐蓉聞到煙味，便有些不舒服，她對香煙不僅僅是身體不適，還有一種心理上的反感，于是只是簡單與馮永康打了個招呼，接滿了水便要轉身離開。

    這時馮永康吐出一口煙圈，說道：“沐蓉你曉得嗎？江曉草懷孕了。”

    顧沐蓉登時怔了一下：“啊……幾個月了？”

    馮永康笑了一下：“看那肚子至少四個月，不過這個得問她老公才知道了。”

    顧沐蓉微微皺了皺眉：“何必扯到她老公，她自己自然也是曉得的，這件事你們課長知道了嗎？”

    馮永康點了點頭：“連我都知道了，課長那邊怎么瞞得住？”

    是的啊，調達部門的米課長也是個很精明的人物，否則也不能做到課長，此時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了，米芮也是個厲害的，和曾富好是類似的性格，眼睛里不揉沙子，哪知這一次居然招進來這樣一個人，剛剛來了一個月，就發現有孕在身，根據推算，五個月后就要休產假了，而且顧沐蓉最擔心的就是，產假之后江曉草會怎樣做？是繼續在公司上班，還是會辭職找下家？如果是后者，公司就很慘了，不過顧沐蓉總覺得她是不至于的，畢竟松菱的工資福利蠻可以，企業相當正規，能進入這樣一家公司，其實是很不錯的，大可以一直做下去。

    當顧沐蓉再次回到辦公室，再一看米芮的臉色，便發現真的是青綠青綠的，可知米課長此時真的是非常惱怒了，她也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哪知這一次竟然招進這樣一個人。

    不多時，就聽到部長在辦公室最前方的辦公桌后粗聲招呼米課長，米芮微微皺眉，快步走了進去，顧沐蓉這時要做自己的事，便沒有再去看米芮，但愿部長不是為了這件事詢問米課長。

    晚上回到家中，晚餐的餐桌上，顧沐蓉和母親將這件事說了一遍，最后說道：“聽說人事部要出臺新條例，以后入職體檢要增加早孕檢查這一項呢。”

    沐箏搖了搖頭，道：“要說女人生孩子也確實為難，不過不該這樣隱瞞公司，她自己今后在公司里的處境可能也是比較困難的了。蓉蓉啊，媽要和你說另一件事，你買這套房子，貸款五十萬，媽這里有二十萬存款，不如你先提前還一部分，這樣就不必付那么重的利息，房貸利息很高的。”

    顧沐蓉笑道：“媽，你不要擔心，我就這樣慢慢還，能夠還得起的，再說將來我也會升職加薪，到那時壓力就更小了，你的錢就自己收好，將來有什么事情，都要用到錢。”

    沐箏微微一笑：“你放心，我這里還留了十萬塊錢，而且我現在身體也還好，這幾年看來不會生重病的樣子，所以這筆錢就先給你還貸。媽已經想好了，儀征那邊我不想再回去，將來都是要靠你的，所以就盡快把貸款還完，也免得債務一直壓在那里，過一陣我再找個工作，家里的錢就更輕松一些。”

    顧沐蓉勸了好一會兒，母親卻仍然拿出郵政儲蓄的存折，讓她盡快提前還一部分的款。

    顧沐蓉眼望著母親，雖然這些年來母親一直都給父親欺壓，然而她卻守住了一件事，沒有讓丈夫拿走自己的工資，兩個人的賬目一直是分開的，母親掌握住了錢，在某一天時機來臨，就更容易采取主動。

    “媽，你是真的決定與父親分居了嗎？”

    沐箏點了點頭：“在這里住了這么一陣，真的是難得的清凈日子，沒有人在旁邊指手畫腳，說那些難聽的話，其實人不用怎樣大富大貴，只要舒心自在就是最大的幸福。”想到回去那邊的情形，實在是太痛苦了。

    顧沐蓉“呼”地吁出一口氣，站起來取出一個箱型掛墜，說道：“媽，你跟我來。”

    客廳之中，沐箏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凝聚成型的空間通道，雖然方才女兒和她解釋過這離奇的事情，然而當發生在眼前，她仍然感覺很有些驚悚，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母女二人手挽著手站在通道之中，緩慢下降，終于落到地面，沐箏的目光在客廳中緩緩掃過，又將各處房間都看過一遍，然后說了一句：“比外面寬敞許多。”

    足足是三倍的面積呢，自然是十分寬闊的。

    沐箏的第二句話則是：“只是太偏素凈了一些。”

    這時橘姬跳了出來：“沐mama你來了，我叫橘姬，今后請多多關照。”

    沐箏看到橘姬，登時笑得合不攏嘴：“啊呀這就是橘姬啊，你看多漂亮的貓啊，還會說話。”

    顧沐蓉笑道：“橘姬，你幫我給母親開通一個認證好不好？以后mama自己就可以來往了。”

    橘姬點頭：“已經采集了面部標識，再來收集一下指紋和虹膜吧。”

    顧沐蓉轉頭又對母親說：“媽，我們今天晚上就睡在這里，好不好？”

    沐箏連連點頭，看著周圍，道：“我方才也在想這件事，外面空調很費電的，上個月的電費就很不少，兩百多塊呢，而且在這里，走來走去轉個身也方便。”

    三十五平米的小空間住進兩個成年人，雖然也可以安置，終究是太狹窄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