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車禍
時徵杳后來才知道,陶樂算是個有錢的富二代,只不過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出了飛機事故雙雙去世了,他是被管家養到大的。 也難怪,要是沒有什么錢的話,時夏也不會就這樣輕而易舉同意讓他和自己結婚了。 家里大多數時間都只有陶樂和時徵杳兩個人一起生活,相較于生自己養自己到現在的親生母親,時徵杳反而和剛剛認識不到半年的繼父關系更加親近一些。 陶樂不怎么擅長管理父母名下的股份還有銀行里的存款,時夏張張口的功夫他就把密碼還有管理權什么的都交給了對方,絲毫沒有厭煩不舍的情緒,反正在陶樂眼里,時夏做什么都是對的。 這樣毫無底線毫無原則的偏愛,總是讓時徵杳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嫉妒他那個根本不配做母親做妻子的mama時夏。 明明已經有了陶樂,為什么還要打扮成那副模樣出去招惹別的男人呢?時徵杳不止一次在深更半夜聽到時夏回來的聲音。 高跟鞋嘎達嘎達落在地板上格外清晰,喝的眼神迷離的女人搖搖晃晃靠在門口的墻壁上,對少年眼神里的審視視若無睹,就要越過他進臥室洗澡。 擦肩而過的時候,時徵杳聞到了她身上很濃重的alpha信息素味,并且不只是一個。 “你不怕他發現嗎?既然你根本不愛他,為什么還騙他?” 時夏染著紅指甲油的手指不在意的撩了撩耳邊散落的頭發,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那有什么的?我洗干凈了不就好了嗎?” “可是他很愛你!”時徵杳壓低聲音,努力忍耐著心里的怒火酸澀,咬著牙背對著時夏低吼。 “我知道啊,”時夏那雙狐貍似的眼睛瞇著,得意的勾唇,“他這樣的才好掌控呢。” 女人扭著腰推開臥室的門進去了,時徵杳站在客廳里,夜色昏沉透過玻璃打在地板上,投射出少年被拉長的影子。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時徵杳才拖著麻木的身體進了自己房間沖了涼水澡。他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讓腦袋里一團亂麻,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 他記得在某本書上看到過,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抓到自己心儀已久的獵物,野獸必須學會忍耐靜等,等到時機成熟,一口咬住獵物的脖頸,這樣對方根本沒有機會逃跑。 既然時夏不懂得珍惜,那為什么……憑什么……憑什么,不能是他呢?總有一天,他會讓陶樂知道的。 可是還沒等到什么機會,陶樂就先出事了。起因是時夏哭著打給陶樂說自己遇到了麻煩被人圍堵讓他趕緊來救自己。 當時時徵杳還在學校里安安靜靜上課,他答應過陶樂不要和人打架去招惹麻煩,不想讓陶樂失望,所以最近這半年一直表現得很好。 直到班主任把他叫出來,表情有些隱隱悲傷擔憂,畢竟她還是很喜歡那個隨和的年輕家長的,“時徵杳,你趕緊去趟醫院吧!” “你爸爸出了車禍,被送去醫院了。” 時徵杳愣了幾秒,臉色陰沉一路狂奔去了市中心的醫院,問了前臺的護士確認在急救室里的人確實是陶樂沒錯,他喘息著蹲在門口。 亮著紅燈的“手術中”三個字晃得時徵杳眼睛疼,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像這樣的心臟慌亂的快要停止跳動的場景。 不知道默念了多少次陶樂的名字,腿已經蹲的麻木,就連時夏什么時候坐在自己旁邊的長椅上他都不知道。 腦海里都是陶樂摸著自己的腦袋鼓勵自己的場景,要是陶樂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活下去了。 陶樂已經成了他不幸黑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抹光,好不容易看見陽光的人,還怎么舍得放手呢? “陶樂,我不允許你死,你知道嗎?”時徵杳眼睛泛紅,嘴唇貼著握拳的虎口,指尖顫抖盯著急救室慢慢暗下來的燈,迅速站起身迎上走出來的大夫。 “怎么樣?醫生,他怎么樣?沒事吧?” “哦,沒有生命危險了,只不過……病人的右腿遭受了重創,之后可能會留下一定的殘疾。好好做康復訓練的話,應該不會影響今后的生活。” 病床上臉色慘白的陶樂從時徵杳眼前被推過去,他的腦海里來回盤旋著剛才醫生的話。 他難以想象,要是陶樂知道自己右腿殘疾的話,會變成什么樣…… “意思就是說,他要變成瘸子了?!”時夏聲音尖利,眼里都是難以接受的震驚還有厭惡,陶樂在她眼里本來就是個不算男人的還有利用價值的普通beta了,現在又要變殘疾!那她留著陶樂又有什么用呢?還要花時間花錢照顧一個瘸子?! “他是為了救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為什么要打電話給他?!” 時徵杳臉色陰沉,手緊緊攥著慢慢朝著角落里站著的omega走過去,剎那之間,時夏有種被什么陰冷的東西盯上的恐怖感,要不是知道時徵杳還沒有分化,她真的懷疑自己生了個天生頂級強者的alpha…… 她揪著衣服領口,癱坐在地上。時徵杳已經不想再看到她一眼了越過她大步進了陶樂剛剛被送進去的病房里。 麻醉劑的藥效過去以后,陶樂悠悠轉醒,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時徵杳看著他醒了連忙起身扶他起來。 陶樂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時夏的影子,眼里的光彩有些暗淡下來,卻還是因為不想讓時徵杳擔心又假裝開心微微上揚唇角,“小徵,你嚇壞了吧?對不起,有沒有耽誤你的學業?” “不,沒有。” “時夏出去買飯了。”見陶樂還在找時夏,模樣看起來也并不真的開心,時徵杳終究還是沒忍住,用謊話騙了他。 “嘖,那是你mama,別老是時夏時夏的叫著。哦對了,小夏她沒事吧?這些日子有沒有好好吃飯?多勸勸她,不要讓她晚上出去應酬,傷身體。” 陶樂念叨著,眼里都是溫柔的愛意,提起時夏他好像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時徵杳看著他臉上浮現的滿足的幸福感,總控制不住心里陰郁的想法戳破陶樂天真的幻覺。 告訴他,他心里那個時夏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假的,時夏應酬是假的,愛你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好了,別說了。”時徵杳語氣有些重,垂眸掩飾住眼底翻涌的苦澀痛苦,掐著掌心,“喝點水吧,你剛醒過來,醫生說讓你多喝水。” 溫熱的水端到陶樂面前,陶樂微微搖搖頭,耳尖有些泛紅,不好意思的說自己想去一趟廁所,時徵杳還沒來得及阻止他,陶樂已經掀開被子下了地。 喪失感覺的右腿不受控制的彎曲,陶樂呆愣之間已經跌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的摸著自己的右腿,又大力捶打了幾次,還是沒有任何感覺。 “陶樂!陶樂!別這樣陶樂!”時徵杳猛的跪在他面前,臉色沉痛緊緊抓住他拼命握拳捶打自己右腿的手腕,“別這樣!” 他聲音顫抖把陶樂抱進自己懷里,過于激動胸膛急促起伏著貼著懷里面如死灰的beta,“別這樣,好了好了陶樂,沒事了,沒事了。” 陶樂紅著眼埋進他肩頭,手垂在地上,聲音艱澀,“我的腿,怎么了?” “醫生說,只要努力復健,不會影響以后的正常生活的,沒事的陶樂,沒事的,你相信我,啊?” “別傷害自己,求求你。我會陪著你復健的,一定會恢復的,相信我好不好?” “真的嗎?”beta眼里沒了往日積極陽光的光彩,時徵杳心里被狠狠揪著似的陣痛,輕輕摸著他眼角已經涌出的淚痕,點點頭,“真的,我不騙你。” 陶樂哽咽幾聲,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時徵杳松了一口氣抱著他放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讓他躺下好好休息,“別想這些,好好睡一覺。” “不許胡思亂想……你也不想讓時夏,不想讓mama擔心吧……” 他實在太過害怕,害怕那種見不到陶樂的感覺,盡管很不想承認,可是這種時候,提時夏這兩個字真的會讓陶樂冷靜下來。 靜靜地看著陶樂緩緩閉上眼睛,時徵杳才放慢腳步走到門口,帶上房門去了窗口那里發呆。 不管怎么樣,他絕對不會讓陶樂出事的。誰都不能傷害陶樂,就算,是時夏也不行。 自從得知陶樂已經成了瘸子的事實,時夏就更加懶得花心思敷衍了,幾乎一整天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從早到晚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跑去夜店酒吧那種地方和不同的交際對象談笑喝酒。 時徵杳心里開心,因為這樣陶樂身邊只有他一個人,因為右腿還不能下地走路,所以很多時候都需要時徵杳幫忙。 吃飯洗漱還好,就是去廁所還有洗澡這種隱秘的事情,陶樂只有憋急了才紅著臉央求時徵杳帶自己去一趟。 “小徵,我可以自己解開,你,你就先轉過過去好嗎?”陶樂聲音放低,低著頭不敢看旁邊時徵杳有些調侃的眼神,耳邊還有少年毫不掩飾的輕笑,他更加覺得自己一個長輩在小輩面前丟了面子。 “你別笑了,小徵!” 看自己把人惹急了,時徵杳才慢悠悠抬手投降道歉,“好好好,我背過去,不看你。” 淅淅瀝瀝的水流聲顯得格外清晰,陶樂耳尖guntang的紅,快要滴血似的羞紅,手忙腳亂要自己系上扣子,險些倒在地上的時候身后的時徵杳突然貼上來。 少年人身上的溫度都是炙熱的,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側臉上,陶樂抖了幾下又不自在的把身體往前移了幾厘米。 “你看你老是逞強,差點受傷了。”時徵杳看著他圓潤耳垂上細軟的絨毛還有通紅的耳尖,勾著唇湊在他耳邊說話,“我幫你,” “謝謝,謝謝你小徵,好了。小徵,你mama應該快回來了,待會兒就不用麻煩你了,現在學業重,趕緊回房間里休息會再學習,別累著知道嗎?” 曖昧的氣氛因為陶樂這幾句話一掃而空。時徵杳眼神晦暗一言不發,直到陶樂有些疑惑盯著自己,他才淡淡點點頭,把人扶到沙發上坐下才回了房間。 時徵杳從來不覺得時夏會真的誠心誠意照顧自己受了傷的丈夫,所以放了學就緊趕慢趕跑回了家。 以往就算再忙,陶樂都會在廚房里給時徵杳準備一碗他最喜歡的皮蛋瘦rou粥,雖然坐在輪椅上還是行動不太方便,可是對于陶樂來說,這種程度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了。 可是今天,推開房門的時徵杳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房間里沒開燈,客廳很昏暗。 “陶樂?陶樂?我回來了,你在哪兒?” 關于稱呼的問題,陶樂不止一次和時徵杳糾正過不要這樣沒大沒小直呼自己的名字,可是時徵杳每次都是嘴上說會改下一次照舊不誤。 他本來就沒把這個年輕beta當做自己的爸爸。 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時徵杳有些心慌開了燈準備把每個角落都檢查一遍,可是剛剛往客廳里走了幾步就聞到了逐漸濃重的酒味。 橘黃色的燈光之下,陶樂臉色酡紅靠在餐桌腿旁邊癱坐著,旁邊還有散亂一地的酒瓶,都是酒精濃度很高的烈酒。 看陶樂的模樣早就已經喝醉了,時徵杳皺著眉半跪在他身邊奪走他手里還緊緊握著的酒瓶,“唔?嗯~還給我!” 醉鬼嘟囔著要伸手來搶,不高興的眼神迷蒙盯著眼前模糊的人影,他心里酸脹難受,苦澀的傻笑,眼前仿佛出現了時夏的臉。 他忍不住伸手撫摸著對方的臉,苦苦哀求,“小夏……小夏,我會好的,我會好的!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嗎?” “再等等我好不好啊?我真的會好的……小夏,我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的!”陶樂緊緊摟著時徵杳的脖子,滿嘴酒氣摸著他的臉,還有時徵杳身上唯一和時夏相似的地方——眼尾的紅痣。 時徵杳靜靜地聽著他吐露的愛語,那樣青澀虔誠,要把一顆完整的心捧給根本不在意的時夏,他的心慢慢變冷,揪著陶樂的領口,像是一刻都無法忍耐一般咬著后槽牙把beta壓制在身后的桌腿上無法動彈,“陶樂,看清楚我是誰,嗯?” “我他媽不是時夏,我是時徵杳。” “唔,小徵?嗯……小徵啊,小徵……我的好兒子嘿嘿,好乖~小徵長大了”他一臉欣慰摸著時徵杳的腦袋,感慨的嘆了口氣,無力的癱軟在他懷里緩緩閉上了眼。 少年的眸子深邃泛著黑亮的光澤,夜里苦苦等候獵物的猛獸似的,悄悄扯開陶樂凌亂的領口,看著他滑膩白皙的脖頸,指尖摩挲幾下。 要是陶樂是個omega的話,那么這里……就是他的腺體。只要狠狠咬一口,徹底標記,陶樂就是他的了。不過,前提是,自己已經分化成為alpha。 時徵杳眸子閃了閃,鋒利的齒磨蹭著陶樂后脖頸的軟rou,貪戀的舔了舔,眼里都是驚心動魄的占有欲還有瘋狂的愛意欲望,這一刻的少年像變了一個人,蛻變成陌生的成熟。 輕聲呢喃著,指腹摩挲陶樂濡濕紅唇,“還是錯了,陶樂,我不是你兒子。” “總有一天,我要聽見你叫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