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清幽彌暗的森林深處，臥著一潭冷泉，在冷泉的中央，有一根頂端與水面齊平的石柱，水光瀲滟間，看不真切。

    石柱上擺放著一本厚舊的書，泛黃的紙頁翹起了邊。

    水流在它身側(cè)涌動，它卻未曾沾染半分，

    林風(fēng)在它頭頂翻滾，它也不曾翻過一頁。

    遠(yuǎn)遠(yuǎn)地，洛凡一眼就望到了那本書。他看不清上面的字，卻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線，將他與這本書緊緊相連。

    這本書上不僅有這一根線，而是以其本體為積點(diǎn)，連接世間萬物。

    其中有一根，直通天際。

    洛凡想要靠近它，可無論如何前進(jìn)，那本書永遠(yuǎn)停留在目光所及，卻無法觸碰的地方。

    隱隱地，有一種力量似乎告訴他，如何抵達(dá)那片神也無法觸及的領(lǐng)域。

    他抬起手，掌心多了一個小小的白光般充斥的物體，還沒等他看清，那團(tuán)白光便猛然放大，他被刺的閉上了眼。

    再度睜開的時候，似乎有一層不明物質(zhì)也一同從身體中剝離開來，混沌的腦海驟然一清。

    洛凡眨了眨酸澀的眼眶，逐漸清晰的視線中，一個歐式吊頂慢慢定格。

    這是，零的城堡……

    對了，他自從再度gg重來后，和零達(dá)成了單方面的共識，讓邪神幫他科技建國，處理這些事物的時候，他也順帶就住在了這兒。

    畢竟，房間是真的大，床也是真的軟，飯也是真的好吃。

    只是，不知是不是倒帶重讀的次數(shù)太多，最近他的夢中總是出現(xiàn)許多碎片化的情景，但總看不真切。

    問零，他也只是眨眨眼：“這些記憶大多都在洛伊斯那兒，要不我把他喊出來？”

    “那，那還是算了。”洛凡干巴巴地開口。

    洛凡搖搖頭，把這些雜七雜八的思緒清空，打開系統(tǒng)頁面。

    原先簡簡單單沒幾行字的首頁，此時被一幅巨大的場景取代。

    在自由國度南部未被開發(fā)的遼闊荒地上，此時多了許多人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透明的光澤，有種介于水與玻璃之間的質(zhì)感。

    而這些五官模糊，只有大體輪廓的“人”，此時正握著刻刀，鋸子，卷尺一類的工具，勤勤懇懇地建著房子。

    在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筑群之上，一塊石頭浮在半空，從陳年的污垢中慢慢透出一絲皎潔如美玉的光澤。

    粗黑的外殼慢慢掀起一絲裂縫，那裂縫越擴(kuò)越大，最后慢慢覆蓋到整塊石頭，隨著“砰”一聲清脆的裂響，石頭就像是完成了蛻皮一般，將多年的塵跡洗盡，露出了底下透明無瑕的內(nèi)在。

    “這就是天之石真正的樣子嗎？”洛凡喃喃自語，浮在空中的天之石不再是之前所見的小巧玲瓏的模樣，與其用千百詞去形容它的龐大，倒不如說它就像一個無邊無際的虛影，籠罩著整片冉冉升起的國度。

    四周的用精鐵制成的圍墻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高聳入云的城門緊閉著，上面雕刻的抗魔陣法，需要一名魔導(dǎo)師的全力一擊才能打破。

    然而整個大陸的魔導(dǎo)師也不過數(shù)十人，更不消說全力一擊所需要的吟唱時間足以讓他在魔法釋放前死上千百萬次。

    內(nèi)城采用了圓環(huán)形的構(gòu)造，由內(nèi)及外慢慢擴(kuò)散開來。

    最中心的是政務(wù)府，天之石的本體就被封存在這里。這里的防御性相比城墻更甚一籌，除非大魔導(dǎo)師親臨，估計(jì)是破不了。

    但是嘛。洛凡想了想自己來到亞特大陸遇到的一溜人，再強(qiáng)的防御在bug般的獨(dú)角獸和裁決者般的神明面前，還是個渣渣。

    看著整個國家真的如系統(tǒng)所說，可以自主建設(shè)得熱火朝天，洛凡總算放下了心，也升起了去看看的念頭，畢竟那里才是屬于他的真正的地盤。

    當(dāng)然，這種程度的設(shè)施建設(shè)，花銷必不可能少，洛凡的家底都被掏空了，這還得歸功于他和許多能源波動高的家伙的“親密接觸”。

    這么看，果然系統(tǒng)從一開始就在坑他。望天.jpg

    想到了就做，在那張長得過分的餐桌上吃飯時，洛凡對著另兩個一邊刨飯，一邊暗戳戳盯著他看的人開口。

    “我想出去看看。”

    薩菲爾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但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隨便，你想去哪兒我都可以跟著。”

    零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鐵制鍍銀的餐具瞬間出現(xiàn)了些微裂痕：“哥哥想在主城逛嗎？我可以帶你去……”

    “不是”洛凡搖搖頭，“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看。”說完這句話，洛凡自己先偷偷笑出了聲，有種玩梗的喜感。

    可惜兩個亞特大陸土生土長的土著根本不明白梗是什么，也就無從理解笑點(diǎn)在哪兒。

    “啊”零張張口，卻只能發(fā)出一聲簡單的回應(yīng)，喉嚨干涸得發(fā)不出音，如黑曜石般清透的眼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迷茫。

    洛凡默默捂住了突然加速的心臟。如果不是在一個有魔法與信仰的大陸，又或者如果零不是神，不會黑化，或許他會真的心動。

    畢竟零的長相完美地戳中了他所有喜歡的點(diǎn)。

    “我只是想去更多更遠(yuǎn)的地方看看，領(lǐng)略一下更多的神秘與未知。”洛凡賭上了自己作為顏狗的榮耀，輕咳一聲，“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零猛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現(xiàn)在嗎？我立刻讓人收拾行李去。”

    “等……”洛凡看著急速消失的人影，徒留下在停在空中的爾康手。

    “這孩子是被逼瘋了嗎，一聽到能出去玩這么激動。”洛凡一臉困惑。

    “呯”金屬刀叉與餐具碰撞的聲音傳來，發(fā)出刺耳的嘩啦聲。

    洛凡一驚，悚然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薩菲爾正在用刀叉給牛排分尸，手段之殘忍，場景之血腥，令人發(fā)指。

    他默默把頭轉(zhuǎn)回去，站起身，也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爆裂吧現(xiàn)實(shí)，粉粹吧精神，放逐啊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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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際的浮云流過猩紅的血月，殷紅的月華遙遙地灑落大地。

    曾經(jīng)覺得夢幻奇詭的景象，當(dāng)真正身處于人聲鼎沸的街頭小巷時，這種怪異感卻逐漸消弭，近似于無。

    店門大開的酒館，濃重的劣質(zhì)啤酒的氣味撲面而來，面前的地磚上沾染著擦拭不掉的陳年血漬，也不知是哪個倒霉蛋醉酒鬧事時留下的。

    普通小販坐在被洗得發(fā)白的毛毯上，拿著陳列的商品極盡口舌地吆喝著。有著店鋪的老板則端著一番腔調(diào)，坐在前后晃動的竹椅上，不緊不慢地抽著類似于大麻的東西，時不時瞅一眼叫喊得聲嘶力竭臉紅脖子粗的小販，然后搖搖頭，露出一副鄙夷的姿態(tài)。

    他們也的確有著資格，店鋪里陳列的都是上好的魔藥，卷軸，各種在平民眼中昂貴的材料。

    但對于已經(jīng)成為高級魔法師的洛凡來說，這些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他只是瞟了幾眼，就興致缺缺地轉(zhuǎn)過了頭。

    城門的右側(cè)是貧民窟，無論怎樣的制度，怎樣的傳統(tǒng)，唯一不變的似乎就是階級分化。

    有人錦衣華服，滿漢全席，也有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貧民窟的入口處有幾根石柱，身姿美艷的成年魅魔被看管著在那里賣yin。

    能被擺到貧民窟陳列的大多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陷，被項(xiàng)圈鎖住脖子掛在石柱上，花上一個銀幣就能cao個盡興。

    經(jīng)過的旅客或憐憫，或嫌惡，或感興趣，或步履匆匆。

    這里從不是什么伊甸園，也沒有甘愿受難的耶穌。

    有的只是奢華的夢境，與甘苦的現(xiàn)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