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隨了誰的性子，裘默笙肚子里的兩個小家伙似乎是個夜貓子，總是喜歡晚上折騰，鬧得他一晚一晚的睡不著。

    “乖，寶寶不要鬧了，不然等你們出來就打屁股。”

    雖然嘴上說著威脅的話，但林曄的動作卻十分溫柔，對著那微微震顫的大腹，兩手上下的托著，輕輕的來回畫圈。

    屋子里的燈光暖融融的，裘默笙靠在床頭，蒼白的臉顯得十分疲倦，眼下也浮著一抹淡淡的青。

    他看著已經很困了，眼睛微微的垂著，似乎就要合上，但是又根本無法入睡。時不時皺起眉，額上發汗，手一直抵著腰。

    像是不滿林曄的威脅似的，兩個胎兒更興奮的作動起來，在他的手停留的腹中線踢了一腳。

    看著裘默笙閉著眼一下咬緊唇，臉都又白了些，林曄更是著急，拿他肚子里兩個小祖宗沒辦法，放柔了聲音輕輕哄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那搗蛋鬼們哄睡著了。

    裘默笙的額上已經一頭細汗，林曄替他擦了擦，想扶他躺下，裘默笙卻按著他的手，搖了搖頭，喘了口氣，把他的手拉到身后。

    “……這里疼。”

    他平時很少說自己哪兒不舒服，能說出疼這個字，那肯定是疼得厲害了。

    林曄趕緊用手沿著他清瘦的背部曲線緩緩按揉，那里的肌rou都是緊繃繃的，骨頭還有些咯手。

    他揉了許久，才把那些緊糾的肌rou全都揉散了，裘默笙的身體放松下來。

    “已經好多了。”

    說完他還沒停下，裘默笙拉了拉他的手，又被林曄反握住。

    裘默笙的手摸上去涼涼的、軟軟的，林曄忍不住在掌心里捏了捏。

    看著裘默笙忍受懷孕的各種不適，每次除了心疼，他心里倒是也感到一絲異常的柔軟，自從上次他告訴裘默笙，讓他有什么不舒服就說出來，他能感覺到，最近裘默笙也在漸漸的變得依賴著他。

    裘默笙也需要著自己，這讓林曄感覺自己又離他近了一點，或許不久的將來，他真的能夠打開裘默笙的心扉。

    兩人就這么安靜的靠著，氣氛看著有些溫馨。

    “困。”裘默笙又低聲說了一句，眼睛已經緩緩闔上。

    林曄連忙再次扶著裘默笙緩緩躺下。只是過于沉重的肚子，給裘默笙腰背上帶來了太多的壓力，躺著也常常到處難受。

    林曄只能幫他不時地換位，尋找舒適的位置。

    雖然每天都會給他按揉腰身，但看著裘默笙的腰疼卻越來越厲害了，脊椎也疼痛難忍。

    林曄心情也是十分焦急，很快帶他去檢查。醫生說兩個胎兒的位置比較靠后，隨著一天天長大，壓迫他的脊椎，加上胎動，所以更加重他的負擔，這種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也沒辦法治療，只能硬生生忍著。

    聽完醫生的話，裘默笙沒什么反應，林曄卻心都涼了半截。這才懷孕五個多月就痛成這樣，后面怎么辦？

    回家之后，林曄查了很多資料，想辦法想讓他好受一些。

    晚上讓裘默笙躺在床上，林曄在他肚子，后腰，還有兩腿之間都塞上枕頭，這樣躺著腰腹的壓力會小一些。

    然后他打來一盆熱水，用一張寬大的毛巾泡進去，趁熱拿出來，還微微冒著熱氣，握在手里有些燙，然后蓋在裘默笙的腰背上熱敷。

    把手伸進毛巾下他的腰背后面，揉捏緊繃僵硬的肌rou，然后用虎口和手指從上至下略微使力來回的刮。

    感覺手下的腰背漸漸沒那么硬了，他關注的問道，“這樣好些么？”

    “嗯……”

    裘默笙應了一聲，林曄的手還一直在他身上按揉。

    他微微側過頭，又道，“已經不疼了。”

    后面那只手從腰間慢慢移到了他的肚子上，從背后圈住他的肚子，林曄又問，“肚子痛嗎？”掌心放在飽滿鼓脹的腹側輕輕摩擦了一下。

    “不痛。”

    話剛說完，手底下就微微一震。裘默笙猝不及防的輕哼了一聲，靠在他肩膀，呼吸噴在脖頸處，弄得林曄的脖子癢癢的，心里也癢癢的。

    林曄托住他墜重發顫的肚子，微微向上托起，另一手在作動的大腹上安撫。

    好在今天胎兒鬧得不太厲害，朝他的手心輕輕動了兩下，漸漸安穩下來。

    有些時候，也不是林曄心思不純，只是這個姿勢，裘默笙軟在他的懷里，腰特別的柔韌，肌膚溫軟細滑，身上rou最多的部位飽滿的臀rou貼合著他的下身。就是柳下惠也得硬。

    裘默笙微微垂眸，能感覺到后面有根火熱硬漲的東西抵在自己的臀部跟腿根。

    可林曄卻什么也沒說，似乎當做自己那東西根本不存在似的，只一直幫他按摩肚子和腰背。

    過了一會兒，裘默笙沒了動靜，林曄也緩緩闔上了眼。

    裘默笙知道林曄睡著了，又微微動了動，手托著肚子，輕揉著自己的小腹。

    這幾天他的腹底一直有種隱隱發漲的感覺，今晚有些越演越烈，變得有種緊繃的感覺。

    不過自從這次懷孕，腹中就一直時有脹痛，他也習慣了。手伸在肚子底下，讓那圓硬的曲線壓在自己的掌心，緩緩的畫圈打轉。

    裘默笙忍著忍著，身體的不適終于抵不過疲憊的困倦，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裘默笙只覺得腹部正在緩緩抽緊，讓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并不是很疼，但緊縮感并沒有放松，甚至正在逐漸增壓，他忍不住把肚子抵在腰枕上，不得不抓住枕頭來轉移壓迫。

    這種熟悉的肚子被慢慢勒緊的感覺，立刻勾起了他上次生產時的回憶。

    但胎兒才五個多月，就算是假性宮縮，未免也出現得太早了。

    裘默笙緩緩的呼吸，等到那陣緊縮過去，輕輕揉著仍舊在發漲的肚子，有些疑惑。

    他強迫自己不要多心，再次閉眼嘗試入睡，但又過了沒多久，腰腹纏上一股壓力，那股緊縮的感覺再次襲來，身體的肌rou也不由緊繃起來。

    裘默笙把頭從枕頭上微微往后仰，輕輕喘了一口氣，用手揉撫著發緊發硬的肚子，慢慢的吐氣吸氣。

    這次緊縮過去，小腹依舊酸軟發脹，他不敢大意了，立即推著林曄把他叫醒，“曄，醒醒。”

    “怎么了？腰痛嗎？”林曄揉了揉眼睛，立即把手放在他僵硬的后腰，順著他脊椎跟腰部按揉。

    裘默笙摁住他的手，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林曄感覺他的掌心有些濕潤的冷汗，摸到他的肚子，“不是腰？那是寶寶鬧了嗎？”

    話剛說完，他就居然感到掌心下正在緩緩的緊繃，變得發硬，耳邊傳來裘默笙輕輕喘氣的聲音，“我好像……開始宮縮了。”

    “什么？”林曄頓時狠狠一驚，心里立刻高度緊張起來，著急的道，“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那陣緊縮過去，林曄從床上把他慢慢扶起來。站著的感覺讓裘默笙覺得肚子更加的緊墜不安，又開始微微縮痛，臉色也更白了一些。

    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了，林曄迅速的給他穿上厚衣服跟外套，扶著他連忙出了家門。

    外面的風一吹非常的冷，裘默笙靠在他的胸口，臉上卻全是汗，粗重的呼吸噴在身上，灼熱異常，林曄只感覺自己的心顫抖得哆哆嗦嗦的。

    沒走幾步到了車子前面，又是一陣宮縮，他動也動不了，身體靠著林曄，一手撐著車門，一手托著挺著緊硬的肚子，狠狠喘息發顫。

    一陣冷風吹來，林曄緊緊扶著他，也是一頭冰涼的汗，心臟緊張不安的砰砰直跳。

    他好歹自己也生過孩子，看著裘默笙這個架勢，顯然是要早產了。可是胎兒才五個多月，怎么可能活得下來。

    不敢再想下去，裘默笙身體在他懷里軟下來，這波緊縮過去，林曄趕緊小心的將他放在副駕駛，系上安全帶。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有些堵，路邊到處擺滿巨大的圣誕雪松，林曄才想起來今天是圣誕節，外出游玩慶祝節日的人很多，車子被迫開得慢慢悠悠，他差點沒氣得暴走。

    裘默笙靠在副駕上一言不發，他的肚子一直斷斷續續的緊縮，疼痛感也越來越強烈起來。

    一只手牢牢護在腰腹上，他閉著眼睛，睫毛微顫，時不時抓緊自己的衣服，雙腿撐著身子，渾圓緊硬的肚子挺起來往下晃。

    不一會兒，臉色越發蒼白，額上的汗水越積越多，凝成水珠，沿著白皙的頸線接連滑落。

    林曄一邊開車，不時瞥向旁邊看著他的狀況，心慌得不行，眼底壓抑著焦慮與恐懼，握著方向盤的手也微微發抖。

    到了醫院，醫生很快為他做了檢查。裘默笙確實開始發動產程了。

    他過度虧損的身體本不適合懷孕，而且又是雙胎，zigong承受不住壓力，所以促發了早產。

    才五個月的胎兒幾乎不可能活下來，醫生給他打了硫酸鎂來保胎。這個藥能夠抑制宮縮，但并不是立即起效，一般用藥24小時，最長三天內就宮縮就會消失。

    醫生囑咐他臥床休養，用設備監控他的身體情況。

    打了藥之后，裘默笙的宮縮依舊存在，只不過速度變緩了。

    知道孩子不會有事，只是需要熬過宮縮，裘默笙就放心了許多，他一向能忍，就算陣痛也一聲不吭，只是埋頭在枕頭里忍著。

    微微汗濕的頭發在枕頭上攤開來，襯得他蒼白的皮膚有幾分透明。

    林曄擦了擦他額上不斷冒的細汗，雙眼里不自覺流露出心疼，“很疼嗎？”

    裘默笙只是微微扯了扯唇角，“還好，嗯……”然后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沉緩的吸氣吐氣，滾圓緊硬的大腹隨著胸口緩慢的起伏。

    他的宮縮漸漸變得緩了一些，大約十分鐘一次，裘默笙側躺在床上，每次陣痛來的時候，就抓住邊上的欄桿，閉著眼安靜的做深呼吸。

    林曄坐在床邊，輕揉著他身前堅硬滾圓的胎腹。如果不是感受著手中此刻正在發硬的肚子，幾乎看不出他正在忍受陣痛。

    掌心下那種腰腹緊繃起來的感覺，讓林曄不由想起自己那時生產的畫面，宮縮時那種令他崩潰哭喊的痛苦難熬的滋味。

    那時，裘默笙一直陪在身邊，溫柔又細致的照顧他，幫他減輕了許多身心的壓力與不適。

    當時他只看到裘默笙的臉色越來越白，出了很多汗，有時會皺著眉喘息。完全沒有想到他也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如今換了一個身份，讓他清楚的旁觀裘默笙宮縮，依舊是隱忍壓抑，心里涌上一股絞痛焦急又無力的感覺。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夜里一點，六點多的時候，外面漸漸亮了起來。

    裘默笙的宮縮依舊是十分鐘一次，沒有變得更密集，但也還沒有減緩下去，只能一直在床上輾轉忍耐。

    看著裘默笙一直這么煎熬，林曄有些急得受不了，找了好幾次醫生，檢查過后都說是正常現象，等藥效慢慢發揮。

    林曄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別那么心急，沉穩一些，調節好自己的情緒。還是得繼續熬著。

    他打電話讓林家的人送飯過來，給裘默笙吃了一些東西，又換下被冷汗浸濕的衣服，穿上了醫院的病號服。

    淡綠條紋的衣料緊緊包裹著雙胎的孕肚，除了腹部的曲線被高高的撐起，身體其他地方都顯得格外的空蕩。

    宮縮了一晚上沒睡，折騰了這么久，裘默笙的精神已經不大好，臉也很白，只能趁著陣痛的間隙閉眼休息一會兒。才穿上的病號服，沒過多久背上又被汗打濕了一片。

    林曄一直輕輕幫助他揉按后腰，或者，在他圓滾隆起的胎腹畫圈。

    感覺到裘默笙的身體僵硬起來，知道宮縮又來了，趕緊幫他用力揉腰托腹，雙手緊著尤為脹圓發硬的腹底，跟被胎兒抵著的腰椎，壓著掌根不住的搓揉。

    裘默笙喘了一口氣，把頭埋進枕頭里，額上的汗水順著鬢發往下淌，閉眼忍耐了一陣，硬挺的肚子終于在他手里松了下來，繃緊的身體緩緩卸下力氣。

    一直到中午，裘默笙的宮縮終于變成二十分鐘一次。林曄終于松了口氣，盼望著藥效趕緊多起作用一些。

    后面的宮縮就越來越慢，力道也漸漸減弱，并不是多么難以忍受。裘默笙渾身疲憊，虛軟無力，終于能夠合上眼入睡。

    林曄依舊不敢大意，在他睡著的時候也一直看著，算著時間，發現開始宮縮，就給他輕輕按揉腰腹。

    裘默笙一覺醒來，在宮縮了幾乎1時之后，他的產程終于停止了。

    又在醫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身體檢查一切恢復正常。

    醫生囑咐他回家之后，最好減少活動，多臥床靜養，避免提重物，不能受累，讓心情愉快。

    出院以后，因為醫生的叮囑，裘默笙幾乎沒有外出，也不能去林家看望兩個孩子。

    他整日呆在家里，除了臥床休息，林曄根本不讓他做任何事情。

    一想到他上次差點早產，林曄心里充滿了焦慮跟恐懼，幾乎寸步不離的看著他。

    兩人其實相處的時候，話并不多，裘默笙無事可做，他對所有的娛樂并不是太感興趣，身體不是那么難受的時候，做的最多的事情只是安靜的看看書。

    有時看著看著，眼睛不知不覺的闔上，書從他手中掉下來，歪著頭靠在他的肩上陷入了沉睡。

    林曄幫他把書拿掉，小心的緩緩將人放好，再輕輕拉上被子。

    高溫的肚腹抵著他的腰側，他輕柔的撫摸著裘默笙蒼白消瘦的面容。心里忍不住深深的嘆息。

    親眼看著裘默笙受了這么多苦，懷著兩個孩子還瘦了一大圈，感覺很不是滋味。林曄是打心底十分害怕他會出什么事，心里總是有些揮之不去的焦慮與恐懼。

    可就算再放心不下，有時他也做不到無時無刻的盯著。林曄一周會去一次林家，看望兩個孩子，這也是裘默笙的意思。

    雖然裘默笙現在的情況離不開人，但畢竟小瑄和小芷也是他們的孩子，這時候他就會把裘默笙交給家里的阿姨照看。

    有時來到林家，林曄看著兩個孩子又病了。雖然林家對他們的照顧無微不至，可親生父母畢竟對孩子來說是不同的，尤其是裘默笙從出生開始一直帶著他們，兩個孩子對他的氣味非常的熟悉與依賴。

    自從他們被帶到林家，就一直難以適應。隔三差五生病已經是常事。

    林曄瞞著裘默笙，孩子病起來，他也得守著，又擔心裘默笙在家會出什么狀況，只覺得深深心焦又無力。

    想想從前，或許裘默笙也是同樣內心充滿的煎熬，他也只能咬牙抗住壓力。

    林曄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到兩個孩子的出生。但沒想到，始料未及的事情來得很突然。

    那天，大清早的，林曄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他睜開眼睛看著微弱的陽光，從厚厚的窗簾縫隙中透露進來。

    昨夜裘默笙因為腰疼和胎動一晚上沒休息好，才剛入睡不久，他注意沒將他驚醒輕輕的坐起，拿起床頭的手機，接起電話。

    然而那頭傳來的消息，卻讓林曄一下仿佛墜入地獄之中。

    “你說什么？”

    林毅告訴他，太爺爺今早去世了。

    林曄整個人頓時腦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轉，耳朵里都是嘈雜的轟鳴。

    裘默笙似乎醒了，看著他僵硬的身體，“怎么了？”

    林曄只是木然的握著手機，電話那頭的林毅還在說些什么。

    裘默笙看著他太不對勁，艱難的扶著床慢慢坐起來，替他接過了電話。得知發生了什么事之后，握住了他冰冷徹骨的手。

    “不可能、不會的……一定是騙我的……”林曄張開發顫的嘴唇，喃喃自語著。

    裘默笙一直牽著他的手，輕輕抱著他，溫熱的肚子和胸膛將他發抖發寒的身體包裹住。

    等他好了一些，然后強撐著腰，扶著床吃力的起身下床，給兩人穿上衣服，帶他開車前往林家。

    裘默笙身前高高的大腹，幾乎將駕駛座都填得滿滿的，林曄坐在副駕駛，好像失了魂，一直呆呆的望著外面，不敢相信太爺爺就這么走了。

    到了林家，老人的遺體已經放在靈堂。被病痛折磨了太久，聽說走得很安詳，唇邊還掛著淡淡的笑。

    林毅看見裘默笙挺著沉甸甸的雙胎大腹，起坐行動都十分困難辛苦的樣子，卻一直陪在林曄身邊安慰他支撐他，也忍不住勸他，讓裘默笙還是去好好休息，但他卻拒絕了。

    裘默笙蒼白的臉色不得不讓人擔憂，但再看著如行尸走rou一般的林曄，他只得放棄勸說，轉身去處理林老爺子的喪事。

    沒過多久，在林毅的cao辦下，老爺子的喪禮很快就舉辦了起來。

    按照老爺子生前的意思，葬禮沒有大辦，來的都是一些太爺爺感情深厚的親屬。

    林曄雙膝跪倒在地，看著太爺爺的墓碑，想起小時候太爺爺帶他的種種回憶。他的父母去世得早，甚至沒有感覺到親人離別的痛，而在他心中，太爺爺就像是他的爸媽一樣。

    他從小就讓太爺爺為他cao不完的心，可他一天天長大，太爺爺卻一天天老去。

    從今以后，在這世上他再也見不到太爺爺了。

    滴滴答答的雨落在地面，濺起冰涼的水花在他的身上。林曄整個人哭得神志不清，裘默笙站在他身后打著雨傘，肚子大得他跪不下來，用手吃力的抵在腰上，才勉強維持站姿。

    他沒有流淚，只是黝黑眼眸中，眼底浮出沉沉的傷痛。

    林曄哭得一直停不下來，甚至昏了過去。醒來之后，葬禮已經結束，他來到林家太爺爺的屋子。

    那里面有很多，太爺爺為林曄留下的東西，充滿了兩人的回憶。他帶走了一些太爺爺的東西。

    至親的離別總是難以驅散的陰霾，裘默笙很少說安慰的話，但一直陪著他。

    回家之后，林曄也依然渾身發冷，一直抱著裘默笙。

    他的頭靠在裘默笙的膝蓋上，環著他的肚子默默流淚，一雙涼潤的手，一直緩緩的在他背上順著顫抖的脊柱輕撫。

    過了幾天，他好了一些，像是恢復了正常。

    但晚上還是常常睡不著覺，即使他盡量不翻動身體打擾裘默笙，可是裘默笙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失眠。

    裘默笙面對面的躺在床上，高溫的大腹頂在他的腰上，額頭兩邊傳來微熱的觸感，被指腹溫柔的按壓著頭部，裘默笙像以前那樣給他按摩xue位，哄他睡覺。

    林曄在他熟悉的清香中放松緊繃倒頭疼的神經，終于睡著了，可就算睡著了也無法驅散心頭的驚懼，在夢里夢見了太爺爺，扔下他轉身而去。

    他哭著從夢里醒來，喃喃自語的讓太爺爺不要走，身旁一陣吃力的喘息之后，驟然亮起的燈驅散黑暗，一雙微涼的手輕輕攬住他的肩，拍撫他的背。

    他靠在裘默笙的肩頭，裘默笙的手一直在他背上輕撫著，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卻越來越白，微微粗重的呼吸，漸漸地，身上的汗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