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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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從四面八方涌來,眼耳鼻口全部被浸泡其中。 冰冷、窒息.... 許棠不會游泳,下意識揮動四肢,使勁兒地撲騰。 忽然一道破水聲傳來,一只胳膊如鐵鉗般緊緊箍住他的腰,帶著他往岸上游去。許棠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救自己,便安靜下來,盡量不給對方添麻煩。 回到地面,許棠才感覺自己終于活過來了,劇烈咳了幾聲后,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你沒事吧?”一道熟悉的低沉男聲在耳邊響起。 心中忽然泛起陣陣漣漪,許棠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抬頭去看男人的臉,劍眉星目,薄唇微抿,很英俊,但不是嚴暝。 許棠有些失望,但心里的直覺不會騙人, 他猶疑地問系統,“他是嚴暝嗎?” 可問完他便后悔了,系統已經說過,嚴暝三人是那個世界的土著,沒有重生的機會。 誰知此刻的系統給了他一個完全相反的答案,“是哦,不過他這一世叫賀暝,同樣是本世界的男主。” 許棠震驚萬分,“你不是說....” 系統好像變了個性格似的,語氣歡快又話嘮,“上個世界計算有誤,嚴暝不是土著,江淵和陳燼也不是,他們都和你一樣,靈魂會穿越到各個世界。只不過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在本世界生活,沒有上輩子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用轉世投胎來形容會更加貼切哦~” 一個接一個的驚喜砸在許棠臉上,他幾乎要笑出聲來,還想再問點什么,身邊的男人又說話了。 “你是哪家的孩子,有沒有事?” 許棠抓著他的褲腳,才發現男人穿的是一身松枝綠的軍裝,如今已經濕透了,緊緊貼在腿上。他朝男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想像往常一樣喊他暝哥,卻發現話到嘴邊什么也說不出來,好像有什么東西包裹住了他一樣,連動作都笨拙許多。 系統有點憐惜的聲音響起,“宿主,你這輩子是個傻子,心智有損,無法正常言語和行動。” 許棠呆住了,傻子,所以他不能說話?他不信邪,他明明就會說,怎么就說不出來呢? “哥...哥....”費了好大的勁兒終于吐出兩個語調奇怪,含糊不清的字,許棠已經累的渾身無力,只能睜著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男人。 賀暝耳力驚人,聽出他在叫自己哥哥,心中一顫,再看著小孩兒濕漉漉的眼睛,更是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涌上心頭。壓下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他擰著衣擺上的水,輕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誰家的,我把你送回去。” 許棠說不出話,便搖搖頭,緊抓著賀暝的褲子不撒手,小嘴費勁吧啦地喊著“哥”,生怕他把自己丟下了。 如今是初春,天氣還冷,大風刮在濕淋淋的身上,寒氣便往骨頭縫里鉆。 就這一會兒功夫,小孩兒已經凍的臉蛋煞白,直打哆嗦了,賀暝只好抱起他往村子里走。 男人火氣旺,身體熱,許棠縮成小小一團窩在他懷里,寬闊的胸膛和臂膀將寒風擋在外頭,整個人都暖烘烘的。疲憊和困意襲來,許棠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 許棠是被一陣亂哄哄的吵鬧聲驚醒的,他掙扎著睜開眼,映入眼簾是一間家徒四壁的屋子。黑黢黢的房頂,用發黃報紙糊的墻面,缺了腿搖搖欲墜的柜子,還有坑坑洼洼的泥土地板。 “這是哪啊?賀暝呢?”他在腦海里問系統。 系統:“賀暝在屋外,這就是你生活的地方。宿主稍安勿躁,我這就把本世界的劇情傳輸給你。” 這個世界依舊是一本文學作品衍生出來的世界,女主是穿越者,從21世紀穿越到70年代,成為清水村的一名下鄉知青。自帶空間金手指,有一個物資豐富的現代化超市,在這貧瘠匱乏的年代依舊生活得如魚得水。在這期間,遇見了退伍回鄉的軍人賀暝,兩人經過一系列的事后,相知相愛,攜手致富,結局美滿。 而許棠是一個只出現在兩人相遇時的劇情里的炮灰。 “許棠”身世很慘,生下來身體畸形,有兩套生殖器官,又心智不全是個傻子,父母把他視為恥辱,從小非打即罵。13歲那年,父母意外去世,他就流落到叔叔許志民家里住,叔叔嬸子也并非是好心人,肯收留他是為了許家夫婦留下來的兩件屋子,還有村子里每年100斤的糧食補貼。 “許棠”在許志民家生活了兩年,身子骨逐漸長開,一張小臉出落的白凈清秀,雖是男孩卻比村子里的女孩都要好看。一次洗澡時被許志民看到了身體的異常,這個禽獸不如的叔叔對他起了別樣的心思,在家里沒人的時候竟試圖猥褻“許棠”。“許棠”雖然是個傻子,也知道這樣不對,撒腿就跑。 許志民怕他出去亂嚷嚷,就一路跟在后頭追。“許棠”本就四肢不協調,平地走路都會摔跟頭,跌跌撞撞跑到河邊就一頭栽了進去。許志民做了虧心事,心虛害怕,竟直接跑掉了。等到可憐的“許棠”被路過的賀暝救起來時,已經沒了呼吸。 梳理完劇情脈絡,許棠憤怒地捶了一下炕,“上個世界你說沒有任務,那我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么?” 系統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任務、任務就是好好活著,因為原主的人生很慘,所以他的愿望就是能好好活一回。” 許棠:“這么簡單,我怎么感覺你有點不對勁?” 系統:“因為上個世界結束后,我升級了配置,所以模式發生了一些變化。” 許棠:“....行吧。” 他起身拉開了蓋著的破了大洞露出黑色棉絮的破被子,趿拉著鞋往外走去。 門外,一個身穿灰藍色衣服的中年婦女正口沫橫飛地大聲喊叫,“你害我們家孩子掉進河里現在還沒醒,你趕緊賠錢,賠我們醫藥費。” 賀暝眉眼黑沉,嘴唇緊抿著,下頜繃出冷硬的弧度。 見賀暝不說話,婦女氣焰更加囂張,她上下打量著賀暝,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知閃爍著什么壞主意,忽然驚呼,“我想起來了,你是村東頭老賀家那小子吧,你當了這么多年兵,應該挺有錢吧。我也不多要,十塊錢,不給今天沒完!” “十塊錢?你可真敢要!你是欺負人家剛回村不知道你李桂霞是個什么樣的人吧?”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白襯衫,梳著魚骨辮的少女,少女大概十八九歲,身材高挑清瘦,膚白貌美,尤其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狡黠靈動好似會說話一般。 此時她雙手掐腰,毫不示弱地與滿臉刻薄的李桂霞吵架。 “怎么哪都有你這個丫頭片子?我跟他說話要你來插嘴!” “我就是看不慣你欺負人!我都說了我給這位兵哥哥作證,是他把許棠救起來的,你還抓著不放不就是想訛錢嗎?!” 許棠聽著他們的對話,心想原書中也有這一幕,只不過是“許棠”死了,李桂霞非說是賀暝害死的一定要他賠錢,當時女主姚夕月也是這樣幫賀暝說話,二人才有了后續的交集。 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許棠推開門,誰料腿腳忽然不聽使喚,直接絆倒在門檻上,眼看就要摔個大馬趴。賀暝眼疾手快地把他撈住,穩穩地放在地上。 “哎呦!我可憐的糖糖誒,快讓嬸子看看有沒有哪里摔疼了。都是這挨千刀的,害的我們糖糖掉進河里卻一點表示也沒有,真是壞了心腸!” 李桂霞尖利的嗓音刺得許棠耳朵疼,默默抓緊了賀暝的衣袖往他身后躲。 姚夕月見狀指著李桂霞大笑,“你還在這里假惺惺,沒看見許棠害怕你嗎?滿村子誰不知道你苛待許棠,不給吃飽飯,也不給穿厚衣服,仗著這孩子不會告狀就肆無忌憚地打罵,撿柴割草還要做飯洗衣服,當仆人一樣使喚。” 賀暝面色一沉,刀鋒般的視線掃過小孩兒蒼白的臉蛋和骨瘦如柴的胳膊,心臟不知為何泛起絲絲痛楚。 “你、你閉嘴,你少胡說八道!”李桂霞沒什么底氣地反駁。 姚夕月柳眉倒豎,臉上憤怒異常,“胡說八道的是你才對,你好好看看,這才剛開春,許棠身上就穿著單衣,腳上的鞋子都開膠了,你把自己穿的倒是厚實,哪里管過孩子。李桂霞我告訴你,你再這樣對許棠,我就去鎮上告你!” “告我?你告我什么?!” “告你資本主義做派!苛待兄嫂留下的孩子,霸占人家的遺產卻把人孩子當仆人使喚!” 聽到“資本主義做派”幾個字,李桂霞頓如晴天霹靂,像癟了氣的蛤蟆,眼神露出絲絲驚恐,下垂的老臉皮抖動著,結結巴巴道:“可不能這么說,可不能這么說.....” 姚夕月冷哼一聲,她就知道,在這個年代,這幾個字是可以壓死人的,只要搬出它來,看以后這個老妖婆還敢欺負人! 女主首次見面就把李桂霞收拾得啞口無言,許棠心中非常解氣,臉上不禁露出小小的笑容。這笑容落在一直觀察小孩兒的賀暝眼里更加心疼,連不會告狀的小傻子都因為李桂霞吃癟而高興,可見平日里這個老虔婆是有多過分! 賀暝握住小孩兒細瘦如骨的小手,蹲下身來望著他的眼睛道:“你嬸子是不是總欺負你?” 當然欺負了!許棠一想到原主那痛苦不堪的記憶就覺得生氣,他努力瞪大眼睛,皺起鼻子,做出憤怒至極的表情,胳膊使勁兒揮著,嘴里念叨:“打!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模仿李桂霞打他時的動作神態,姚夕月氣的要爆炸,恨不得上去抽著老潑婦一頓。賀暝臉黑的能滴出墨水,他努力克制著情緒,柔聲對許棠說:“跟我走嗎?我不會再讓她欺負你了。” 許棠眼睛頓時冒出光亮,抬起胳膊摟住男人的脖子想往上爬,“....肘....肘...” 賀暝辯識了一下,才聽出他說的是“走”,嘴角勾了勾,牽著許棠的手往外走。 李桂霞見此作勢要攔,“你干啥.....” 話還沒說完,就被賀暝陰鷙凌厲的眼神嚇得如掐住脖子的雞,瑟縮著收回手,再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