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你不要跟過來。”

    待張家人走后，遠遠站著的的李瀟月才靠近過來，火車站口人很多，他幾乎不能分神，以免把東哥給看丟了。

    “我過來送送你。”

    張衛東給他緊緊圍巾：“怪冷的，不怕凍著。”

    李瀟月不理會，從鼓鼓的恐龍小包里掏出一個彩色紙盒：“給你。”

    張衛東想打開看看，卻被李瀟月制止了：“你上車再打開。”

    “是什么？”　張衛東很好奇。

    “魔方，升級版的。”

    過后，他又笑說：“你在車上肯定好無聊，這個可以解悶。”

    張衛東收下，放在兜里，回笑：“嗯。”

    眼看檢票時間快到了，張衛東摸著小臉，輕聲道：“走了？”

    “不行。”

    張衛東有些為難：“遲到了，班長會打手心的。”

    李瀟月自是不信，東哥長的這么高大，誰也不敢欺負他。但他心下很難過，眼里心里都是不舍。

    “你抱抱我。”　出口的話語都是嬌顫。

    “黏人精。”

    張衛東擁住他，親吻他的耳廓，柔情一片。

    回校的路程很遙遠，估計隔天夜晚才會抵達目的地，張衛東靠著窗，狹小的座位根本伸不開腿，他睜著眼，絲毫沒有睡意，心緒還在北京，拉不回來了。

    這天下了好大雪，沒過了李瀟月的棕色小靴，他的腳掌都被凍僵了，但是要趁著天黑前趕回去，不然又得聽mama嘮叨了。

    收了小白傘，李瀟月甩下上面一層薄薄的雪，這才進了屋。

    “是月月回來了嗎？”

    吳玉梅一聽到聲響，就從廚房來到前廳，見著臉都冷紅的兒子，不禁心疼：“…..這是去哪了呀？趕緊進來暖暖。”

    “媽，不打緊。”

    “這還不打緊，感冒耽誤了課業怎么辦？”

    “嗯。”　李瀟月斂著眉不說話了。

    母子連心，吳玉梅感應到李瀟月的低落，便轉移話題：“今兒老師還打電話過來，可勁兒夸我們月月呢。”

    “老師說什么了？”

    就知道兒子稀罕夸獎，吳玉梅接著說下去：“他說月月專業成績過人，考上市里一中指日可待。”

    “真的？”

    “難不成mama還騙你？”

    “市里一中好遠的，mama你到時候會過去嗎？”

    “一起過去，我和爸爸都會陪著你。”　吳玉梅答道，不過她沒說完全，過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李家四合院也不在是他們的家。

    沒了張衛東在身邊，李瀟月的寒假行程照樣滿滿登登。他要先去公園寫生，正午吃完家里帶來的日式便當，背著畫板，找棵公園里最大樹，靠著小憩一會兒，下午搭地鐵再去中心展覽館，看大師作，最好逛久一點，這樣回家就剛好趕上晚飯。

    李瀟月估計有好運附身，融雪期間暖陽格外足，他找寫生地之前還特意溜達了兩圈，在景觀噴泉旁邊還多逗留一會兒。

    這會太陽好，公園人多了起來，李瀟月背著畫板，走過一帶林蔭小道，找到一處開闊的草坪，這里樹多，積雪也比別處融的慢，溫度偏低，人少，但是李瀟月底子弱，怕凍，便一只手不摘掉手套，用來端顏料盤，另一只手滑嫩嫩的，用來繪畫。

    剛用鉛筆打好初稿，這邊石子路上就漸漸走來兩人，想是園內遇見的舊友，一見面就是熱絡不停。有了雜音，畫板后的李瀟月嘟嘟嘴，很不喜歡。

    “想起以前在部隊，你真的是豁了命去前線，嫂子那會兒勸都勸不住。”　老婦人聊起往事，更是玩味不斷。

    “年輕嘛，家國為重，確實對不起你嫂子，都沒怎么陪陪她。”　年輕時的意氣風發，長者自豪洋洋，談起家人，卻有無奈和愧疚。

    不知怎么，聽起這段話，李瀟月停下了筆，側頭探去：“……”

    張爺爺？李瀟月假裝什么都沒發生，強裝鎮定。

    在張老爺子眼里，李瀟月性子軟，說話乖巧，一點都沒有男子氣概，還愛纏著自家孫子，從小就有些不待見他。

    李瀟月也是怕壞了這位嚴肅的長輩，有次他纏著東哥玩久了些，第二天就看見東哥掌心通紅一片，這刷新了他的認知，原來東哥這么聰明的小孩也會挨批評，自此對張爺爺敬而遠之。

    正當他們經過草地邊緣時，李瀟月躲得更后了，整個人僵住，屏住呼吸，直到他們遠離。

    “聽說衛東也去讀軍校了，老張家的本行沒斷，有出息這小子。”　婦人語氣盡是羨艷。

    “我逼的。”　張老爺子開門見山。

    “這……”　婦人怎么也沒想到是這么個說法，連忙轉移話題。

    “都快二十了吧，有女朋友沒？我這里有好多些侄女外孫女，改天給衛東介紹一個，保準知心體貼人。”　婦人笑道。

    張老爺子想了想，自個孫子這么悶，現下又在軍營，鐵定找不著姑娘，應下：“好，你尋個蕙質蘭心的，衛東為人老實忠厚，也不會負她。”

    已經看不到人影了，李瀟月還愣坐著，心里盡是想著，東哥要給他找個漂亮jiejie了，可是有了jiejie，就會分走東哥一部分的喜歡，他不允許。

    結果今天李瀟月沒有完成畫作，生了好大一通氣，在公園溜達了接近十圈才平靜下來。

    開學前夕，李瀟月收到張衛東的來信，信里說自己調遠邊疆實訓，郵差鮮少過來，以后信照常寫，囤好一起寄過來。捧著暖手寶寶，李瀟月支筆寫到：東哥，保重身體。還有，不許給我找漂亮jiejie，你只能有我一個漂亮弟弟。末尾，貼上新買的彩虹貼紙，這樣天天才會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