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上午一做就是個沒完沒了，護工過來敲門送飯的時候，白雙語兩個saoxue里還插著他們的roubang，驚得兩xue一縮，偏偏陸行之還很壞心眼地往上一頂，他險些叫出聲來。

    還是宋燃退出去，將簾子拉好，穿上衣服將食物拿進來，又重新爬上床，一邊給他喂食一邊干他，白雙語哪里吃得下去，簡直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從十點一直胡來到下午兩三點鐘，三人又去浴室里來了一發，才算結束。

    最后白雙語走的時候，兩條腿根本站都站不住，一直發抖。

    “對了，你幫我給周斯年說——”

    白雙語疑惑地扭過頭，陸行之卻又垂下眼眸，搖了搖頭：“沒什么，路上當心?！?/br>
    白雙語一頭霧水地出了門，冷不丁碰見負責他們病房的護工，對著他微微一笑，似乎帶了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什么意思，他們在房間里的事被他聽見了？難道是剛才送飯的時候......

    白雙語臉色紅得不像話，快速走掉了。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護工一臉茫然，問同伴：“我長得很嚇人嗎？”

    一直到上了車，那份做賊心虛的感覺才淡了點。因為上次在路上被人抓走的事，陸行之特地給他配了車，顧戰鷹則讓人隨身保護，現在來來去去都不用坐地鐵了。

    白雙語拍了拍胸口，抬頭看向窗外，夜晚已經降臨，從中心醫院回到顧宅的路上，一路都是高檔商場，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忽然間，眼角一道熟悉的人影閃過，白雙語心頭一驚，猛地趴在窗戶上往后看。

    “怎么了夫人？”司機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問。

    負責保護他的軍官也嚴肅地坐直了，手往腰間的武器上摸。

    白雙語回過神，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窗外一眼，腦子里一片空白。

    “哦.....沒什么，”他再次看向窗外，喃喃道，“好像下雨了?！?/br>
    晚上的地面反射出濕漉漉的光澤，映著滿街霓虹燈光。

    這場雨起初淅淅瀝瀝，到了深夜卻成了瓢潑之勢。

    轟隆一聲，雷聲在頭頂炸開，白雙語突然從床上彈起，被驚醒了。

    他赤著腳下床，走到窗邊，嘩的一下拉開窗簾，只見天空一團紫色的閃光糾結在一起，照亮天際，當光芒暗下去，雷聲緊隨而來。

    房間里沒有開燈，但樓下的路燈整夜常亮，柔和的光線穿過窗簾打開的縫隙照進來，落在衣帽架上一件白色的衛衣上。

    猶如受到了什么蠱惑，白雙語走過去，從那件衣服口袋拿出一枚銀色的戒指。

    回來以后，他一直避免去想楚傲，尤其在宋燃和陸行之還受著傷的時候。如果不是為了救他，他們本可以不必費這么多心思，他說不出“楚傲也許有苦衷”這種話，即便真的心有同情。

    然而這個雨夜卻令白雙語一下子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楚傲的那天，他濕冷的皮膚，硬邦邦的雨靴，沒有任何活人氣息的眼睛。

    鬼使神差般，白雙語將那枚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對著燈光看了一會兒，心里那種莫名不踏實的感覺少了一些，伴隨著陣陣雷聲睡著了。

    深夜，白雙語再度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家面館里。

    店子里坐滿了中學生，沸反盈天，四處都是熱鬧歡快的氛圍，正是那天楚傲帶他去過的店。

    對面做了個男生，個高腿長，一臉青澀，正拿著筷子認認真真地吃面，五官的輪廓分外熟悉。

    “楚傲？”白雙語揉了揉眼睛，試探地喊。

    不怪他震驚，面前的男生年齡很小，完全就是高中生的樣子，穿著校服，而且一身都是青春期alpha的朝氣蓬勃，跟那個滿身陰郁的楚傲完全判若兩人。

    男生聞言抬頭，驚喜道：“好久不見......奇怪，我為什么要說好久不見？”

    年輕的楚傲又疑惑起來。

    “可能合眼緣吧，”白雙語替他找了個理由，“就像神交如故人之類的?！?/br>
    楚傲哈哈大笑，眉眼之間俱是少年人的干凈坦率：“那可一定得請你吃個飯了！這家店的銀絲面做得特別好吃，嘗嘗?！?/br>
    白雙語被嚇到了，沒想到楚傲也會笑。他笑起來跟宋燃有點像，都是那種干干凈凈的大男孩，然而又不像宋燃那種陽光四射的類型，而是帶著點爽朗不羈。

    他話音剛落，老板就端過來一碗面，和藹地說：“小楚吃面啊。”

    什么情況，這么喜歡吃面??？白雙語哭笑不得，對面的楚傲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只得撩起面條吃了一口。

    面條入口的那一刻，白雙語睜大了眼睛。

    鮮美的湯底略帶甜味，面條既柔軟又彈牙，筍尖rou絲的澆頭，脆爽中帶著點油脂，卻又不會過分油膩，令人胃口大開。

    與此同時，整座面館仿佛都鮮活了，煮面的大鍋正滾滾騰出熱氣，老板在柜臺忙得不可開交，旁邊幾桌高中生正模仿著班主任罵人的樣子，一陣哄堂大笑。

    說不出的鮮美在舌尖爆開，只這一口，他便感到，人間絕味不過如此。

    “好吃嗎？”楚傲撐著下巴，笑意盈盈。

    “嗯，果然很好吃?！卑纂p語看著面前熱騰騰的面條，眼神復雜。

    正因為好吃，好吃到了超乎白雙語吃過的所有食物的地步，所以才更能確定......這的的確確是個夢。

    在那家店沒吃到好吃的面，就在夢里大飽口福，是有多想吃?。?/br>
    仔細想想還有點小委屈，慘兮兮的。

    楚傲絲毫不覺得自己慘，隨口跟他閑聊：“你是哪個高中的？這幾年軍校的分數線越來越高了，要去帝都軍校的話條件更苛刻，夠難考的?！?/br>
    白雙語愣了：“軍校？”

    “Alpha就該保家衛國，以消滅蟲族為己任，”楚傲眼里滿是熱誠，“我要成為大英雄?！?/br>
    隨即他不滿地皺了皺眉：“為什么這個表情看著我，怎么，你不信？”

    “......”

    白雙語快要說不出話來了，臥槽活的像個反派大BOSS的楚傲，高中的時候居然是個熱血青年？三觀根本沒問題嘛！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就在這時，桌子忽然搖晃了起來，墻壁、天花板坍塌，碎石掉進湯碗里，湯汁飛濺。

    熱鬧的飯館就像被按下了消音鍵，一下子靜了。所有的人都同時抬頭望向頭頂，唯獨楚傲呆呆地握著筷子，垂下眼眸。

    建筑物剝落的混凝土一塊塊砸下，食客一旦被砸中，就如同煙霧般消失。

    夢境如此短暫，楚傲甚至沒來得及吃完一碗面。

    白雙語離開前的最后一眼，是楚傲挺直脊背，垂頭坐在餐桌前里的畫面，空蕩蕩的飯館安靜得猶如墳墓。

    “??！”

    少年倏然睜開眼，胸口上下起伏地喘息著，好半晌才回過神，撐起身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陽光透過窗簾，留下斑駁的影子，天色已然大亮。

    可真是......

    白雙語一邊起床洗漱，一邊滿是苦惱。

    總覺得楚傲好可憐，想幫幫他，而且昨天的夢境看來，也不像個壞人。但他該怎么說服alpha們呢？

    苦惱著下樓，剛要去餐廳，就跟顧戰鷹的副官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是一愣。

    “趙副官，有什么事嗎？”白雙語問。

    米色的針織衫包裹著omega纖細的身軀，宛如春日里剛剛抽條的嫩枝，青澀又柔軟，淡淡信息素的味道令趙副官一下子紅了臉，忍不住后退幾步，跟他拉開距離。

    “是、是這樣，將軍有個文件落在家里......”趙副官囁嚅著，竟說不出要上樓拿文件的話，仿佛只要進入這個omega生活過的空間，就是褻瀆似的。

    白雙語理解地笑了笑：“我幫你拿吧，在哪里？”

    “書房，牛皮紙袋的外殼?！壁w副官如蒙大赦，連忙道。

    白雙語應允下來，上樓，推開書房的門，在書桌上翻找起來。

    顧戰鷹并沒有禁止他進入書房，甚至鼓勵他進去多找幾本書看看，不過白雙語畢竟是軍校生，對機密文件的敬畏心很強烈，所以沒什么事很少會去。

    牛皮紙袋的文件倒是很好找，就壓在基本書和筆記本下面，白雙語隨手將其拿起，卻不小心把一本書碰掉在地上，他連忙彎腰，卻咦了一聲，停在了原地。

    一張照片從書頁中掉出來，照片上，楚傲和顧戰鷹搭著對方的肩膀，一身軍裝，楚傲笑容燦爛，顧戰鷹眼神柔和，兩人背后是熾熱的陽光。

    他們居然認識！

    白雙語驚呆了，將照片撿在手里細細端詳，作為顧戰鷹的超級粉絲，他一下子從對方軍裝上的軍銜判斷出，這張照片是在五六年前拍的。

    顧戰鷹將他們倆的照片夾在書里，至少他們曾經的關系一定很親密。

    那楚傲身上發生的事，顧戰鷹應該多少知道一些。太好了，可以讓他幫幫忙！

    找到了突破口，白雙語當即將照片放回原處，拿起牛皮紙袋，要求跟著副官一同去軍部大樓找顧戰鷹。

    車上，白雙語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無名指忘記取下的銀戒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或許是因為睡得很淺，這次的夢境要零碎許多。

    大學校園的香樟樹下，楚傲一身白色襯衫，榮光煥發地規劃著未來，他說他成績很好，已經被軍部預定。

    畫面一轉，是軍部的訓練場，楚傲穿著嶄新的軍綠襯衫，望著訓練場另一端的男人，滿眼憧憬，又滿是少年的不服輸。

    “顧戰鷹是很厲害，但我總會打敗他的！”

    “......切，不過比我厲害一點點，還妄想我叫他老大？”

    “臥槽，老大那招真牛啊，你剛才看見沒？”

    “老大戰場上沒人接應，還是得靠我，這說明什么？哈哈，我是除了老大以外最rou的那個！”

    “煩人，明明都已經擊退蟲族了，居然還有漏網之魚潛伏在帝都，老大要我出任務呢。哼，我說什么來著，老大少不了我！”

    老大。

    老大。

    老大......

    睜開眼的剎那，白雙語眼前似乎又閃過一道熟悉的畫面，是男人背靠墻壁，呆呆地望著破窗外的圓月。

    這一次，白雙語沒有再難受，他果斷地上樓，直奔顧戰鷹的辦公室。

    盡管不知道該怎么幫助楚傲，但至少有個解決的方向，不必夜夜待在楚傲的夢里，對著他眼底的憂郁無能為力。

    距離辦公室還有十幾米的地方，趙副官被一名文員攔下，低聲交談了幾句高架橋重建的細則。

    白雙語禮貌地快走幾步，刻意沒去聽他們談話的內容，隨手要敲辦公室的門，門內卻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在談公事嗎？

    白雙語連忙收回手，正好看見無名指上的戒指，順手在門口取下。

    一道激烈的聲音從門內炸開。

    “不殺楚傲，如何平民憤？”

    “將軍，該下決斷了！”

    指尖一抖，銀戒便滾落在地，發出輕微的響聲。

    白雙語的身體像被灌入了水泥，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