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年的前世 (即將重逢時)
俞誠猶豫了一瞬,還是把丁合美的手拿開,他沒回頭,語氣軟了下來:“我想要出人頭地,和美,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丁合美回頭一把拽起俞年的手,幾乎瘋狂的喊到:“他呢?他是你的親兒子,你也不要了嗎?你平時的疼愛都是裝的嗎?” 柯醉看到小俞年皺起的眉,明顯是被拽疼了,但小孩兒沒有哭鬧,而且乖乖的一言不發,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俞誠。 俞誠回頭對上俞年的小臉,眼神有些躲避,他腳步有些慌亂的大步離去,丁合美優雅徹底存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小小俞年眼里噙著淚,伸手摸著丁合美的頭發,他有些懂,又不懂,手剛落在發絲上,卻被重力揮開,直接摔倒在地,他有些驚訝的看著丁合美, 丁合美撕心裂肺的沖小俞年吼著:“你剛才怎么不哭?你為什么不哭?你沒有爸爸了!你爸去給別人當后爸了!” 柯醉心頭一疼,他蹙起眉摸向胸口,沉悶的喘不上氣。 時間開始飛速流轉,房子里永遠都是小俞年一個人的身影,他肚子餓了就自己做飯,墊著腳尖使勁夠著廚房桌上的案板,炒菜被油濺到,就自己坐在院里看著大包摸淚,柯醉知道自己心疼了,他舍不得。 在學校被欺負的小俞年,會偷偷報復回去,半點不出虧,但也確實不討喜,他總是一個人,孤獨的身影一點點長大,眼淚越來越少,俞年沒再問丁合美什么時候回家,柯醉像是在看加了倍速的老電影。 很快就到俞年被送到夜總會的劇情,柯醉眼見一個女人,教他眼波流轉,給他穿低俗的衣服,俞年沉默著拒絕一切,不聽話的俞年,被女人放進籠子與蛇做伴,那條蛇顯然無毒,卻很瘆人,爬上俞年,咬了俞年一口又一口。 緊接著畫面切換成俞年被有著特殊小癖好的中年男人高價買走,俞年嬌笑著撒嬌,說要一杯紅酒助興,男人高興的應了,叫來服務生將紅酒送到房間,俞年笑吟吟的去倒酒,手一歪將酒瓶打翻在地,他下意識的去看男人的臉色,男人果然陰沉了臉,俞年慌亂的收拾著地上的殘局,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手握住一塊碎片,男人不耐煩的催促,俞年站起來走到男人身邊,跪在男人后方的床上,手臂環住男人的脖子,在耳邊說著;“希望于總等下可以輕一點。” 男人笑了笑,手色咪咪的撫上俞年白嫩嫩的手臂,突然瞪大眼睛,獻血噴涌而出,抬起頭瞪著大眼看著上方的俞年, 俞年被濺上血的精致臉龐,此時面目表情,他沒有遲疑的下了床,男人沒有了支撐,直接倒在床上,一片血泊。 柯醉目光憐憫的看著一切的發生,畫面再次粉碎,拼湊出一家KTV的包廂,在夜總會鞭打俞年的女人,以同樣的割喉方式死在沙發上。 他跟著俞年來到一家廢棄的工廠,四周空曠,俞年站在那里在等著什么, 很快一輛豪車駛來,是發福的俞誠下了車,看到渾身是血的俞年,俞誠厭惡的皺了皺眉,他走近背著手的俞年冷聲道:“我也沒有太多的錢,一百萬給你,你出國避一避吧。” 俞年沒有說話,走近俞誠一板磚將其拍暈,拿出了褲兜里的水果刀。 柯醉挑了下眉,俞誠變成小俞子了,他沒覺得俞年殘忍,只是這樣復仇方式,這些有權有勢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他,想來俞年也清楚,不然不會那么急切的一天就完成這些,為了這些人賠上自己終究不值。 正在柯醉想著,畫面粉碎,二人身處一家出租屋內,俞年在柜子里,柯醉佇立在臥室,開鎖聲響動,是奔波了一天的丁合美,她疲倦的換下高跟鞋,走近廚房拿出一瓶奶加熱,卸完妝喝過牛奶,丁合美躺在床上,本來靜謐的房間突然傳來丁合美興奮的尖叫聲,柯醉回頭看著衣柜門縫里留著眼淚嘴角卻上揚的俞年,他想抱抱俞年,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歡少年,他只是看不得這樣的俞年。丁合美神志不清的又哭又笑,少年在這時打開衣柜門,眼底滿是悲戚的看了丁合美一眼, 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柯醉看清了,俞年是在告別,柯醉跟在俞年身后,看他吞了一瓶不知名的藥,一路步行到公安局。 早晨的太陽剛剛升起,而俞年的生命極速隕落。 俞年在審訊室交代了一切,又微笑著問警察,“你說,人間是不是其他星球的十八層地獄?” 警察正要說話,俞年卻已經毒發身亡。 柯醉親眼目睹這短短的一生,眼角落下一滴淚。有時候活著就是惡心。 他以為自己可以醒來了,卻又出現在一間陌生的臥室,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手指敲打著鍵盤,電腦屏幕上寫著下部完。 下部?這本書還有上部? 再睜眼已是黃昏,柯醉看了下手機,他幾乎睡了一天一夜,仿佛一場沉長的夢,他捏了捏鼻梁,起身下床。 端起咖啡走著神,他想不通為什么突然會依靈魂狀態看完俞年的十幾年,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親眼看過俞年的苦楚后,他理解了少年所有的行為。 這邊的俞年站在街道上疑惑的看著攔住自己的女孩兒,后者笑的開朗捧著手機對俞年俏皮說道:“方便掃碼加個微信,支持下我的愛情事業嗎?” 俞年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唇,語氣生硬道:“我前男友說我早泄,我已經沒心思了。” 女生:“……” 將女孩兒打發走,俞年壓低帽子走近蘇氏公司大樓,到了大廳,前臺小姐禮貌的微笑著問道:“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俞年說道:“我找俞誠。” 前臺小姐溫柔問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你給他打個電話,說一個叫年年的找他。” 前臺小姐說了句稍等,便撥通內線電話,掛斷電話后,前臺小姐笑容不變,輕聲說道:“左手是電梯,您乘電梯到第10層,經理在辦公室等您。” 俞年道了謝,便乘上電梯,在電梯內,他吸氣吐氣,醞釀情緒,到了俞誠辦公室,俞年的眼睛已經泛紅,敲響門,等待著, “進。” 他推門進去,看著發福的俞誠,險些沒敢認,對方看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尷尬的笑到:“真的是你啊,年年。” 俞年上前表演了個瓊瑤式哭泣,眼淚一顆一顆的掉,努力的想要叫出爸爸二字,一分鐘后,他選擇放棄。 對方握著俞年的手坐到沙發上,愧疚又激動道:“真的是年年,這么多年,你們過的還好嗎?” 俞年聞言擦了擦眼淚,語氣低落的說道:“不太好…本來是不想打擾您的,我媽也不讓我來找您,但是她生病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你媽怎么了?” 俞誠趕忙問道,好歹也是多年感情,丁合美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怎么也不會冷漠到對丁合美的窘況置之不理, “突發性心臟病,醫生說需要換心。” 俞年說著,眼淚直掉,他也不怕俞誠會查,入贅的生活不是那么好的,很多事情他不敢做,用公司的人脈調查前妻,傳進蘇寧的耳朵里,俞誠就麻煩了。 果然對方沒有追問的意思,也明白俞年是需要用錢了,可他手里確實沒有太多錢可以動用,有些為難的遲疑道:“那手術需要多少錢呢?” “我也知道您的處境不是表面那么風光的,您能幫多少,是多少。”俞年善解人意的說道。 這番懂事的言論,讓俞誠尷尬之余又有些欣慰,孩子是沒養歪,他在心里盤算著,自己為數不多的私房錢,都拿出來給俞年,必然不可能,思索片刻后,他講到:“爸先拿給你一百萬,如果再需要的話,爸再想想辦法。” “謝謝爸。”俞年手忙腳亂抹著眼淚,想要沖俞誠笑一下,卻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些的表情,看的俞誠心下也有些酸。 父子兩多年不見,寒暄幾句,便再也無話,俞年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下,有些著急的說道:“那爸,我先回去了,快中午了,該給我媽做飯了。” 俞誠坐起身有些尷尬的讓俞年轉過頭等下,俞年乖乖應聲,背對著俞誠,他聽著身后傳來的聲音,拿起黑著屏幕的手機,舉在自己的臉龐,透過手機的反光,他看到俞誠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跪在辦公桌旁的地板上,頭使勁向上面仰著,肚腩擦著地板,直接把俞年看樂了,這段時間的陰郁也掃去了些,他抿嘴忍笑,眼見俞誠摸索了一會兒,一張沾著膠帶的銀行卡出現在手中。 俞年:“……” 由此可見,小白臉不太好當,還以為俞誠能有本事軟飯硬吃呢,原來是高看了… 俞誠站起身,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汗,輕手撕掉上面的膠帶,走向俞年。 俞年放下手機,收拾好臉部表情,轉過身低頭看著俞誠手里那張被貼在辦公桌底部的銀行卡,耳朵上方傳來俞誠的聲音, “這張卡你拿著用,密碼6個8,好好照顧你媽。” 俞年接過卡,應了一聲,出了蘇氏大樓,他走在路邊的樹蔭下,帶著耳機播放音樂,俞誠的離開,才讓原本的幸福家庭便的支離破散,帶著滿腔的恨意挺到現在,忽然發現挺沒意思。 他關掉音樂,打車去了丁合美所在的精神醫院,想要接走丁合美,但并不順利, 在俞年面前站立的醫生,扶了扶鏡框,再次溫柔道:“病人現在不能出院,情況不容樂觀,有暴力傾向,為避免造成恐慌,您暫時不能帶她回家。” “我會看好她,不會讓她到處跑,藥也會定時吃。”俞年眼神頗有些認真的看著醫生。 醫生面露為難之色,“俞先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擔心病人在這里會生活不好,但這不符合規定,如果今天讓您接走,出了問題,國家是會找我們的,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這邊俞年剛走出醫院,柯醉就接到了俞年去醫院的消息,他掛掉電話,轉動食指上的戒指沉默不語,俞年去接已經瘋了的丁合美要一起自殺嗎? 只是想把丁合美接出去找個小鎮落腳的俞年如果知道柯醉的揣測一定會倍感無語。 柯醉定了回海濱的機票,他決定不能放任男主不管了,夢境的出現讓柯醉的心懸了起來,也許一切并未塵埃落定,是自己太理想主義化了。 一下飛機,就感覺到冰火兩重天了,柯醉坐上車后,才覺得紓解幾分,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讓司機開車去蘿洞。 俞年剛從海濱回到蘿洞,走到小區樓下卻撞見室友姓潘的男人,“你這幾天沒回家,我還以為你退租了呢。”男人架了架眼睛框,掩下眼底的瘋狂語氣欣喜道。 俞年是什么人,表里不一都是他玩剩下的,一看這男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是同類,他正要說話,余光掃過小區對面駛來的車,他面色一怔,那好像是醉爺的車,念頭總在一瞬間升起,他想勾著這個室友露出真面目,如果那個車真是柯醉的,那他是不是就能借此機會回到柯醉的身邊呢? 如果不是也沒有關系,正好無趣,就好好陪這個小變態玩玩. “啊...是準備搬走了,今天就搬走哦,呃...你有時間嗎?可以幫我一起收拾一下行李嗎?” 男人神色一冷,陷阱還沒布置,獵物就準備跑了這怎么行?他笑的十分得體,“當然可以,走吧,我陪你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