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是被凍醒的。

    明明已經蓋了厚厚的被子，卻還是不夠，仿佛涼氣從四面八方鉆入毛孔。

    葉昭從記憶里得知原身也是這樣，無論是多熱的天氣，他身上總是泛著一股涼意。只是他覺得自己感受到的比原身更嚴重。

    吸了吸鼻子看了眼手機已經七點了，原身是被老爺子收養的，如今人去的突然，留給葉昭的錢只夠交大學的學費。

    所以原身一直趁著假期做些兼職賺取生活費。他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找了份兼職。

    八點四十七分葉昭到達便利店。

    “哎？小葉，早啊。”季涵來上班正好碰到葉昭，笑著打了聲招呼。他是葉昭大三的學長，也在這里打工。

    “早啊季學長。”葉昭點頭微笑回應。

    季涵被葉昭的笑容晃得微微失神，隨即甩了甩頭暗自嘀咕這葉昭作為一個男生也太好看了，要是女孩子他說什么都要追。

    一起換工服的途中，季涵忍不住將聽來的小道消息分享給葉昭：“哎小葉，聽說我們這邊要調來一個新的區域經理，不知道人怎么樣。”稍稍靠近葉昭時便感受到一股涼意，不得不離開些距離，卻也沒做他想，只道店里冷氣開的足。

    “不清楚呢。”葉昭簡短的回到，迅速換好衣服離開房間。他剛剛注意到季涵的動作，心下清楚自己的體質原因，所以先季涵一步離開。

    季涵看著葉昭突然加快速度離開，以為是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不對的地方，自我檢討了下，撓了撓頭便也出去了。

    中午的高峰期過去，葉昭對著貨架整理單號時，聽到到門口的鈴聲響起，“歡迎光臨知怡。”

    進來的是一位女顧客，葉昭蹲在地上查看最底下一排的貨品，女顧客也來到了葉昭所在的區域挑選酸奶。

    葉昭原本專心的整理貨架，直到他不經意間看到了女顧客的腿，瞬間神色緊繃，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

    女人小腿修長纖細，沒有一絲多余的贅rou和肌rou感，十分漂亮，腳下是一雙裸色的尖頭高跟鞋。

    女顧客挑好后就去結賬了，高跟鞋發出清脆的咔噠咔噠的聲音。

    葉昭暗中目光時不時看向女人，倒不是被女人曼妙的背影所吸引，而是女人腿上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東西粗壯的四肢牢牢抱著女人的小腿，樣子有些像蟾蜍，暗綠色的皮膚渾身布滿紫黑色斑點，一道道黑色的粘液順著怪物的光滑皮膚星星點點的流到地上。女人卻似毫無所覺。

    仿佛察覺到了葉昭的目光一般，怪物回頭看了眼葉昭，吐出紫紅色的舌頭揚了揚，渾黃的眼睛里似乎帶著挑釁。葉昭強自鎮定，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

    季涵剛給女顧客結完賬，“謝謝光臨，請慢走。”轉頭看到葉昭從倉庫拿來拖把拖地，“小葉你在干嘛，地上很干凈啊。”季涵不解的看著葉昭，又看了眼地面。白色的地磚沒有一絲灰塵，光潔的地面反射著天花板的燈光。

    葉昭發現不管怎么拖地上還是有殘留黑色痕跡，耳邊響起了季涵的聲音。葉昭轉頭對著季涵微笑道：“剛剛這里有一塊臟東西，我怕拖不干凈，多拖了幾遍。”

    發現拖不掉那些痕跡，葉昭只好去將拖把洗干凈放回倉庫后繼續整理貨架，裝作不經意般問道：“學長，你有沒有覺得剛剛的客人似乎有些特別？”

    本來正在對賬目的季涵聽到葉昭的話，立即來了興趣，促狹的道：“我就說你剛剛不正常，是不是看人家長得漂亮有想法了？”

    葉昭一聽便知剛剛女顧客的異常除了他沒有別人注意到，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沒有。”

    季涵卻來了興趣，來到葉昭旁邊開始八卦。

    “哎說真的，你們這屆的學弟學妹們顏值都挺高的啊，就你們一個專業的，那個孫恬甜，很有可能會成為新一屆校花哦……哎，小葉，小葉？”正說的起勁葉昭卻轉身繞過他去整理下一個貨架，季涵不在意的又追上去繼續嘰嘰喳喳。

    得不到回應，說累了的季涵回到柜臺，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小葉，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店里似乎冷氣開的有點大啊，還是咱們冷柜功率開太大了？”

    葉昭剛剛正是在冷柜邊上，聞言緩緩的笑了下，“可能吧。”

    不知為何，季涵覺得葉昭的語氣似乎有點低落。

    下午六點，葉昭和季涵交接完賬目便換衣服下了班。季涵看著葉昭不是和他同路回學校有些好奇的道：“咦？你今晚不回宿舍，難道有情況？”說罷，眼神曖昧朝葉昭擠了擠。

    葉昭好笑的回道：“沒什么情況，我只是不住宿舍了，我家就在學校附近，還能省一筆住宿費。”

    季涵聽罷似乎是有些可惜，“戚，還以為你要去和哪個小jiejie約會呢，沒勁。”

    葉昭沒理季涵，只是將外套收緊竟自走著。快要落到地平面消失不見的紅日將葉昭的影子斜斜的拉長。

    路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便利店碰到的女顧客和她身上的那只怪物，沒注意身后一輛黑色車子歪歪扭扭的在馬路上行駛著。

    車子逐漸逼近人行道，眼看就要失控的撞向葉昭。此時葉昭也察覺到了身后的異常，反射神經瞬間緊繃到了極點，他又想到了上個世界出的那場車禍，實在不是什么好回憶。

    葉昭咬牙奮力往右邊躲閃，卻還是不敵車子的速度。

    幾乎在車子碰到葉昭的瞬間，葉昭伸出手臂擋在頭前，只見車子似乎是被一陣強大的外力彈開一般，車頭往旁邊一歪凌空幾個翻滾最后落到地上被護欄攔住。

    霎時間被撞得變形的車子翻倒在地上冒出滾滾黑色濃煙，葉昭一驚，立馬跑上前查看情況。剛湊近，破碎的車窗里一股酒味直沖腦門，里面的人早已昏過去，被安全氣囊卡在座位上，額頭滿是鮮血。

    葉昭見狀心道不好，立即打了120、122、110。

    葉昭看著交警們將車主救出抬到救護車上，一位醫護人員走到葉昭身邊：“同學，你身上有沒有哪里受傷？”

    葉昭搖了搖頭回了句沒有，又被交警帶回去做筆錄。

    “葉昭同學，別緊張。”做筆錄的女警官是一位名叫葛慧茹年輕的mama，對葉昭態度很是親切。

    “我們調取了事發路段的監控，發現車子即將撞上你的時候，車子翻滾到了旁邊，請問你看清楚發生了什么嗎？”

    葉昭看著女警官，目光里一片清澈，“沒有。”

    女警官也只是例行一問，對于作為一名學生的葉昭她還是很有好感的，而且少年看上去乖巧老實，目光清澈。監控里看到葉昭實在是無辜受了牽連，事故的原因也是因為車主酒駕，對于葉昭只是簡單的做下筆錄。

    ……

    做完筆錄，女警官和一位男警官將葉昭送到門口。“感謝葉昭同學配合。對了，這么晚了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家？”

    葉昭看了眼天色，幾乎是不帶考慮的回了句好。

    路上是那個名叫彭宇澤的男警官開車，和女警官一起送的葉昭。

    “葉昭同學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有心里陰影，下次走路要多注意。”到了葉昭的家門口后，葛慧茹對正在開門的少年關心的叮囑道。

    “謝謝葛警官彭警官，我會的，路上小心。”葉昭乖巧的回道，隨即下車沖他們擺了擺手走進院子。

    葉昭背靠在院子的木門上，聽到汽車聲音漸行漸遠，眼眸低垂。

    晚上葉昭在浴室里，脫下最后一件衣服。就著明亮的燈光，看著自己的左臂，潔白光滑，手腕處有藍紫色的血管。

    他分明感受到了當時車子就要撞向他時，他用左臂遮擋了一下，然后就看見車子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一般朝另一個方向翻滾。

    沒有衣物遮擋的皮膚漸漸因為寒意的籠罩汗毛豎立。葉昭走進浴缸，熱水將自己包裹，暫時驅走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