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躺倒在馬車座椅上，呆呆望著車頂：「……剛剛，發生什麼事情了？」

    因為意識被強制送回體內的關系，霜月當下還有些呆滯，好不容易回神後才發現，似乎已經許久都沒有聽到外面傳來的戰斗聲響了。他猛地起身，正要握住馬車門把時，車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看到霜月僵直在推門的動作時，熾羽皺眉抱怨道：「…不是叫你好好待在馬車里嗎？」他將霜月推回座位後也踏上馬車。

    霜月快速地將熾羽上下打量一番，確定他并沒有受傷後，才松了口氣。這時才注意到，在馬車外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身著白色勁裝，白發藍眸。

    他睜大眼指著那人驚訝道：「……他…」

    熾羽偏頭看了男人一眼，招呼道：「上車吧。」

    男人輕輕點頭，靈巧地跨上馬車，坐到兩人對面。

    霜月完全搞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見面了，小朋友。」白發男子彎著眼微笑道。

    「“又”？」熾羽皺眉瞪了霜月一眼，霜月趕緊闔上嘴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熾羽眼神內充滿“等下再跟你算帳”的意義，轉頭跟獸王交談：「原來你剛才突然說不打了，是因為他的關系？」

    獸王無奈攤手：「可惜沒能跟你打個盡興。」

    「抱歉，下次再專程來找你好好較量一場。」

    獸王擺擺手表示無所謂。他抬頭看了車頂一眼，下一秒，霜月感受到一股跟自己相異的精神力掃過身軀的感覺！再加上剛才的經歷，獸王果然也會使用精神力！而且比自己更強！

    「……“他”沒跟來嗎？」

    「我們這次來參加晶朧國的慶生宴，”他”負責看家。」

    「是嗎。」

    霜月覺得獸王的心情似乎倏地低落了下來……他們講的人是誰？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霜月就聽到獸王說道：「你們到晶朧國皇都前的這段期間內，我會跟你們同行，有些事情要跟這位小朋友好好溝通一下。」

    熾羽有些不解，正想提問，卻被獸王一口駁回：「不可說。想知道詳情，之後再看這位小朋友愿不愿意告訴你吧。」

    莫名其妙被趕去坐另一臺馬車，熾羽那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表情，彷佛兩人是被長輩狠心強迫拆散的情侶似的。

    現在馬車內只剩下霜月跟獸王，霜月正想開口詢問時，卻看到從獸王身上探出一根透明的精神力觸角，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彷佛在叫他也跟著這麼做。

    霜月雖然疑惑，仍是跟著探出自己的精神力觸手與之接觸。

    …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懂，沒想到還是有點基礎。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帶著些許稱贊的意味。

    ……獸王？

    白玘（注1），我的名字。

    我是霜月。…您跟熾羽很熟？

    有些交情。

    接著白玘開始跟霜月講解關於精神力的事情。

    原來精神力這能力在人族內可說是相當罕見，但在遠古獸族內卻不是什麼特殊的能力。就算是剛出生的遠古獸族幼崽，都能cao控精神力，只是能力強弱的差異而已。

    所以你真的是人族？

    是的……應該吧？

    為什麼這麼不確定？

    霜月眨眨眼，正在想該怎麼解釋，沒想到白玘已經點頭：喔，你是“降臨者”啊。

    咦

    順帶教你一點：精神力高者，在精神力相接觸時，可以直接讀取精神力低者的思想，無論深淺。基本上就是想讀就讀，不會有任何阻礙，對方想隱瞞也沒辦法。

    太作弊了吧！！霜月抗議道。

    唯一的應對方式就是增強自己的精神力，因為這是個用拳頭說話的世界。

    …………

    更何況，你不也早就享受過精神力高的好處了嗎？

    ？

    你不是去熾羽的精神域內偷窺過他的想法了嗎？

    你？！你怎麼知道的？！

    剛剛全看到了。不知道你到什麼程度怎麼教你？

    霜月正想發飆叫他注重一下個人隱私權，卻被那個“教”字給打斷了怒氣。

    你…要教我？教我怎麼運用精神力？

    白玘點頭：第一，你擁有精神力，便可算是我們遠古獸族的一員，而教導族里的幼崽能順利運用精神力，是族長的職責。

    再來，我看你很順眼，你的心思單純，精神力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表示你是個善良可信之人。

    最後…你身上有“他”的氣息，表示你跟“他”的交情不錯，“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那個，你們一直說的“他”，到底是誰？

    白玘挑眉，嘴角微微上勾：等你的精神力能跟我抗衡時，我自然會告訴你“他”是誰。

    切…小氣鬼。

    接下來的路程，白天趕路時，霜月都跟著白玘一起修煉精神力。到了晚上要就寢時，白玘不喜歡被關在窄小的空間里，便恢復原型外出打獵。

    白玘一離開，熾羽便偷偷摸摸地鉆回馬車，抱著霜月一起睡。剛開始時霜月還會被嚇醒，但幾次以後，他也就習以為常了。被抱住時只是微微嘟囔一聲，便又沉沉睡去，故沒發現熾羽一臉計畫通（注2）的jian詐表情。

    果然有師父帶領，就是比自己瞎子摸象，胡亂摸索要強上百倍。直到靠近晶朧國皇都前，霜月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強度雖然還不足以跟白玘并肩，但至少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你還早得很呢。」白玘哼笑一聲，溫柔地揉了揉霜月的發頂。

    「師父要回去了嗎？」

    「當然，出來這麼久了，族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教了我這麼多東西，真的很感謝你！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師父隨時開口！」

    「…這麼說來，你們目前在研發的那個“嬰兒保溫箱”，能做幾個過來嗎？」

    「這有什麼問題！只要告訴我尺寸跟數量，還有送貨地點，我就請人送過去！」

    「好孩子。」白玘說完後，他伸出精神力觸手，霜月立馬貼上自己的。這已經變成條件反射了。

    要是熾羽那小子欺負你了，盡管跟師父說，師父幫你揍他一頓。不手下留情的那種。

    ……可以別打臉嗎？要是他變成個豬頭，我可看不下去。

    臭顏控。白玘大笑著用力揉亂霜月的頭發，收回精神力觸手便轉身離開了。不久，遠處傳來野獸的咆哮聲，遙遠的山巒上有著白色的野獸身影對天咆哮以示道別。雖然知道師父應該看不見，霜月還是對著那個方向拼命地揮手道別。

    回到馬車上，霜月發現被白玘霸占多日的座位，終於迎回了它的主人。熾羽一臉委屈，語氣充滿酸味：「你跟白玘相處得很好嘛。」

    霜月眨眨眼，想起當時進入熾羽意識時看到的告白，勾起嘴角問道：「你吃醋？」

    熾羽撇撇嘴：「你可別喜歡上他，他有心上人了。」

    「但是師父一直不告訴我他的心上人是誰，你告訴我吧？」霜月嘴上這麼問著，卻悄悄地探出精神力。

    「才不告訴你。」熾羽鬧別扭地轉過頭，卻遲遲沒等到霜月的回應。他疑惑地轉回視線，發現霜月正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

    「霜月？」

    被這聲呼喚驚醒，霜月手動將自己掉落的下巴闔起，內心臥槽滿屏。

    師父的心上人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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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些時日兩人都沒機會好好地商量抵達晶朧國後的對策，熾羽趕緊趁這個機會，考校了一下霜月對晶朧國的了解程度。

    霜月想了想之前在王宮圖書館內看到的內容：「晶朧國位在剡爇國的東南方，跟剡爇國同為君王制，但最高權力者稱為“皇帝”。

    因為七成以上的國土均臨海，主要經濟來源為漁業，有豐富的漁獲海產，也產鹽。有農耕行為，主要種植作物是水稻，也會種植五谷雜糧及蔬菜。

    階級跟剡爇國有點類似，有皇族、皇帝轄下的將帥士兵跟術師、以及平民。」

    熾羽點頭補充道：「晶朧國的魔法系統跟我們不同，他們稱之為“術法”，屬性是金木水火土。而且他們的保密做得很到位，有相當多的秘法我們根本無從入手相關情報。」

    霜月想了想：「……所以我們這次去的，真的不是鴻門宴嗎？」

    「鴻門宴？」又是沒聽過的名詞。

    「…啊，那是我老家的說法，總之就是不懷好意的宴席。」

    熾羽點頭同意：「我跟珅是懷疑，因為最近國內的各項重大改變讓他們眼紅垂涎了，或許在這次的慶生宴上，他們可能會使出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所以到晶朧國後，你盡量不要離開我身邊。」

    霜月乖巧點頭，但心里則是想著，自己有精神力這個金手指，被師父教導過後更變強了不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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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

    玘，音同“起”，佩玉之意。

    注2：

    計畫通，日文：計畫通り（keikakudoori），一切都如同計畫好的那般順利地進行，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