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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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天氣變幻無常。一個普通的下午,在人們為突如其來的燥熱手足無措時,又在猝不及防的暴雨中無奈地拿出了傘。 陳明帆舉起背包跟隨著人流跑到了一家咖啡廳門口,找到一個角落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隨后他將手放進了外套的兜里,望向遠處在暗下的天色里逐漸亮起的燈光。 影視城處于偏遠的市郊,人氣卻是很旺,大商場和小商店隨處可見,來光顧的除了一些業內人士外還有周邊學校的許多學生。 他來到這個城市已經有兩個年頭,真正開始做攝影也有一年多了。在美院畢業后他沒有猶豫就在這里開始了他新的生活,也不僅是因為有更多發展的機會,這里還有他掛念著的人。 大概又過了一刻鐘,他看到街道對面有一個一身運動裝束的人朝他這里看來,他連忙向他招了招手。 對方沖過了雨簾和人群跑到了他身邊,摘下衛衣的帽子露出了濕漉漉的臉。 “是不是等了很久?抱歉抱歉,老師拖了一會課。” 面前的人發梢沾著水珠,額前還有一小撮貼在眉間,眼底略有些青色,在微光下顯出了倦意。 易暢用手臂抹了抹臉,看好友身上比自己還濕,便問:“先回你家換套衣服?” “不用了沒事,一會就干了,”陳明帆拍拍他的肩,“走,吃飯去!” 來到之前約好的店面時,里面已人聲鼎沸,服務員好不容易抽身過來帶著二人到座位坐下。易暢搓了搓手坐了下來,看見面前很快擺好的小菜時心情瞬間變得輕松了很多。 “說好的今天我請客,別客氣!”陳明帆把菜單遞給他。 他明了地笑笑,翻開菜單開始找他們以前下館子時喜歡點的一些菜色。 雖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了很久,因為職業的不同,他和陳明帆也沒有經常聯系,只是偶爾出來吃個飯。自上次陳明帆去了北邊參加攝影團隊的活動開始,他們也有幾個月沒見了。 陳明帆還是老樣子,似乎一直都沒有變過。有時候,在他回憶起高中玩得還比較好的那幫人時,發現他當初的同桌到現在都一直保持著一種很樂天的狀態,每次見面時都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從沒有拘謹過。 “易暢,你可真是難約,越來越難約了!”陳明帆把一大口rou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而且一約還是那么偏的地方,是怕你的粉絲吧?你上的那個什么課也是公司安排的?你那什么鬼公司太壓榨人了吧,各種跑通告也就算了還安排那么多有的沒的……” “我哪有那么多粉絲?”因為口太干,他一股腦地把一杯啤酒都下了肚,有些無所謂地說。 入行快三年,他也有了一些能夠讓人記住名字的作品,但是要說他這個人塑造的什么角色,恐怕并沒有給人留下多少印象。 當初和霍凌合作的那一部電影有幸得到了國際大獎,在業界也是頗受好評,在眾多優秀的主演中他的表現也得到了認可,算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但這之后,逐漸與他的初衷相偏離的戲路讓他越混越迷茫,他苦于公司設定的路線但又無可奈何。 以前跟幾個拍戲認識的藝人出去吃飯時,他們都會意外遭到粉絲的圍攻,不過攻的對象都不是他。后來,他漸漸不喜歡外出,也開始排斥和合作的明星私下交流,跟人出去盡量避開人群,圖個清靜。 “課不是公司安排的,是接下來上的一個節目要我們去的。要說有沒有用,比起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我至少還能學點東西。” 陳明帆聽了這話抬起眼皮,易暢凹陷下去的臉頰讓他看著有些心酸,他皺起眉道:“看你都沒有人形了,至于這么拼嗎?上節目就上節目唄,什么培訓水一水就好了。平時那么累,得給自己一點時間放松嘛。” 易暢扒了幾口飯沒有回答。 這次的培訓是他第一次系統學習表演的機會,在課后他就跟幾個哥們一起跑步舉鐵,為新戲做準備,回到家時通常都快零點了,可他樂此不疲。 他喜歡忙碌的感覺,沒有縫隙的生活。只要在這樣的節奏里,他就不需要考慮很多事情,也可以避免想起很多事情,焦慮感可以就此減輕。 - 吃飽喝足之后,二人站在店門口打車。潮濕輕柔的風拍打在臉上,街頭巷尾嘈雜的音樂聲讓人有種幻覺感。 “易暢,你有空就來我們工作室,我給你拍寫真。”好友翹起大拇指指著自己,一臉自信又囂張的模樣。 他想起當初高中的時候,陳明帆每天都能很快地寫完作業,輕松自在的樣子讓周圍的人都想用眼刀殺死他。有一次,陳明帆在晚自習的時候玩手游被巡視的老師抓到,在被罰站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派頭,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被罰站還那么瀟灑自如有底氣的人。 當時班里的學神人物毅然決然選擇了美院,又很快成為了一個優秀的獨立攝影師,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好友一步步走得穩健而自我,讓他在羨慕的同時也有了更多前進的動力。 “得了吧,你嫌我公司給我安排的寫真還不夠嗎?”他笑道。 現在的他聽到寫真和雜志這些詞都要抖兩抖。他們公司大概是嫌他的偶像派路線焊得還不夠死,接二連三給他排各種稀奇古怪的雜志照,有時還要化上別扭的大濃妝。 “我跟你說,”對方的手搭上他的肩,“別把我的水平和那些人混為一談啊。我給你拍……給你拍最適合你的!” 大概是因為喝得有點多,陳明帆講話都開始有些大舌頭,聽起來十分滑稽,但對方認真的眼神告訴他,他一定能說到做到。 “好!等這個月忙完,我就去找你拍照。” 等到車來了,易暢就送走了人,然后一個人往河的那邊慢慢地走。 橋上大半夜散步的人不少,從這里看過去,許多高樓大廈內仍然燈火通明。在nongnong的霧氣里,他看到了自己故鄉的名字,在眾多五彩斑斕的燈牌中持續著鮮紅色的光亮。 一時他竟然想不起,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回去了。可以說,那里沒什么需要他牽掛的人和事,他完全可以放心地離開,保持著距離。 他站在那個位置一直看著那兩個字,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長久地停留過。片刻后,他扶住了額頭,皺緊眉坐在了水泥地上。 他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語音信箱的機械性提示在眩暈中顯得漫長而冰冷。 “……越醫生你好,我是易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