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醒來之后清昭非常郁悶地發現自己的修為從元嬰跌落到金丹期不說，原本安安穩穩呆在頭側的雙耳也不知何時移到了頭頂之上，變成了一對毛絨絨的狐貍耳朵。

    “師尊，我的耳朵怎么又變回去了？”清昭看著鏡中的自己，摸著耳朵欲哭無淚。

    這對狐貍耳朵實在敏感得緊，輕輕一碰就顫個不停，酥麻快感從耳尖傳到耳根處，他坐都坐不穩，身體無力地靠在長庚的懷中。

    才出世的時候他就曾經有過這么一對狐貍耳朵，還有一根毛絨絨的比身體還長的大尾巴，一不小心碰到蹭到那滋味叫一個酸爽，偏生他那時候剛有意識不久，特別喜歡在問道峰上跑來跑去跳高竄低，長庚拿他沒辦法，無奈之下時時刻刻只能跟在他后面，才能在他要摔倒跌倒的時候及時出手，將他抱入懷中輕柔撫摸溫言安慰。

    大概是經常作為小狐貍被長庚抱來抱去的緣故，后來化作人形他也沒有選擇成人體型，而是選擇了十四五歲的少年體型。剛化形之后的他不習慣于用兩只后腳走路，走兩步跌一步，但因為終于可以避免耳朵和尾巴帶來的麻煩，他堅決不肯變回原型，于是繼續被長庚抱來抱去，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明明沒有化作原型，這對狐貍耳朵居然又冒了出來。

    “乖，莫去動它。”

    長庚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從顫巍巍的耳朵上移開，“你昨日與我歡好之時，曾飲下我的魔血，受魔氣侵染才會暫時控制不住自己，過幾日就無妨了。”

    清昭是仙魔混血，仙族之血來自于碧海界前界主云散上仙，魔族血統則來自于一只傾國傾城的域外魔狐，因此他體內仙魔之力相互沖突，仙血占上風時便是人形，魔血占上風時就是狐形。如今他道心被毀境界跌落，正是仙血最衰微的時候，才會攝入一點魔血之后，便從人形變成了半妖形態。

    清昭心念急轉之下，已經想通其中關竅，不由得憤恨地用蓬松綿密的大尾巴拍向地面，惱怒道，“都是大魔頭的錯！”

    他喝了長庚那么多年的血，都沒有半點不適，偏偏一嘗夙夜的血就化出了耳朵，真是討厭！

    長庚輕拂衣袖，堪堪在那無辜尾巴砸到玉石地面前攬住它，他將與清昭差不多長的尾巴抱了起來，團成一團擱在清昭的懷中，“別生氣了，等夙夜尋來隨你怎么折騰他，莫要拿自己的尾巴出氣。”

    清昭郁悶地應了一聲，回身攀到長庚的身上，團成一團的尾巴垂落下去，落到地上前纏向長庚的左腳腳踝。

    長庚答應了要陪他穿赤霞裙，今早起床后便又穿上了身，只是為了方便褻玩裙子里面不曾穿任何東西，尾巴一纏就纏上了赤裸的腳踝，沿著緊繃的小腿環環向上，一直纏到膝關節處。

    長庚將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之上，

    一邊向外走一邊道，“你這幾日就別出去了，在閣內好好想想自己想修什么本道吧。”

    清昭越發郁悶。

    他本來還想穿著自己新到手的赤霞裙出去炫耀，現在看來是別想了，有這么一條尾巴和一對耳朵，他別說出門了，連走路都不想走。

    長庚抱著少年進了花廳，長案之上擱著一碗熱氣騰騰的rou粥，三天前清昭沒來得及吃它便睡了過去，長庚就一直用靈力溫著它。

    兩人在案后的玉榻之上落座，長庚端起rou粥，用勺子舀起一勺，輕輕吹涼之后猶不放心，自己又嘗了一點試過溫度合適之后，才慢條斯理地喂到清昭口中。

    入口黏滑，鮮香濃郁，美味至極。

    清昭吃了兩口之后，終于恢復了些精神，毛絨絨的耳朵在頭上立了起來，愉快地轉來轉去，“還是師尊好，大魔頭只會給我喝乳汁。”

    雖然乳汁也很好喝，但是喝多了總是會膩，遠遠不如長庚精心烹制的靈食得他心意。

    長庚含笑低頭，輕輕在清昭耳邊呵了一口氣，雪白的細毛之下，那粉色的耳朵驟然紅了起來。

    “師尊！”清昭驚呼一聲，抬手護住自己的耳朵不讓他吹，輕微一碰之下又軟了身子，像一斛春水化在了長庚懷中，桃花眼迷離恍惚，雪白細膩的肌膚迅速泛了粉，只是那一點點粉意，便比他和長庚身上絢麗多彩的赤霞裙更加引人矚目。

    “嗯，我在。”

    長庚摸摸他的長發，不再逗他，繼續專心喂食。

    一餐用畢，長庚把清昭抱至書房，和他討論起未來本道之事。

    本道既是指修士為何入道、也指修士因何修道、緣何得道，許多沒有根底的修士一輩子都找不到自己的道心所在，修到分神期巔峰后便無法寸進，而對各大門派的真傳弟子而言，踏上修真路后便要考慮這個問題。

    本道并非一成不變，如夙夜便是先修無情道再入魔道，又如長庚先修無情道再入守護道，后期雖未變道，但守護對象不知不覺中已從整個碧海界偏移到清昭一人身上。

    太玄門本以太上道為主，然而天門封鎖之后，修士難以感應天道，才漸漸轉向無情道，試圖以無情道入太上道。到清昭這一輩時，已經因為天門二次封鎖無法再行上溯太上道，變為無情道為主了，他便自然而然地入了無情在道。

    碧海界許多隱世宗門都修行無情道，只是各有側重。太玄門的宗旨是“天道無親、天道無私、天道無情”，清昭性情跳脫，本不適合修無情道，只是被夙夜哄著說無情道修行最快，只需心境達成便可一日千里頓悟得道，想著早日拔出天道劍早點下山去玩罷了。

    如今無情道修為被毀他也沒什么可惜的，只撅著嘴問，“非要急于再選本道修行嗎？”

    長庚摸摸他的尾巴尖，那尾巴尖剛好纏在他的膝窩內側，一摸之下受驚亂顫，顫得他心動神搖，他低笑一聲，道，“我倒是不急，只是你若一直停留在金丹期，尾巴和耳朵這次收回去了，早晚也會再冒出來。”

    仙魔壽命漫長，不遇災劫壽元幾乎不會耗盡，清昭便是一直停留在金丹期也能長生，但是就會如現在一般稍稍為魔氣侵染，耳朵和尾巴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好煩啊。”清昭埋在長庚懷里大喊道，“我討厭耳朵討厭尾巴！”

    一聲輕笑自門口傳來，“這么可愛的耳朵，小清昭為什么討厭呢？”

    清昭轉頭看去，卻是夏微涼手中端著一盅藥，站在書房門口處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夏道尊？”清昭怔了怔，好奇問道，“之前不都是杜若師姐來送藥嗎？”

    “杜若修行尚淺，可抵不得你的天生魅骨。”夏微涼走了過來，將手中之藥遞給長庚后，微笑著看向清昭顫動的耳朵和藏于長庚衣裙之下的尾巴，看樣子很想伸手摸一摸，“魔狐長于魅惑之道，你竟然不知道嗎？”

    知道是知道，只是完全沒感覺。

    同門師長師兄不是修過無情道的就是一直在修無情道的，對他的天生魅骨完全無動于衷，便是長庚夙夜心慕于他，也是喜愛他的性情而非他的仙容魅骨，清昭還真沒想到會有這方面的麻煩。

    “道尊想摸我嗎？”他松開長庚的腿，大方地將毛絨絨的大尾巴遞到夏微涼面前，“耳朵不行，尾巴可以借你摸一下。”

    夏微涼看看沉著臉喝藥的長庚，再看看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一看就手感很好的尾巴，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他的尾巴尖后，又主動將蓬松如云的雪白尾巴擱回了長庚的懷里。

    “不摸了不摸了，再摸一下我估計就想跟道尊搶人了。”夏微涼沖他眨眨眼，唉聲嘆氣地道，“為什么我不是大乘仙人呢，是仙人的話我就把你帶回去天天摸了。”

    “這么夸張？”清昭還是沒能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夏微涼化出一張錦榻，在兩人對面落座，“不夸張，分神及以上的高階修士能夠抵擋你的魅惑，出竅期的無情道修士應該也可以，其余小輩一看見你就瘋魔了。”

    還不是對玩物那種高高在上的褻玩，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愛于他，想要不惜一切討他歡心。

    清昭沉睡的第二天長庚請她來問診，她便帶了杜若過來，結果沒出息的小弟子一看見睡夢中的少年就走不動路了，癡癡呆呆地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她及時將杜若趕出了丹楓閣，只怕長庚就要當場翻臉了。

    被人稱贊總是一件愉快的事，清昭得意地晃了晃尾巴，“這么說我很適合修合歡道？”

    長庚喝完了藥，將藥盅放到榻邊的案幾之上，隨手掐了一個結界后又捏著不安分的尾巴放回自己的衣裙之下，他裙下未著寸縷，掀裙之后滑膩修長的大腿一覽無余，又有一根飄帶纏于紫青色的硬物之上，男子的硬物因為過久的捆縛已經變成紫青色，卻還是執著的挺立著，仿佛隨時會膨脹爆炸開來，頗有一種被凌虐之美。

    清昭忍不住用尾巴纏住那根飄帶，輕輕拽了一下。

    長庚發出一聲悶哼，似疼痛又似歡愉。

    夏微涼的眼識被結界所阻，看不見兩人的模樣，她也不怎么在意，只站起身隨口打趣道，“道尊在合歡道上似乎頗有研究，小清昭若是有興趣，不妨跟他討教一二。”

    “只是千萬記得，別用在道尊之外的人身上就是。”

    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