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掛他電話？

    蕭子路在心里冷笑一聲，把手機丟到一邊，更加兇狠地頂著身下搖搖晃晃、被他撞得幾乎跪不住的男孩。他用手掌把自己額前的碎發抹到一邊，在自己和李樂年的交合處啐了一口，然后進入得更深。

    李樂年不知道蕭子路接完那通短暫的電話之后受了什么刺激，只覺得自己無力承受了。他身后的似乎不是個人，是上了發條的機器。蕭子路第一次上他的時候，他的屁眼都是完好無損的，被上了這么多次，竟然被cao出血了。蕭子路的玩意拔出來的時候，他像一只斷了線的木偶，無力地跌在床上，無論哪里動一動都是疼的。

    蕭子路起身的時候看見床上的男孩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屁眼上又是紅又是白的，突然起了惻隱之心。他身上也沒有別的什么東西，只好摘下自己手腕上剛買的那塊表放在了李樂年身邊，又丟下一句“我先走了”。

    李樂年聽到房門“砰”的一聲被重重摔上了，他費力地抬起頭，看見了那塊表。蕭子路越是大方，越是顯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蕭子路確實是被掛斷電話之后，才想起來他和何故說過些什么。蕭子路從李樂年的房間里出來之后，忍不住想何故會做些什么菜給他，也忍不住想象何故做飯時候是什么樣子，是一切井然有序，還是一副要把廚房炸掉的樣子。他在酒店的bar里隨便點了一杯酒，翻開手機想給何故撥一個電話回去。

    可他要按下撥通的手指卻停住了，無論如何何故都不該掛斷他的電話，不是么。他蕭子路還一句話沒說，就被何故給掛斷了電話，又他媽和他使小性子。蕭子路一口氣把酒杯里的烈性酒和冰塊全部吞進肚子里了。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心理驅使，蕭子路第二天一大早便獨自開車回到了何故的郊區別墅。他開門的一瞬間正好迎上了要出門的何故，何故被突然出現的蕭子路嚇得不輕，車鑰匙都脫手掉在了地上。

    “你要去哪？”蕭子路陰沉著臉問道。

    他還能去哪，除了工作需要，他基本也不會出門的。

    “我……一會有個直播……”何故愣了愣，才蹲下身拾起了鑰匙。

    蕭子路從他身邊走過，一眼便掃到了飯桌上還沒被何故撿下去的剩菜剩飯。他回過身，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何故，膽子越來越大了啊。敢掛我電話，陪我睡覺的，你還是第一個。”

    蕭子路的語氣陰陽怪氣，是讓何故最難判斷、最不知所措的一種語氣。蕭子路生氣是他預料之中的，但是大早上跑回來只是為了這件事，何故還是有點想不通，畢竟從市里開車回來要一個半小時。

    何故抓著自己的衣角，聲音細小：“我以為你在忙。”

    蕭子路幾乎被他氣笑了。這是在繞著彎罵他嗎，他媽的現在連句對不起都不說了，何故我真是太慣著你了。蕭子路揚起手臂就想抽一個耳光過去，何故見到他這個動作一反往常，沒有站在那挨打，而是用小臂擋在臉前，向后退了一步。不是他敢反抗了，而是距離直播不到兩個小時了，蕭子路這一巴掌下去，無論是冰敷還是化妝估計都救不了他了。

    “子路！”他叫他的名字倒算得上大聲，可聲音立刻又怯懦下去：“你別打我臉……我，我一會有直播……”

    何故有的時候總能說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話來。像剛剛那句“我以為你在忙”，還有這句別打臉。哪怕是求他，也只求個別打臉，而不是別打我了。蕭子路覺得沒勁，他的手掌慢慢放了下來。

    “滾吧，”他說。

    何故逃命似的跑出去了，蕭子路站在空蕩的客廳里覺得自己好笑。早餐都沒吃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卻只能被何故兩句干巴巴的話噎個半死。他走近餐桌，坐了下來，夾了一口剩菜放進嘴里。飯菜確實是好吃的，蕭子路忍不住又多喝了兩口冷湯。

    蕭子路吃了幾口殘羹冷炙后，便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他玩了會手機之后打開了何故的直播，何故在鏡頭前笑得特別假，是蕭子路很熟悉的那一種假笑，是有時候也給他扯出來的那種假笑。何故的直播特別無聊，照本宣科的念著廣告詞，回答著主播事先溝通好的問題，順便宣傳一下自己接下來的兩個項目，一個綜藝和一個劇，都是蕭子路拍板決定的。蕭子路正想關掉，一眼瞄到了一個過分活躍的粉絲賬號，一個不停刷禮物的賬號。

    蕭子路哼了一聲，起身抓過自己的外套出門了。

    何故結束了直播后，又被品牌方拉到一邊。

    “何老師，紀總又給您刷了六百多萬，他今天正好在這，您要不要去見見他？”

    何故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只抓住了“又刷了六百多萬”這幾個字，便問：“您說誰？”

    “紀總呀！上次我不是把名片給您了嘛，他這次親自過來了，就在化妝間。”

    那張被他吞下去的名片么？！何故感覺被人當頭給了一棒，怪不得蕭子路那次跟瘋了似的折磨他，原來那張名片真的是從他外套里拿出來的。何故強作鎮定，又追問了幾句后才意識到，原來這兩次刷禮物不是那么簡簡單單的六百萬，而是整整六百一十七萬，他的生日。就算何故再木訥，但是在娛樂圈混了這么久，這位紀總什么意思他也立刻了然于心了。

    簡單來說，三個字，想泡他。

    如果蕭子路知道，他估計會被他打死。

    這些年來對他感興趣的老總、導演其實真的不算少了，但是蕭子路似乎總是先他一步知道了這些人的心思，蕭子路要么強行切斷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絡，要么像上次一樣冷暴力和熱暴力一起施加給他，他大概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所謂的修復好與蕭子路的關系。

    何故決定這次快刀斬亂麻。

    他在化妝間門口敲了敲門便進去了，里面果然有一個身形高挑的男人背對著他，似乎在看書。那個男人轉過身，沖著何故笑了下，何故眨了眨眼，擠出“紀總你好”四個字。

    紀澤和那些油光滿面的老總們不一樣，也和跋扈的蕭子路不一樣，濃眉大眼，有那么一股書生氣，這是何故完全沒想到的，笑起來也是溫文爾雅的。

    紀澤把書簽塞進了書里，單手拿著書，向何故遞出了右手：“終于見面了，何故老師。”

    何故愣愣地與他握了手，大概是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正式的見面，或者說是尊重他的見面。他瞬間語塞了。

    紀澤很會觀察他人細微的表情，他又展露了一個笑容，說道：“您在怪我那些禮物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借這個機會和您認識一下。如果您覺得我唐突，那我給您道歉。”

    那些加起來一千二百多萬的禮物讓何故又清醒過來，他在心里冷笑一聲，抬眼去看紀澤的時候眼神已經很冷靜了。蕭子路哪怕是花錢cao他，也花得明明白白、坦坦蕩蕩，所以他賣屁股也賣的坦坦蕩蕩。沒別的意思，騙鬼呢么？又是唐突，又是道歉，何故覺得這些文鄒鄒的詞真虛偽。

    “紀總這么大手筆只是為了認識我，我真是不敢當。”

    何故說完這話，轉身就走到了門邊，他又回頭補上了一句：“紀總有時間的話麻煩讓您的財務聯系我一下，品牌方那部分錢我找不回來，我拿到的提成我一分錢都不會留。”

    何故摔上門之后，紀澤也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去追他。所以對于剛剛走進大廈的蕭子路，他便只看到了一個追著何故跑的紀澤，而何故竟然還回頭和那個紀澤說了些什么話。他其實是能看清何故的表情的，何故看起來有些慍怒，是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展露出來的情緒。沒有人會和自己不認識的人表達這種情緒的，不是嗎。

    你在騙我嗎，何故。

    我給了你那么多從未給過別人的東西，你就是這么回饋我的，是嗎？

    蕭子路一想到何故當初信誓旦旦地吞下了那個紙團，又滿眼淚水的和他一遍遍重復自己不認識那個人，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所以他便信了，而現在卻只覺得胃里惡心。都說婊子無情，你可真對得起這句話啊。蕭子路一瞬間覺得自己蠢透了，從今早到現在，他竟然一直跟著這個婊子身前身后跑。

    他可以隨時隨地踢開何故去cao別人的屁股，何故那張漂亮的臉和那兩條筆直的腿也可以讓他有資本隨時隨地踢開他這個金主去別人那挨cao。蕭子路，你怎么才想明白這個道理。

    蕭子路站在原地本想轉身離開，卻在抬頭的時候意外和何故的目光相遇。

    蕭子路幾乎能用眼神直接把他殺死，何故的腿突然也邁不動了。他那一瞬間突然覺得耳鳴，覺得自己無法呼吸，蕭子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完了，蕭子路會直接把他打死的。

    也許蕭子路是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紀澤，這個曾經在生意場上見過幾面的競爭對手，總之蕭子路收起了自己要殺人的眼神，調整出一個友好的表情來，向何故和紀澤走來。

    蕭子路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何故幾乎要暈厥了。

    “紀總，真巧，在這碰面了。”

    紀澤不知道這二人的關系，只以為是碰巧，便寒暄了一句：“蕭總來這談生意？”

    蕭子路斜了一眼始終低著頭的何故，幾乎是咬牙切齒：“不談生意。我有一只母狗，他跑到外面發情，我來找他。”

    何故的臉立刻燙得跟發燒一樣，他怎么都沒想到蕭子路的開場白竟然是這樣的。蕭子路罵他的話只會一次比一次難聽，一次比一次更能摧毀他所剩不多的自尊心。什么母狗，什么發情，他只是想讓紀澤死心，他只是不想讓蕭子路再去懷疑他。可怎么到頭來結果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被蕭子路覺得是個輕賤的母狗。為什么對于蕭子路來說，相信他竟是那么難的一件事。

    子路，你對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我知道的。但你為什么從來都不肯相信我。

    何故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淚瞬間就堆在了他的眼眶上。他不能掉眼淚，不能掉，旁邊還有個素不相識的紀澤，他這會哭又算怎么回事。他只把頭垂得更低，覺得以后都無法抬起頭做人了。

    紀澤自然猜不到蕭子路嘴里的母狗指的是誰，只覺得蕭子路好笑。他尷尬地笑了笑，和他說：“那你慢慢找，”便想拉著何故去一邊說話。

    但何故始終垂著頭，沒有被拉動。

    蕭子路盯著那兩個拉拉扯扯的人，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炸了。

    “何故老師，”蕭子路扯了扯自己的領帶：“我送你回家吧，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