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青峰山下，陌璃毒發

    青峰城座落於青峰山山腳，馬車便只能行至山下。山路經歷修葺，算不上崎嶇，但卻有些蜿蜒。

    但遠眺望卻能看到云霧之下的登望臺，便是在無云之日，可見其頂峰。青峰三峰連頂，平臺上建著一座又一座的學堂武閣。正峰的堂皇不比皇宮遜色，而然也帶了數分正氣。

    回旋於山門內結界邊的座落數間竹屋，似乎是雜役弟子的居所。細河邊上，也不知多少年輕的子弟忙活。往上走不遠山坡鋪上了梯級，每數十便橫生小路山林之中通往各處。

    鳳陌璃身子不適，與藥王谷同行也理當正常。煙歌表明身份，便有雜役弟子挑出擔座，但卻被夙夜拒絕。這半路已是扶托著鳳陌璃，也不差這一小段。

    山門為藥谷準備的是招待外客的小落院，雖在靠近半山，但離論劍時比武的鐳臺不遠，而且早被收拾得乾凈。一事一物也能看到青峰對藥谷來客的看重，但是否只止於表面和昔日劍尊與藥谷之間的密切連聯，倒只有青峰在位者方才明白。

    所以夙夜便是要背鳳陌璃一路也不過一小段路，更可況鳳陌璃還能走動。夜七背著行裝，便和煙歌先走一步，好安置。

    鳳陌璃見只剩下他們二人，便想起自己對自家小夜兒毫不了解。借此自是裝成隨意的問了夙夜昔日居所可在，也想從而了解小夜兒過去的生活習性。

    夙夜重回青峰，心事重重，便是回憶也把人纏得失神。此處的一梁一柱盡是雪狐的影子，夙夜怕鳳陌璃不喜，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全數落在鳳陌璃的身子上。鳳陌璃每每呼吸所帶動的起伏，映照在秀發肌膚的陽光殘影，一一落在他的眸子之中。如此的專注讓夙夜聽見鳳陌璃的聲音，卻把話中的內容遺下，如像只聽得出鳳陌璃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

    夙夜扶著鳳陌璃身側，頓了半息，才意識到那話中末端的起揚是問句。如此失誤讓夙夜愕然，臉上出現了尷尬緋紅之色。鳳陌璃也是意外，側首一瞥。只見精雕玉砌的俊美臉容上自帶了人前少見的紅粉，額角邊的數縷散發一旁，鳳眼更是迷人……鳳陌璃見此情動，但也知曉此處和自身不便交合。抿了一下唇便是重覆原來的問題，夙夜也意外鳳陌璃對自己的私事如此在意，心中一陣不知是甜還是酸的漣漪。

    夙夜指向云端，細說著上頭有的三主峰外還有四次峰，是山門之中無人不識的青峰七峰。其中頂峰長青峰，便是劍尊的居所。據說其山頭縱然於高處但卻長年青綠而得其名，也是青峰袐境異域鏡花水月的入口。說到這里夙夜便是一頓，意識到原來長青峰是因鏡花水月，靈力充沛至極，方才長青。

    夙夜也說起比長青峰矮了些許的便是掌門所居和理事的上青峰，日後的論劍也該在那兒進行。這二峰如同夫婦峰，一高一低相擁而至。

    鳳陌璃沒想到劍尊所居的山峰竟比掌門還要高，雖不知道劍尊在這青峰是可等地位，但是卻由此猜其一二。

    鳳陌璃心內自是又起了點心事，本來的頓痛也成了綿綿絞痛，讓他倒吸一口氣。似是魔音的細語，誘導著他開始質疑自己一直認定的事實。

    ——他為劍尊，大可不必委身於你。

    那一句，頓然清晰，但也被鳳陌璃無視壓抑。

    眼見面前一段小路，也有細小的灰色身影匆匆忙忙的提著水桶往來。鳳陌璃這才注意到那一些穿著灰色衣袍弟子服的家伙是用著石階步道邊的小泥路，那是不知被人踐踏多少遍也沒有修葺過的泥路。

    也不用鳳陌璃發路，夙夜便在他耳邊細細解釋青峰的結構。他們是外客，自然可以使用廣直衢道正路，而那些灰袍弟子只是外門的雜役，是山門中最低下的存在。

    小路不比石階，但卻有更多的分支，彎彎長長蜿蜒曲折的似是無盡。鳳陌璃又問了這些小路是通往何地，夙夜笑道靠近山腿的那些是田地，也有魚塘和牧場。

    但目光卻是駐於一條被巨石阻擋，看似是死路的熟識道路。不禁自然的一笑，還記得那巨石是誰一怒之下拍到那兒去……

    擋路的大石後還是有著那如今不知還有沒有打理的那片靈藥田，夙夜心中一陣涌動。似是聽見昔日雪狐那對著自己嬉笑著硬是要在這山邊開一片藥田，也記得藥田後的靈泉和往日的點滴。

    夙夜想要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記起那似乎是自由自在的日子，但內心那渴望卻如缺堤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夙夜不自覺的往著那巨石而行，繞過卻不禁勾劃著上頭的紋路。若不是鳳陌璃似是提醒及時的一聲輕咳，夙夜怕是忘了自我。頓息，才一眨眼的功夫，夙夜便從失態中回復平日那自如恭敬的樣子。

    ＂主人，還是先去休憩吧，可好。＂也不知在那兒解下了水袋，小心遞上。鳳陌璃接過心中一陣凌亂，突然不知自己心悅的是如今真正活過來的夙夜，還是那平日如同傀儡一樣的暗衛。

    心中的寒氣刺同如初，讓鳳陌璃差點吐出一口鮮血。夙夜自是看出了異樣，一道真氣想不不想便傳了過去。

    鳳陌璃也只是輕嗯了一聲，便默言不語的挨靠著夙夜讓他把自己扶走。

    夙夜目光終始還是回首一望，不自覺下苦苦一笑。

    滿腦的回憶，身份卻全然不一。

    若是要找會借口進去，也并非不可行。

    只是……如此便是斬不斷過去，自己又有何資格存活在鳳陌璃身邊？

    ＂小夜兒，想去看看便去吧。＂許是為了對自己證明，夙夜還只屬自己的，鳳陌璃淡淡的一句。

    鳳陌璃料著的事兒果真發生，夙夜輕搖首，比誰都清楚自己放不下的過去……便不必涉足，免得惹得鳳陌璃更是不悅。

    只是雪孤種下的藥田，也不知如今還有否有人打理著？

    晚點，或許安置好鳳陌璃後，自己再回來看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