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次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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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走,孫泠,”陳村活動并在一起的雙腿,這下,孫泠別想再趴在他的膝蓋哭了,他不想承認,看見孫泠哭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經被眼淚泡軟了。但是手腕上粗糙的觸感又提醒他,這是一件多么荒謬的事,是孫泠把他綁在這里, 現在倒好像是自己欺負他一樣。“你難道想一直把我關在這里?” 孫泠仰著臉說:“我不想關你……” “那你現在做的是什么?”陳村聽了孫泠辯白的話,臉上閃過憤怒的神色,語氣也拔高了。他舉起手,在孫泠眼前晃:“你把我捆在這里,你不覺得這話太可笑了嗎?” “對不起……”孫泠小聲地說,握住陳村的手,摩挲腕上的紅痕。他剛剛太急了,怕陳村離開,隨便抓起繩子就往他手上套。那繩子大概是裝修工人留下的,一指粗細,表面還有許多細小的毛刺,才這么一會,已經把陳村的手腕磨紅了。 手腕那里本來就被繩子扎得又疼又癢,孫泠這輕柔得好似調情一般的動作,讓那里更癢了。陳村不耐地把他的手甩開。 “把我松開?!?/br> “不?!?/br> “松開。” 孫泠想了想:“你答應我不走,我就松開?!?/br> “那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一直把你關在這里?!睂O泠脫口而出。 陳村詫異地看著孫泠,地下室的光線太明亮了,孫泠的臉頰濕漉漉的,就像被雨水洗過的花瓣又被陽光照亮。還未干透的淚水,執著地泊在眼眶中。他的臉上帶著不合時宜的天真神情,就如同一個孤獨的小孩,拉著哥哥的手,可憐兮兮地哀求,哥哥你不要去上學了,你在家陪我玩好不好。 陳村想到了自己的meimei,又想到更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年還沒有過完,村子里歡迎拜年客人的爆竹還在零零星星地響著,父親卻已經要出遠門工作了。陳村一年見不到父親幾面,即便是過年,父親在家也待不了幾天。陳村在五更天醒來,窗外漆黑一團。他會把手臂伸出溫暖的被子,露在外面的皮膚仿佛浸在冰雪中,寒氣徹骨。他想到父親要在這么嚴寒的天氣出門,心里就止不住地難受。門縫里漏進一線昏黃燈光,陳村聽見父親和母親壓低聲音的說話聲,一絲絲湯汁的香氣在鼻尖處緩慢擴散。他知道,一門之隔,父親在收拾行李,母親在做飯。飯做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吃了飯,父親就會離開。他一想到好久不能見到父親了,衣服也不穿,一骨碌爬起床,把門拴上不讓他走。 記憶中那個擋在大門背后的單薄身影和眼前的孫泠重合,有那么一瞬間,陳村羨慕孫泠的任性,他硬成石頭的心裂開一道縫隙,他不理解孫泠這種喜歡,但是,也許在喜歡這個問題上,孫泠沒有騙他。如果說他小時候把門關上不讓父親走,還可以說是小孩子的天真無邪,那孫泠現在這種行為,完全是變質了,把自己的欲望推到極致,從而枉顧別人的意愿,這是自私、蠻橫、無禮。 孫泠不是小孩子了,他的做法,也得不到別人的原諒。 “不可能的……”陳村搖搖頭。 孫泠臉上的恐懼一閃而過,他逃避似的丟下一句“餓了吧,我去弄點東西吃”,匆匆離開。 大概是點的外賣,孫泠快就端著幾個食盒進來了。陳村說了幾次,孫泠沒有把他的手解開,就不再開口。孫泠喂他吃東西,他也沒有拒絕。孫泠的狀態不正常,他不想激怒孫泠,想和孫泠好好談一談。勺子遞到嘴邊,他按捺下談話的渴望,咽下食物。兩人一人喂,一人吃,難得平靜一陣子。 飯吃過了,孫泠把東西撤下,坐在陳村身邊。 陳村嘗試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還有工作,你把我困在這里,我的工作要丟了?!标惔彘]上眼睛又睜開,似乎接下來的一番話很令他躊躇:“我不像你,你是做自由職業的,時間靈活,我是要上班的,工作日必須得上班,不明不白曠工,公司會解雇我?!?/br> 孫泠垂著頭,胡亂掰弄自己的手指。 “我要掙錢,我的助興貸款還沒有還清,大學時借的,借了三年,還到現在?!边@些話對孫泠說出來,陳村覺得很羞恥,這種羞恥如跗骨之蛆,時刻嚙咬他的血rou。開學典禮上,他對孫泠獲得高額獎金的羨慕,他去孫泠家里,管家對他不屑一顧的神情,在兩人的相處中,他本來快忘記了這些,現在又從記憶底處鉤沉出來,羞恥還是锃亮如新。 孫泠已然豁出去了,他知道自己行為的后果卻不顧后果,陳村只能從自己這里下手。假如孫泠喜歡他,總不會對自己的事情無動于衷吧,他在賭。 “我家里情況不好,也就我畢業后,家里的經濟情況才好了一些。工作對我很重要?!蓖涣说模€有為了獲得學校的資助,他站在講臺上,剖白自己的家庭,聲情并茂地訴說自己是如何需要這筆資助,爭取得到同學的投票。他是最后一個演講,同學們是聽倦了的不耐煩神情,有的人打呵欠,有的人小聲和旁邊的同學聊天,有的人表面在聽,但是目光里什么都沒有。他在這種氛圍中,反而放松了一些,將話語吐得更加清晰響亮。結果,他對上孫泠的目光,專注的、探究的,他恨不得逃離講臺,逃離孫泠目光的漩渦。本來他已經把演講的內容背下來了,腦子里突然斷裂,一個字也記不起來。在令人尷尬的幾十秒后,他才想起掏出口袋里的稿子。他慶幸還是認字的,對著稿子,強撐著演講完。 陳村絮絮說了很多,自己家里的情況,艱難的求學生活,工作的苦辛,他想讓孫泠明白,自己非常需要那份工作。他很明白,自己才能平庸,現有的一切是自己費了很大努力爭取到的,他不想在工作剛有起色的時候,就像剛出鏜卻沒發射出去的子彈那樣倉促墜落,重新開始對他并不容易。 孫泠手上的動作停止了,頭也抬起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陳村說不下去了,這次和那次有什么區別,那次他剖白自己的家庭來爭取同學的同情,現在剖白自己來爭取孫泠的同情。 好半天,陳村才開口:“我還要買房子,現在房子這么貴,我要很努力地攢錢。這份工作對我很重要?!?/br> 這最后一句話不像是對孫泠說的,而像是陳村告訴自己的。買房子這件事在他的話語中變得明確,他以前沒有想過在城市買房子,他喜歡老家,退休后回去住就好了?,F在,他有了寒露,他必須考慮在城市里買房安家。因此,工作對他有了更為深重的意義。 這一切,孫泠是體會不到的,他只能盡力訴說,讓孫泠了解,讓孫泠共情,讓孫泠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