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再三，季拾還是決定找阿一幫忙。雖然這樣可能會把他的情況都暴露給阿一，但他不找阿一，對方就不知道了嗎？不見得。

    阿一在私家偵探這一行很有天賦，又是高級黑客，天底下除了那些斷網斷電保存的機密，少有他查不出來的。季拾甚至覺得，他的情況阿一已經知道大半了。

    ‘最差的結果，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季拾默默的想著，給阿一回了一封郵件過去。

    另一邊，陳航也見到了林未明。

    林未明正和男友約會，半路上接到陳航的電話匆匆趕過來，為了脫身許下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條約，此刻看到陳航就氣不打一處來。

    ‘能怎么樣呢？顧客就是上帝。攤手.jpg’林未明悠悠的在心里嘆了口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曾經對陳航的悸動就遙遠的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林未明也終于徹底想通，自己對陳航的愛戀不如說是執著更多一點。

    他其實并沒有自己感覺的那么愛陳航。

    這同時也讓他對自己的專業能力產生了懷疑：‘連喜歡和執著都分不清的我，真的適合這個行業嗎？’所幸他服務的對象只有陳航一個人，而且目前來看，效果貌似還不錯。

    林未明在這邊神游物外，陳航也坐在對面莫不吭聲，直到服務生端了咖啡上來才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

    “您的咖啡好了，請慢用，小心燙口。”服務生微笑示意，拎著托盤下去了。

    林未明這才回過神，一邊往咖啡里加糖，一邊看向陳航，發現陳航的臉色不太對。

    雖然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臉，但蒼白的臉色和眉眼間快要溢出來的沮喪讓他顯得非常可憐。

    ‘像只被拋棄的小狗狗……’

    林未明差點被自己聯想到嗆到，旋即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么幸災樂禍。

    “怎么了？”林未明拿出自己的職業態度，努力表現出最能引起人信任和傾訴欲的姿態。

    “他不要我了……”陳航盯著杯子里的拉花，語氣平平，表情也平平，但就是給林未明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林未明差點沒一口咖啡噴出來。

    他強壓下嘴角的笑，最后不得不假裝喝咖啡，來掩飾自己翹起來的嘴角。

    別怪他不厚道，實在是陳航這幅樣子太好玩了一點，就是之前陳航病情最嚴重的時候，林未明也只見過他孩子似的一面，沒見過他這副被拋棄的小狗狗樣。

    林未明暗暗在心里給季拾點了個贊：‘厲害，真的厲害，這才多久就把霸總馴服成這樣了，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回頭我得取取經，好收拾收拾我家那個混蛋玩意兒。’

    陳航沒注意到林未明的古怪，他開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季拾的事說給林未明聽。

    雖然不愿意把自己的隱私都交代出來，但為了能讓林未明判斷的更準確，陳航還是事無巨細的說了，連早餐吃了什么都要提一提。

    直聽的林未明一臉菜色，恨不得堵住陳航的嘴。

    ‘誰要聽你們兩個吃了什么睡了幾覺怎么在一起啊！！！’林未明在心里哀嚎。但看著陳航眉眼間揮之不去的沮喪卻也明白，陳航是為了更好的解決問題。所以只能耐著性子聽下去。

    “就是這樣，他把我趕出來，說問題不解決，不想見我。”

    “我該怎么做？我實在不理解他為什么生氣。”陳航用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林未明。

    林未明敲敲桌子，大致弄明白問題所在了。其實說來很簡單，無非‘觀念’二字而已。

    “解決問題之前，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吧？”

    “你說。”

    “第一個問題：你覺得聯姻是什么？”林未明豎起食指。

    這個問題很簡單，陳航甚至不需要太多思考就可以回答：“利益交換。唔……戶口本上多個名字。”

    “好，那第二個問題，季先生覺得聯姻是什么？”林未明豎起第二根手指。

    這次陳航思索了一會兒才回答：“他覺得……是責任。”

    但陳航還是不太明白。這時林未明又豎起第三根手指：“第三個，也是最后一個問題，你覺得季先生是什么？”

    陳航這次用了更長的時間思索，他搜刮著腦海里所有的記憶，努力想找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最后卻只得出一句話：“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哪一種重要？友情？愛情？親情？”林未明緊追不舍，昔日陳航逼問季拾的話，如今被別人拿來逼問他自己。

    “都有。”陳航答。

    “我喜歡他，想和他親吻擁抱上床，想和他永遠在一起。我也把他當哥哥那樣照顧，雖然我知道他不是，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哥哥又回來了。”

    林未明放松身體靠到身后的椅背上。

    “我問完了，接下來你聽我說。”

    “在你眼里，聯姻可以是兩個集團的利益交換，可以是一紙證書，可以是一份協議，但是都和愛情沒關系對嗎？”

    “季先生眼里不是這樣的。”

    “聯姻不僅僅代表你們的名字寫在一張紙上，它還代表一個人可以名正言順的踏進你家的大門。”

    “當有一天你出了意外，在手術室門外幫你簽字的可以是你的父母，你的妻子，但永遠不可能是他。因為他連名正言順的踏入你家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別急，聽我說完。”林未明攔住陳航即將出口的反駁。

    “不要說什么你愛他他就有資格，這個資格不是你給的，是法律。”

    “即使他再愛你，即使你再愛他，即使你寫好遺囑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他，你的父母妻子能做到的，他永遠都做不到。這跟感情沒關系，這只是法律的意義。”

    “不……”

    陳航抖著嘴唇，臉上的血色隨著林未明的話語一點點消失殆盡。林未明的話像一柄重錘，一下一下砸在陳航心里，把他所有的驕傲和自以為是都砸的粉碎，最里邊的柔軟被砸的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你說的沒錯，都是我太過自以為是。我這就去找他。”陳航搖搖晃晃的起身要走，又被林未明攔住了。

    “等等，我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