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林晟快步上前蹲下,擦去對方臉頰上的淚,手足無措地張開雙臂,抱住這只團成的可憐蟲。已經完全張開的身體終于可以,滿滿地環非的肩膀一圈,把非籠在自己的臂膀下。 “我醒過來了,沒事了。”林晟靜靜地抱著非,輕拍他的后背安撫著說。 非愣愣地被林晟抱在懷里,耳畔傳來的心跳清晰有力,讓他眼里忍不住又蒙上一層水霧。非默默調整好情緒,動了動身子示意林晟站起。他看到面前的雄蟲,原本到肩膀的個子竄高到他的眉眼,那雙黑眸依舊溫柔,專注地看著自己。第三次進化消耗雄蟲大量的能量,讓他看起來有些瘦削,但通過剛才的懷抱,非知道,他的小雄主長大了,成為一只溫柔成熟的雄蟲,可以自由隨性地生活在更廣闊的天地。 林晟看到非在發呆,接著長大的身體輕而易舉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走吧,去吃晚飯。”林晟掃了一眼餐桌就知道非還沒有吃,盡管自己的清醒是個意外,但餐桌上仍然擺著兩人份的食物,不難想象非每天都是以怎樣的心情來準備飯菜的。 “做這邊。”林晟拉開自己旁邊的椅子,示意非坐這。非面帶疑惑地坐下,就見林晟清了清嗓子,笑得溫和:“之前我昏睡的時候都是你在照顧我,現在讓我來照顧你一下吧。”說著,林晟拿來一個小勺,弄了一小口菜舉到非嘴邊。 “雄主…唔。”非剛張開嘴,林晟眼疾手快地送上勺子,輕輕堵住上下開闔的唇瓣,非只好把嘴再張開一點吃下,忍不住紅了臉。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林晟感受到非的舌頭卷過食物的動靜沿著勺子傳來,藏在頭發里的耳尖也悄悄紅了,面上還是故作沉穩地道,“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也沒有冒犯到我,這是我在補償你。”舀一小勺湯,接著說:“想吃什么告訴我,能直接叫我名字就更好了。” 非搖了搖頭,乖乖張嘴接受投喂,聽到最后一個要求時睜圓了眼,急忙咽下嘴里的湯卻不小心嗆到了:“咳咳…這…咳…這怎么行。”林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非的反應這么大:“慢點慢點,好吧我不提了。”可能還是太早了吧,“再喝一小口湯緩緩。” 非咳了幾下很快平復下來,心里暗自懊惱:怎么被雄主喂還能咳到呢,也太沒用了。但懸了半個月的心這一下確徹底踏實了,他的雄主還是那只“奇怪”的蟲。 林晟見非沒什么事,也放心下來,繼續自己的投喂大業。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別人喂飯,特意用了比較好cao作的勺子。看著非乖乖吃下的模樣,突然也覺得餓了,毫不在意地用同一張勺子投喂自己。再喂給非時,這只雌蟲果然臉紅了,剛剛下過雨的湖泊又蒙上了一層霧色,讓林晟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混亂場景。一頓飯就這樣你一勺我一勺地吃完了。 飯后久違地散了步,林晟問了一些他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別的倒是沒有,您的雄父問過一次情況確認進化后就再無聯系,不過昨天蘭諾學院倒是致電給您,當時您還在昏睡,我就擅自接通說明情況了,要是不妥請您責罰。”非想了想,簡單說明人事往來,總歸林晟現在的人際關系也就那么幾個了。 成年之后林家有充足的理由不再管他,林晟自己也落個清凈,也省去了遮掩的麻煩。蘭諾第一學院就是他即將復學的學校,是蘭諾星系主星,在整個聯邦也排得上號。因其位于第三軍團轄區,在此畢業的學生若是參軍,多以第三軍團為主。而非,也是隸屬于第三軍團的上校。 “對我說話可以不用這么客氣。”林晟皺眉不滿地指出非的用語,他其實想說不用尊稱,但晚飯時的情景還是讓他咽下了這句話。 林晟拿出光腦,有一份三天前的返校確認書躺在郵箱里。想來是三天還未收到確認信息,校方打電話過來詢問了。林晟放緩腳步大致看了幾眼內容就簽了字,確認簽字后的第二天必須返校,也就是說他只有明天一天的準備時間。 林晟停在原地短暫思考了一下,就道:“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如果后天就要返校,這個時間又臨近暑假,我突然擔心分流測試…”說話聲越來越下,最后四個字幾乎要聽不見。非好笑地看著自家雄主心虛的模樣,兩秒后就抿抿嘴,正色道:“雄主別擔心,我會盡力幫助您的。” 林晟并沒有錯過非一閃而過的笑容,大方地也沖他笑笑:“好吧非老師,請一定多多關照!”其實林晟也沒有特別擔心,也不知是不是原主自帶的學霸屬性給了他底氣,再加上非的講課方式就像為他量身打造一樣,是他有限學生生涯中遇到過的最契合的老師。 非捏捏自己的手指,無奈地說:“雄主,別這么叫我。”林晟看了他一眼:“好的老師,我們回去吧。”收獲非難得的一個瞪眼,輕笑著快步跟上早已轉身的非。 回去后兩人去到書房,非從之前林晟練習過的卷子中極快地抽出幾道題目組成新的測試卷,林晟動筆的同時開始計時。 盡管有半個月沒有接觸,林晟卻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增強很多,他能清楚地記起這些題目是那張卷子上的、自己曾經的錯處和正確答案,甚至做這道題時的思考方式和心情,如果讓他一一作答,他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林晟驚異于自己的變化,一邊快速答題一邊走神思考,看來第三次進化除了身體的外在表現,在精神上也有質的飛躍。 林晟想起腦子里多出來的傳承記憶,先祖雄蟲就以精神力見長,甚至能憑此戰勝身體素質強悍雌蟲,在星際大航海時代,大部分種族相比僅僅皮糙rou厚的雌蟲,更為懼怕具備精神攻擊能力的雄蟲。蟲族這樣雄蟲昌盛的時期沒過多久,一場不知源頭突如其來的精神病毒席卷全族。這種病毒對精神力弱的雌蟲影響不大,對雄蟲卻是致命的。病毒導致雄蟲數量銳減,族內雌雄比例嚴重失衡,而這病毒卻好像達到某種目的一樣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自此,蟲族內部的社會結構迎來大洗牌,雌蟲在各個方面掌握了主要話語權,而雄蟲的精神力也受到重創,故而現下雄蟲普遍身嬌體弱毫無用處,大多雄蟲對精神力的認識也僅停留在從傳承記憶里知道有這么個東西的水平,畢竟這些歷史也只有整個記憶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全是如何生蟲蛋。 林晟無語地打斷回憶。政府早已澄清一些史學家的“雌蟲陰謀論”,且現下的社會資源向雄蟲畸形傾斜,也算堵住了大部分雄蟲的嘴。不過那些彎彎繞繞和他這只平平無奇只想和老婆貼貼的蟲又有啥關系呢。 想了這么多,林晟還是提前規定時間二十分鐘做完了卷子。非驚訝地停下計時,批改完后笑道:“滿分。雄主,這樣的話您不用擔心分流考試了。” 其實林晟這一次做下來,也對自己的水平有了底。他站起來,上前親了一下非,笑道:“多虧了老師的悉心教導。” 非仰頭,主動追過去吻住林晟,卻只是唇貼著唇。林晟驚訝地看著面前閉上眼睫毛緊張顫抖的雌蟲,手撫上非的后腦,張開嘴反客為主地加深這個吻。“以后要這樣,學會了嗎?”林晟微喘著問,見非認真地點頭,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緊要的事情都已解決,而夜晚,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