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建和21年　　　臘月三十

    今天是建和21年的最后一天，我掰著手指算了好久終于算清楚了

    時間和日期對于暗娼沒有什么意義，暗娼們要做的不過是躺在床上等著客人來cao，直到被cao爛，cao壞，然后草席一裹扔到亂葬崗，任由野狗分尸，然后自然會有新的貨源補上——這世上總有人活不下去，一開始是賣女兒，然后賣妻子，最后賣兒子，走到了末路，便是自己，一家子如果相貌都還不錯，說不定能在同一個窯子里再度相遇，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忍不住笑出了聲

    臘月三十到正月初三基本沒有客人會上門，所有的暗娼也能在這個時候歇一口氣，老鴇也會和善很多，按照往年的慣例，上京會在亥時末放起煙花，以慶祝新一年的到來，第二天皇帝會帶著大臣前往京郊祭祀，一求一年風調雨順，二來向戎疆大臣和別國展示自己的實力

    我倚著欄桿，手上拿著一桿煙槍，看著今年最后的一次夕陽，思索著自己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但是下一瞬，之前的頭疼復又發作，只得作罷

    今天是特例，老鴇會放所有暗娼都出來放風，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會出來，會依舊待在黑暗的屋子里

    暗娼都怕被耀眼的太陽灼傷

    我也怕，但是比起灼傷，我更怕自己腐爛在黑暗的角落。

    我自顧自的開始吞云吐霧，煙槍里是上京流行權貴間流行的煙草，說來很奇怪，奕靖把清花樓的所有人都罰為暗娼，我和其他小倌被不同的暗娼窯子分走，和我同在這個窯子的清花樓舊人，現在似乎只剩下一兩個，但是我又清楚的知道現在待遇的反常——彼時尚在清花樓我就頗愛煙草，然而當時都沒有本事得到權貴間流行的煙草，現在淪為暗娼，這些東西倒是被主動送上來了。

    我知道這肯定和榮國公有關系，但是我不想去細想，難道這日子還能更糟糕嗎？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暗娼窯子里并沒有可以讓我看到容貌的東西，奕靖cao我時會深情的看著我的臉，叫著“母親”，我猜測我和他的母親長得應當非常相似，我不知道奕靖對他的母親到底是愛還是恨，如果說愛，為什么會讓我成為暗娼后過著和暗娼一樣的接客生活，如果是恨，那又為什么給予我遠超暗娼的待遇？

    我摸著自己的臉，看著夕陽漸漸被吞噬，陷入了迷茫

    下一秒，我感覺到有人在摸我的屁股，我一回頭，映入我眼簾的是一雙邪yin的目光和猥瑣的笑容，是窯子的一個守衛

    這便是暗娼不愿出來放風的另一個原因——客人沒有了，可是還有想要紓解欲望的其他人

    在我的冷漠的注視下，守衛并沒有收手，反而往我的菊xue探去。

    我只披了一件長衫在身上，下半身空空蕩蕩。

    見他沒有收斂，我皺著眉頭用煙桿打掉了他的手，問他“給嬤嬤錢了嗎？”

    他一愣，像是沒有料到我會問出這種話一般

    我看到他這個反應，嗤笑一聲，“滾吧，交錢了再來”

    此刻最后的一點夕陽也已落下，只剩滿天火紅的余暉，我也不想在外面多做停留，轉身回到了黑暗的屋間，清楚的聽到守衛啐了口唾沫，罵了句“婊子”

    我沒有一絲動容，確實是婊子，給錢就能cao的婊子，但是沒給錢那就滾吧

    暗娼的費用可不便宜，畢竟小倌青樓之流，安朝有規定不得傷其身體，而暗娼則是給錢了想怎么玩都行。

    我回到房間，點起了一只蠟燭，明亮的燭光驅散了些許黑暗，自從上一次榮國公走后，我緩了幾天才恢復了過來，然后便擁有了這個小小的特權，我看著往日用指甲在床榻邊緣摳出的痕跡，算來算去意識到，今天是我淪為暗娼的第二個月，而我卻仿佛度過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