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就到了店里，甫一進門，店員便向他們走來:“秦總。旁邊這位先生是？”季臨淵剛想回答，秦彥就搶先一步開了口:“季臨淵。先幫他量一下尺寸?！?/br>
    店員點頭稱是，隨后說:“季先生，請隨我去試衣間。”

    季臨淵正疑惑為什么量個尺寸還要去試衣間，然后就聽店員說到:“請將衣物脫下?！?/br>
    他一愣，自己身上可還有昨晚留下的痕跡。雖說秦彥能帶他來這里就說明店員口風很嚴，但他難以在素不相識的人面前袒露自己的不堪。昨晚那般是徹底不管不顧的情況，而現在他淺薄的自尊心讓他緊握著衣服下擺，動彈不得。

    店員看出了他的抗拒，大概也是見多識廣，沒說什么，轉身離開了試衣間。季臨淵剛要松口氣，就見秦彥掀開簾幕走了進來。

    “我幫你量，脫吧。”

    他瞪大了眼，一時說出不話。

    最終他妥協了，磨磨蹭蹭地脫掉上衣。秦彥并不催促，只是倚在墻上抱臂看著，視線所及之處就像燃起了火焰，季臨淵相信自己的身體一定已經覆上了一層薄紅。他更加緩慢地褪下西褲，現在，他全身上下只剩一條內褲。

    秦彥靠近他，卷尺圈住脖頸，嚴絲合縫地貼緊皮膚。他心想這手法還挺專業。古龍水沉郁馥雅的氣味流轉在呼吸之間，這次香氣可比車廂里濃郁得多，也更讓人著迷。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直接靠到人的頸側來個深吸。

    “肩膀放松，不要繃這么緊。”微涼的手指點了點他的肩，他受驚似的抖了一下，眼神在秦彥身側飄蕩，不愿抬頭看人此時的表情。

    “我的手很冷嗎？”似笑非笑的語氣。季臨淵還是沒忍住抬了頭，只見秦彥嘴角隱約揚起些弧度，雙眸微闔，長睫掃下一片陰影。季臨淵哽了一下，生硬答到:“是挺冷的?！?/br>
    又是那種讓人酥麻的輕笑，季臨淵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當然也可能只是店里的空調溫度打太低了。

    然后他就感受到那雙手貼上了自己的后腰，此時兩人之間距離不足五厘米，他胸前立起的紅櫻幾乎要蹭到男人的西裝。

    “那你幫我捂捂?！?/br>
    大手安放在腰窩處，好像真的只是在捂手。季臨淵被撲面而來的香氣籠罩，不覺有幾分暈頭轉向，下意識將臉擱到人的肩上，擺出含有一些依賴意味的姿態，很像粘人的小貓。兩人的姿勢近乎是一個擁抱了。

    助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秦彥聞聲剛要收回手，季臨淵就一把握住了人的手腕。掌心硌在一塊冰冷的表上，使得季臨淵神志回籠，他又匆忙松了手，訕訕一笑。

    秦彥揉了揉他的頭，表示馬上回來，然后離開了試衣間。季臨淵愣在原地，他還沒被人摸過頭，即使是父母也沒有做出過這樣的舉動，更奇妙的是，他并不反感。他又想到自己主動和人貼貼的羞恥舉動，幾乎想鉆進地縫里。

    不出五分鐘秦彥就回來了，季臨淵心情復雜地看他再度拿起卷尺，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知是否是錯覺，他感覺秦彥周身氣壓變低了，明明神情與之前別無二致，測量的動作也依舊不急不緩……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不再開口了吧。

    這次測量很快結束了，兩人一前一后走出試衣間，秦彥將數據記錄板交給店員，隨后轉身對季臨淵說到:“這張卡給你，密碼發你手機上了，你可以在這多逛逛，待會會有司機來接你。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季臨淵接過卡，看著秦彥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我還沒有您的聯系方式！”

    秦彥未曾停步:“我會讓助理發給你的?！?/br>
    季臨淵知道再開口就是不識趣了，于是偏頭打量起掛在櫥窗里的服飾，努力忽視不受控制涌上心頭的失落感。

    他在店里試了幾件衣服，帶著些報復性消費的心理通通買了下來，最后結賬的時候聽著店員報出的數字，不由抽了抽嘴角。但花的又不是他的錢，他一點也不心疼。

    拎著幾大袋衣服，他回到租住的公寓中。手機屏亮起，是小助理把聯系方式發給他了。他將購物袋扔到沙發旁，盤腿坐到地毯上，把數字復制到搜索框，彈出一個貓貓頭像。這真的是秦彥的微信嗎？他和屏幕上那只過分可愛的貓貓大眼瞪小眼，猶疑著點了申請。

    對方很快通過了申請，季臨淵正琢磨著發點什么好，那頭就先發了消息。

    「你知道我收到銀行卡扣費短信的時候在想什么嗎？」

    他不會是嫌我花太多了吧？應該也沒多少……吧……他想起那一長串數字，有些心虛。

    「真能花錢？」

    「不是?！?/br>
    「那是什么？」

    「你好像對自己拉代言的能力很有信心?！?/br>
    糟了！忘了“最終目標與投入資源成正比”了！他在地上滾了幾圈，連發幾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過去，試圖博得些許同情。

    「這是合同上的內容?！?/br>
    言下之意就是這招沒用。季臨淵癱在毯子上，十分想把自己當時爽快輸密碼的手剁了。上來就給自己整了個地獄模式，真不愧是他。

    消息提示音再度響起，他舉起手機，看清內容后又是猛的一個仰臥起坐。

    「有想參加的節目嗎？」

    后面是一張截圖，里面列的大都是現今大火的綜藝，收視率皆數一數二。

    最初的興奮過后，季臨淵思索了一下，覺得直接參加這種級別的節目會適得其反。他把自己的顧慮發了過去，對話框頂部“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標識顯示了很久，他以為秦彥要發表什么長篇大論，耐心等待著，最后卻是一堆亂碼。

    他一時腦袋上浮現出大大的問號，然后看人又發了一條語音過來，他點開。

    “抱歉，家里貓的爪子按到了手機鍵盤……好了小迪，別鬧了，嗯……哈，看來得把你送到貓德學院好好管教一番……”秦彥大概沒注意到自己把后半段也發了出來，季臨淵聽著那無奈又縱容的聲音，眼前不禁浮現出了秦彥被貓貓蹂躪的圖景。他不由失笑，平日里一本正經的商業精英私下里是個貓奴，這反差也太大了。

    「是什么品種的貓？」

    過了好一會那頭才回復。

    「布偶?！?/br>
    緊接著又是一條。

    「直接上熱門綜藝增加曝光率是提高知名度的捷徑，可能出現的流言蜚語到時會由公關團隊擺平，所以不用擔心。」

    兩條內容毫不相關的消息幾乎同時顯現，季臨淵怔了一下，暗自感嘆這人模式切換之快，之前短暫顯現的鏟屎官形象已然不見蹤影。

    隨后他仔細看了看秦彥消息的內容，決定從善如流，在幾檔綜藝里選了個。這檔綜藝已經到了第三季，青年演員們要在舞臺上復刻經典電影場景，有時還會請電影原班人馬做一些改編。他自己看得津津有味，熟知一些“螞蟻競走十年了”的名場面，也曾設想過自己在臺上表演的場景。而今，機會擺在他面前，他順理成章地抓住了它。

    「那就吧∠（　?　」∠）＿」

    季臨淵猶豫半天還是加了個顏文字。

    「嗯?！?/br>
    「時間不早了，記得早點休息，晚安?！?/br>
    他盯著末尾的晚安，莫名覺得有些臉熱。

    「晚安！」

    結束了交談，季臨淵徹底松了口氣。他看著聊天記錄，拇指上滑，鬼使神差地再度點開了語音。實在很難相信這種近乎寵溺的話語能從秦彥口中說出來。

    他忽而嘆了口氣，自己也不大清楚緣由，大概只是夜深人靜時的多愁善感。

    算了，不管這些了，明天還得去公司呢。他搖了搖頭，洗漱后便把自己塞進被子里，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