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舔槍的舌頭

    “嗚呼——啊哈！飛啦——”

    別看陳兵這會兒得意，雙手叉腰，立在小型飛行器上兜風，活像個巡邏隊來檢視新世界了。剛才他還委委屈屈的模樣，縮在“冥神天傘”號的一角，苦等著希澤還不回來，擔心地直搓衣角呢。

    “你可站穩嘍！”馬基提醒道，“反重力鞋托，你還沒穿利索呢。你呀，頂多就是個高位截癱的病人，剛剛坐上輪椅，就想跑馬拉松？小心sao斷腿！”

    話音剛落，圓形的飛行器在空中遛了一圈華爾茲，與對面來的另一架飛行器擦肩而過。

    “哇啊啊啊——”陳兵下意識抓住身上綁的安全帶，叫聲籠罩在口鼻上方的氧氣面罩里。

    盡管空中飛車的安全系數很高，但腳踏不到實地的感覺，還是和在地球上時很不一樣。

    這里就是蟲族帝國的首都——熱那亞，光明與神圣之星，由勇敢的新興人類殖民者們，所創造的圣城家園。

    這里不存在交通擁堵，因為所有的“車輛”都在天空中穿行，有飛行器內搭載的AI，自動計算飛行軌道，杜絕了車禍和排隊。

    陳兵暗想：以碰瓷敲詐為生的那幫子原始地球人，要是到了這里，絕逼要失業。

    為了保護生態環境，熱那亞行星地表的原始森林植被，和海洋湖泊等地形，幾乎保留了原貌。

    因而陳兵低頭俯視腳下時，還能看到大片的綠林和波濤，類似犀牛的厚皮野獸，好奇地向上拱角張望；類似海豚的優美魚類，則揮動雙鰭躍出海平面，像在對陳兵招手歡迎……

    一切都是生機勃勃，新興向榮的美景。

    由于一整顆行星，就相當于陳兵概念中的一座城市，所以這里絕不會有“三環內買不起學區房”的困擾。因為地大任嗨，居民們想造多大的房子都行，甚至不需要考慮占地面積。

    陳兵搭乘著從天傘號上分離出的小飛行器，風馳電掣地趕去與希澤會合。一路上，他看見無數造型各異的“房子”漂浮在空中。

    有的好似海螺殼，花園走廊的回旋，遵循了黃金比例；有的則像是不斷變幻中的六面體矩陣，每個房間都像是魔方塊兒一樣，相連又獨立……

    關于房子們會不會飄走，馬基的解釋是：不會。

    如同萬民的心，都向著知識與信仰的權威——蟲皇陛下，所有星表的房子，也都受密布于空中的隱形磁場所牽制，固定在一定的范圍內，均勻和諧地圍繞著中央的皇宮而建。

    陳兵以崇拜的目光，瞻仰著遠處的宏偉建筑。

    蟲皇的宮殿就像是一個充滿了現代感的銀色金字塔，外墻面以流動的光陣，刻畫了許多抽象的圖案，陳兵看不明白，但貌似是代表星體和元素的符號。

    而三角尖頂上方，一束耀眼的高能粒子光，刺穿了蒼穹，堅定地飛躍大氣層，射向遠方。

    馬基說，那一束射向墨菲斯托第一生育站的光芒，代表了蟲族人不畏懼宇宙的浩瀚與黑暗，堅持要將智慧與生命的種子，傳播到廣闊未來的決心。

    陳兵不禁為“也算是半個人類同胞”的壯舉而驕傲。

    他還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沙漏狀建筑，透明的外殼內有灰藍色的液體在滴落。

    據馬基說，那是蟲族人日常食用的營養劑，進行殺菌晾曬的過濾場——為了讓全體族民共同監督食物處理的過程，免除安全方面的公共隱患，故而采用了全透明的、藝術化方式展示。

    陳兵吐槽說：“這大沙漏讓我想到了曬醬油！曬足一百八十天，廚邦醬油美味鮮……啊啊，好懷念以前在地球上吃的菜呀！”

    “看出來了，”馬基笑話他說，“你瞧你嘴邊那流出來的是什么？”

    陳兵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口水：“這是傷心淚！我的思鄉淚從嘴里流出來了不行咩！”

    馬基破天荒安慰了他一句：“那你還真來對地方了。在蟲族人的故鄉熱那亞，還保留著傳統的飲食文明，你甚至還能在這里吃到火鍋！”

    “什么？火鍋！我要去我要去！”這下哈喇子淹沒舌苔了。

    嘿，早知道裝備上反重力鞋和面罩，自己能在收容室外活得這么滋潤，他早該求上校開恩，批準他出來放風（瘋）才對啊。

    ＊

    另一方面，希澤退出了皇宮，遵照蟲皇與元老們的指示，來到卡特萊爾軍官訓練場，取回一件、陛下聲稱要賜予他的“禮物”。

    “怦！怦！怦……”第一靶場的感應門為他開啟時，屋內酣戰正嗨。電子激光槍的模擬射擊聲，像是一顆顆微型炸彈，連續不斷、極富韻律感地爆破在這個空間內！

    一輪反重力磁懸浮飛盤，如同靈活的鋼鐵云一樣，飛翔在槍林彈雨之中，應對著眼花繚亂的攻擊。

    飛盤上立著一只雄蟲的背影。飛散的銀發，襯托著柔韌的背部線條，動作矯健而剛勁。

    當電腦模擬出的機械軍作戰單位，以人類反應力的極限速度向他逼時，他能以優雅如鶴翔的身姿展臂躲開，隨后以水滴彈出的速度持槍反擊！

    那槍托耍在他的手里，轉動得猶如風輪上的扇葉，又是堅定不遲疑的“怦怦”幾下，輕松干掉了沖向他的飛械！

    “背后43°方向，小心偷襲！”戴著模擬成像眼鏡觀戰的希澤，不由發出了提醒。

    身體如柳葉般旋轉切縱，一張燦笑著的臉轉過來……那家伙居然還有閑心，對希澤拋媚眼？

    回過頭去的下個瞬間，那雄蟲軍官的兩只手腕，叫攻至眼前的機械甲蟲，伸出虛擬的鋼索給絞住了！

    戴在他手上的護腕，發出了強烈的電流，鎖定了他的腕部動作，使他動彈不得！

    這下你還有辦法脫身么？正當希澤為那多余且致命的媚眼，感到惋惜時，只見對方居然松了手中槍托，一提膝用力頂起！

    手槍飛至半空又落下，他算準了角度一歪頭，堪堪好張嘴叼住了那支槍，舌頭一伸，頂進扣扳機的凹槽里，舌尖回勾，“怦”地爆掉了甲蟲的機械肚皮！

    劍拔弩張的危機感，瞬息間煙消云散。這一場模擬戰，以雄蟲軍官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眼鏡邊框上顯示的各項戰斗系數，已遠超乎希澤的預期。

    雖然他早已料到，陛下要賜給他的是一個人——名義上的“副官”，實際上是監視自己忠誠度的“監軍”，但如此優秀的戰力，讓他的確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絕。

    “希澤拉斯·瓦倫·波德克米爾上校，您的新任副手——珀西懷特·諾克·波德克米爾向您報到！”銀發的雄蟲收起武器，摘下眼鏡和護腕走過來，面帶輕浮的微笑。

    希澤立在原地等他行眉臍禮，腦中正思考著，陛下選派同樣姓氏者，到自己身邊來的用意。

    突然，對方單膝跪在了他的腳邊，雙手極其自然地捧住了希澤的兩瓣圓挺rou臀，斜側著劉海，將鼻梁埋進了上校的兩腿之間！

    隔著軍褲，珀西懷特毫不避諱地伸出舌頭，以濕潤的舌尖舔舐希澤的rou莖一側，并用魅惑的語氣說：“上校，我的舌頭能做的，可不僅僅是扣動扳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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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演武室的門再度打開，原本一臉興奮、以為希澤在等自己的陳兵，恰恰好將這一幕收入眼簾……

    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和失落，如同墜落大氣層被燒毀的火箭一樣，只剩下了自暴自棄的廢墟。

    或許，他永遠也融入不進這個新世界。

    因為在這個世界里，他只有上校一個人。而希澤的身邊，卻永遠也不乏追隨者、愛慕者，比自己強大帥氣、卻同樣低眉俯首、仰視著上校的深情仰望者。

    ＊

    “吃啊，你不是一直嚷嚷著想吃熱食么？這個東西，像不像你在原始地球上吃飯的工具？”陳兵與希澤、珀西，圍坐在進食臺邊上，希澤關切地問陳兵。

    既然是副手兼“眼線”，向珀西隱瞞陳兵的身份，也失去了意義，所以希澤直言不諱。

    “像不像呢……可能有一點兒吧?！毙∧坦费劾锏墓?，全都熄了，像是沒電的筆記本，正處于情緒的半休眠狀態，根本就興奮不起來。

    眼前的這一種食物處理器，原來就是馬基所說的“火鍋”了。若以大銀河時代的科技美學來論，的確找不到更貼近火鍋的“烹飪”方式了。

    進食的具體步驟是這樣的：首先，在桌臺的邊緣，像是臺球洞一樣，設有若干個傳餐口。當進食者拍動觸摸式按鈕時，便會觸發一個上餐流程，從洞口里彈出來一個小玻璃立方體。

    玻璃盒里頭，可能盛裝著冰封的蔬菜，也可能關著鮮活的蛋白質，比如說某只尾針犀利、還在搖著蝎尾示威的鰲蝎！

    或者是某種令陳兵大開眼界的貝類，像珍珠項鏈一樣多顆的眼睛，排布在貝殼開閉的縫隙里，據說嚼勁也像是原始地球上，放在奶茶里調味的“珍珠”糯米……

    總之，以上菜品非但沒能挑起陳兵的食欲，反而讓他更懷念前半輩子吃過的火鍋了——如果說手握著合金長簽，插進那些蛋白質豐富的食材里，把它們放置入進食臺的桌肚，讓瞬間釋放出的高能激光線，將它們烤得冒煙，或者說某種熱霧，瞬間將它們蒸成熟透的紅rou，也能叫做“涮火鍋”的話……

    吃外星飯的體驗可真是神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