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冥神的天傘

    希澤沒想到自己丟棄的溢乳墊，會出現在陳兵的手里。

    他今天主持交配實驗，生怕讓雄蟲屬下們看到這種東西，會減損長官的威嚴。

    再加上遇到陳兵之前，自己偶爾的溢乳，只是無傷大雅的小概率事件，所以忘記了要更換新墊，這才導致了在陳兵面前“尿褲子”的尷尬瞬間。

    此刻陳兵手上那只、幾天前換下來的奶墊，簡直讓他又窒息了一次！

    蟲族的面料科技，鎖住了莖墊中的水分，以便在有需要時，計算機能對奶液中的成分變化進行采樣研究，所以幾天都不會干。

    而在自己無暇分身的剛才，陳兵拿著它干了什么……看看小標本guitou上殘留的微許白漿，希澤都沒臉去想。

    “上校！上校！”陳兵像是奶狗見到主人，汪汪叫著求撐腰，無奈面條腿又不給力，幾步路都走得晃晃搖。

    “站那兒別動！”希澤快速跨到陳兵面前，“我過來，你稍安勿躁！”

    被上校摁住了狗頭，陳兵安全感倍增；又被關切的雙手披上了軍裝，陳兵乖巧地縮在上校懷里，朝舷窗外警惕地張望。

    這件特小號的三等兵軍服，是希澤剛從裁剪臺上取回來的。基拉采集了陳兵身體的3D數據，進行了精細的建模，因此制作出的軍服，與陳兵身材的的每一處曲線，都能完美地貼合。

    軍服是象征軍人勇氣與智慧的軟鎧甲。穿上它的雄蟲士兵，希澤從不允許他們退縮。

    可再看看蜷在自己臂膀里的小奶狗，希澤滴汗無語……他這個樣子，之后要怎么混在雄蟲中間，不被人發現？

    “怎么黑了？怎么全黑了啊！”陳兵沒想到宇宙飛船也能停電，他想起握著手機、在大街上四處尋找共享充電寶的歲月。這茫茫太空，也不知道去哪兒找飛船充電站啊。

    “噓——”希澤拿手指抵住陳兵的嘴，壓著他，不許他亂動，“別慌！不是停電。飛船只是在根據我的命令行事，暫時關閉了主推進動力器和引力波雷達通訊儀，只留下最低限度的冷光照明就夠了。”

    聽起來好厲害的亞子。陳兵不方了，自信心反向膨脹成球。聽到木有聽到木有？一切盡在希澤上校的掌握！要方也該是敵方方，我方為什么要方？

    “誒可是……咱們為什么要裝死咧？”陳兵還是不太理解希澤的戰略。

    “捕蜂。”希澤吐出高深莫測的兩字，不再解釋。

    冷光照亮了希澤上揚的唇角，也點燃了陳兵對他、不明覺歷的崇拜。

    飛船的艙殼外部，幾只翕動著翅膀的機械工蜂，正不懷好意地趴在那里。尖利的金屬腳趾，掐進飛船的外輪轂去，蜂腹貼在船體上，鼓鼓囊囊的類昆蟲肚腹中，內置了無數的精密傳感儀。它們正在進行緊張的“采蜜”。

    所謂的采蜜，便是將目標飛船的相關情報刺探出來，借由它們不斷扇動的薄翼，向遠在數千公里之外的母巢進行匯報。

    這種情報傳遞得快速而隱秘，這要源于機械蜂高超的行動效率，與幽靈式神出鬼沒的隱蔽能力。它們就像是原始地球時期，暗藏于動物毛發中的跳蚤，不癢不跳，只是悄然無聲地潛伏著，慢慢地吸干動物體內的血……

    一旦被擒住，它們便會在短短的三秒之內，啟動自毀程序。造成的殺傷力雖然不大，但絕不會讓敵人找到可供研究切入的碎塊殘軀，對它們的通訊方式進行破譯。

    即便蟲族軍足夠幸運，能夠“活捉”到其中一只工蜂，并且趕在它自爆之前，從機械腔囊內取出它的晶狀核心芯片，也依舊無法從根本上瓦解這一兵種的存在。

    因為每一只機械工蜂的通訊秘語，都在離開母巢時經過了隨機加密。這就像你費盡心思去破解一道超高難度的方程題，做到最后一步才發現，它竟然有無數種解。并且隨著每一次給定參數的變化，正確的解，會以無規律的方式，進行合理范圍池內的漂移。

    倘若再加上每一個作戰單位的母巢，設定加密的方式還不一樣。這就像用無窮大乘以無窮大（∞×∞），得出來的結果，是幾乎不可能被破解的天文數字。

    這就是為什么，盡管機械蜂巢軍的單兵作戰能力算不上強，但這種“宇宙叢林偵察兵”式的、稍顯落后的兵種，還是困擾了蟲族軍隊上千年。

    “你看它的翅膀……”希澤攬著陳兵，指向窗外，要他注意棲息在舷窗外最近的那一只，“你仔細看，扇動的頻率，是不是比剛才慢了？”

    陳兵注視著那只、由深棕色晶體片和石墨色金屬骨骼，構成的機器怪物。它的兩只“眼睛”部位，鑲嵌著兩顆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做的深紅色晶塊兒，如同呼吸燈般一閃一爍，好像也在窺看著自己這一邊。

    雖然知道它沒有真正的意識和人類的視覺，但陳兵仍被“看”得心里發毛，好想拿個大蒼蠅拍子，把該死的蜜蜂給pia飛。

    “好像是哦……”陳兵連呼吸聲都不自覺提了起來，怕被機械蜂給偷聽了去——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卵用，“為什么慢了？是它飛累了嗎？”

    “……”希澤好想罰陳兵原地倒立，讓他流淌到下半身去的智商，隨血液一起回來，過一過腦子。不過看在他的大腦罷工了萬年之久，有點生銹也正常，希澤也就懶得訓他了。

    “機械蜂的能源，和所有其他機械軍的能量來源一樣，都來自于高效的能量轉化機制。只要離開母巢時存儲的能量足夠，它們根本不會像你一樣感到‘累’。”

    陳兵確實夠累的，主要是胯下那一根時不時就立正敬禮的“能源棒”，太耗費能源。

    他恢復意識才多久啊，就連擼了兩回，一回是希澤上校在夢里幫他擼，第二回又是吸著希澤的奶味自己擼。幸好蟲族人的營業液夠強勁，才能支撐他這么個“累”法。

    唉，又被鄙視了，心好累。

    陳兵只好扮演不懂就問的好學生，起碼學習態度夠誠懇，說不定能給希澤老師留個好印象：“機械軍的能量來源于哪里呀？肯定不能是太陽。你不是說，自從行星偏軌毀了地球之后，撞擊的塵埃云把大氣層都給遮蔽了，太陽能應該也取不到了吧？”

    “嗯，”陳兵的腦子總算開始思考了，希澤頗感欣慰，“一部分的恒星能量，取自于環日而建的空間站，也就是當年，人類企圖在AI的幫助下，所建造的‘諾亞方舟’。但我們蟲族人的祖先，早就看出了這個計劃的不可靠性，因而與他們分道揚鑣，開啟了太空流浪和殖民的征程。事到如今再回想，先祖的決定真是明智，作為僅剩的人類，我們才免于族群滅亡。”

    陳兵不敢打斷，只能眨著眼，努力彰顯存在感，表示自己才是“僅剩的（正宗）人類”。

    “那樣風險巨大的工程，最終因為技術上的重重困難和阻礙，只進行了一小部分。所以大部分的機械軍，仍舊盤踞在地球上，依靠深挖地底熱能的方式，收集和轉化能量。”

    “哦……”今天的陳兵，仿佛又比昨天（上萬年前）博學了一點，這歸功于上校的諄諄教導。

    看來我得努力繼續學習才行，這樣才能成為配得上希澤的機智boy！陳兵在心里舉起了小臂膀，身后還閃著自戀的太陽光特效。

    “那既然不是為了節省能源，機械蜂的翅膀，為什么越扇越慢了呢……”靈感乍現于陳兵的腦海，“啊、我知道了！生物課上學過什么‘蜜蜂跳八字舞’，難道這是一種信號？”

    BingGo！陳兵總算開了竅，希澤可以考慮等他身體各項機能恢復以后，把他安插進雄蟲的部隊里去，讓他接受鍛煉了。

    “說對了。它翅膀里藏著特殊的波場發生器，其最遠的通訊距離，大約可達到半徑六百公里。那是它在向它的母巢，傳遞實時采集到的情報。雖然具體的含義，我們目前還無法破譯，但振頻快，代表‘危險、快撤離’，而振頻慢，則代表‘安全、可以靠近’。這些最基本的可觀測結論，已經被多年的作戰經驗給證明。”

    “所以……”陳兵隱隱約約感覺到，上校在下一盤大棋。

    “所以就是現在！”希澤忽然提高了聲音，“基拉，開啟飛船的全部作戰能源！關掉空間曲率推進器，保持飛船的固定坐標不變。穩住，等敵人過來！”

    希澤上校的眼神，仿佛是蟄伏在黑暗叢林中、耐心守候的獵豹，終于看見了獵物靠近、聞到了血腥味時，所透出的興奮。

    堅定，危險，而又迷人……對敵軍來說是致命的尖刀，但看在陳兵眼里，卻是曙光女神手里高舉的冰錐，閃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是。飛船能源已重啟，量子雷達已鎖定。預計10秒之后，敵軍母巢將抵達坐標點：k－628，w－730，t－23.149。上校，是否立即開始收網行動？”

    收網，便是將張開多時的捕蜂網，徹底地收攏起來，將圈于其中的獵物罩住，不給他們任何的逃脫機會。

    適才上校下令關閉能源的“詐死策略”，便是佯裝為無反擊之力的“尸體浮尸”，把母巢給吸引到攻擊范圍內，然后將這一整巢的作戰單位，一口氣全部殲滅！

    但這是一個冒險的計劃，也是一個瘋狂的計劃。關閉能源，意味著出去飛船外部的所有防護盾。一旦機械工蜂開始自殺式的強行突入，刺出蜂針孤注一擲，極有可能會掘碎飛船的外殼。

    但上校有足夠的把握，因為他引以為豪的飛船，并不是柔弱到，會任蜜蜂隨意欺侮的花朵。

    它的外殼主要由高密度的硫化碳炔鑄造而成，舷窗部分則采用了鈀的微合金、所改良的新型玻璃。其堅固程度，可達鉆石的十倍。即使是無孔不入的機械蜂刺，也拿它無可奈何。

    此時，無腦的機械工蜂，還不知道它們飛蛾撲火般附上去的，是怎樣可怖的一種存在。

    直到冥神慢慢地撐開了他的傘面，死亡的圓影漸漸地鋪展開來……聚集于傘下的卑弱靈魂，本該害怕得瑟瑟發抖，但遲鈍的機械軍，卻并未察覺到死神的陰翳已經降臨……

    “給天網充能，做好發射準備！”此刻的希澤，就是撐開那把巨傘的冥神，那些沒有靈魂的丑陋機械造物，等著他用神威去收割。

    “三，二，一，發射！讓這些無知的小飛蟲們知道，撞到死亡之網上來，會有怎樣自取滅亡的后果！”

    高頻的紫色脈沖，像輻射的傘骨一樣，從中央的聚能塔臺上爆射而出，填滿了輪形飛船中間、每一處刻意的鏤空。膽敢接近這張天網的機械母巢，在深紫的能量場中挺不過五秒，眨眼便溶化殆盡了。

    陳兵被希澤遮著眼睛，在熾烈到傷目的強光中，第一次窺見了星際戰場的恢宏與殘酷。

    他所搭乘的“冥神之傘”號，是一只遨游于天際的白色巨輪，帶著與它的cao縱者希澤上校一樣、不可逆的鋼鐵意志和使命，在企圖掙扎反抗的敵人尸堆上，滾滾地傾輪而過，碾碎它們脆弱的骸骨，軋平它們囂張的氣焰，在凱歌高奏的深空樂章中，華麗地旋轉死亡之輪。

    （待續）

    除了寫文之外也接占卜。塔羅牌、占星骰子、神諭卡療愈，都可約。最近心情迷惘的親，可來愛發電搜我“碼字的流氓”。這是新拓展的業務，我最近沉迷玄學不可自拔，寫文佛更。以前的夢想是當一個高產的作者，現在只想當一個厲害的神婆╰（＊°▽°＊）╯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