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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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日光滿戶,阮雪棠方悠悠轉醒,發現枕邊已空,只留下被榻上淺淺的凹陷和余溫證明那人剛離去不久。 尚未睡清醒的他從被窩里坐起身,正望著宋了知枕上的斷發走神,便聽見推門聲響起,宋了知攜著陽光的暖意走進屋中。 見人醒了,宋了知連忙把食盒放在桌上,又將一旁疊好的外衫披在阮雪棠肩上:“怎么就這么坐著,若是著涼便糟了?!?/br> 阮雪棠終于清醒一些,揉眼問道:“你去哪兒了?” 宋了知替他穿襪子時偷偷捏了捏阮雪棠柔軟的腳心,低聲答道:“阮公子昨夜休息得晚,我想讓你多睡一會兒,所以去把早點打包帶回來了?!?/br> 說到這里,宋了知想起葉靈犀聽說阮雪棠還在睡覺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阮雪棠還迷糊著,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這原只是讓丫鬟通傳一句話的事,宋了知不敢使喚別人,自己走去飯廳和葉靈犀把緣由說了,葉靈犀笑瞇瞇地聽完,一副“我懂你”的樣子,甚至在聽到他說阮雪棠睡得太晚時拖長尾音的哦了一聲。 “宋公子,”葉靈犀由衷地向他抱拳表達敬意,“昔有武松打虎,如今看來,君之勇謀遠在武二郎之?!?/br> 葉小姐邊摸狗邊暗自咂舌:大蟲固然可怖,但能把阮謹這樣歹毒的家伙干得下不了床,可比打死一頭老虎危險千倍萬倍。她只恨不能送宋了知一面牌匾,否則上面定要刻上為民除害四個大字。 宋了知還不知曉葉靈犀是顛倒了他與阮雪棠的上下之分,就這樣沒由來的得了好一通夸獎,暈暈乎乎地拎著食盒回到了住處。 伺候完阮雪棠用餐,他才對付著把阮雪棠喝剩的粥倒進肚子里,又吃了幾塊軟糯糕點:“對了,葉姑娘說下午想去寒隱寺一趟,問阮公子可愿同往?!?/br> “她去廟里干嘛?” 宋了知耳根有些發紅:“葉姑娘說寒隱寺新住持長相俊美,她想去看看。” 他將葉靈犀的話美化了不少,葉小姐的原話是:“長這么大,我還沒見過長得好看的禿驢,我得去長長見識。對了,寒隱寺求姻緣最靈了,你不如帶著那誰去拜一拜?!?/br> 他原本對鬼神之說向來是敬而遠之的,可如今對阮雪棠生了傾慕,免不得有所貪圖,心中也有些躍躍欲試。 阮雪棠知曉葉靈犀素來是有厭人癥的,一度認為她會守著自家的狗終老,沒想到如今竟然會對個和尚起心思,起了好奇之心,又因閑著無事,遂道:“那便去吧?!?/br> 下午時分,三個早過婚嫁年齡的男女詭異地一同前往姻緣靈驗的寒隱寺。 世家女子若想出門,必以帷帽覆面,葉靈犀雖不在乎閨中規矩,但為了防止嚇到路人,還是乖乖從丫鬟手中接過帷帽戴好,將大半個身子都藏在白紗之下。 她邀請他們二人同去,本是存了看阮雪棠發窘的壞心思,心想阮雪棠會因為后面使用過度而下不了床,好讓她過去嘲笑一番,哪知道阮謹能跑能跳,見面后還照樣能來一句話氣她:“把你那丑臉遮了后順眼多了?!?/br> 寒隱寺離葉府不遠,葉靈犀只帶了幾個仆人隨行,她衣著富貴,白紗下身姿婀娜,難免引得一些登徒子多看幾眼,幻想里面是如何驚世的容顏。同樣惹人注目的還有阮雪棠,宋了知努力將人護在身后,恨不得也給阮雪棠找頂帷帽戴上。 阮雪棠正同葉靈犀說話,全然體會不了宋了知拳拳之心:“看不出你會對出家人感興趣?!?/br> “我是看你作孽太多,去求求菩薩,讓他把你打進十八層地獄時多罰幾道?!比~靈犀毫不客氣地回敬道,“你知不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 “那邊回消息了?”阮雪棠眸子一亮,連宋了知又去偷牽他手也默許了。 帷帽下傳來幾聲輕笑:“瑤州淪陷,瑤州太守在城墻上攜全家跳了下去。” 阮雪棠這次是真心實意笑了出來:“倒沒想到那人下手那么快?!?/br> “再過幾天,說不定戰火真燒到瑤州去了。”葉靈犀瞧見兩人在寬大袖袍下緊握的手,撇了撇嘴道,“還不趁著沒打仗前能撈多少算多少。對了,過幾天那人進京述職,恰好與你見面。” 阮雪棠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等到了寒隱寺,著緇色僧袍的新住持恒辨正與沙彌講經,阮雪棠原以為恒辨能當上住持,至少也該過而立之年,哪知眼前之人看著和少年無異,最多也只有十六七歲。 “葉靈犀,你這也算是一樹梨花壓海棠了?!比钛┨某靶Φ馈?/br> 不過恒辨模樣的確生得好,唇紅齒白,戴著叆叇也遮不住那雙異于常人的眼眸——他的瞳孔竟是如琉璃珠一般的灰藍色。 今日寺中香客并不算多,但也不少,葉靈犀竟直接掀起白紗,露出她半美半丑的臉,嚇退周遭一圈的人,笑盈盈地上前打斷恒辨講經:“大師,我想請你做幾日水陸道場?!?/br> 恒辨這才看向他們,目光掃過阮雪棠時,微微皺起眉頭,不過很快被冷淡的神情掩去,對于葉靈犀毀容的臉亦無任何反應,只是點了點頭:“法事素由恒慧主管,施主略等片刻,他隨后便來?!?/br> “不必了,那只是我同你搭話的借口?!比~靈犀擺手道,“我聽說寺里有一只通體雪白的長毛大犬,是恒辨師父一直在喂養,可否借我一觀?!?/br> 恒辨一怔,他自幼便遇上各種理由同他親近的女香客,說自己被狐妖附身強行撲他身上要吸陽氣的都有,看見葉靈犀這樣莽撞直接,原本以為她也不例外。 快速將情緒收斂好,恒辨從容地向他們行了禮:“既如此,請諸位隨小僧前去。” 一行人來到僧人起居的院落,果然見到一只白色大狗蹦跶著跑了過來,阮雪棠先前還未見過毛發這樣蓬松的狗,一時也看得起勁。最高興的莫過于葉靈犀,挽起袖子就抱著狗不放,認真問道:“大師,它雖然是在寺里養的狗,但它不出家對吧,可不可以等它下崽子后分我一只,啊不,兩只?!?/br> 恒辨從未遇到這種請求,一時答不上來,葉靈犀還以為他不答應,連忙勸道:“大師,俗話說兒大不由娘,你要青燈古佛隨你,它可不行。當然,你要是擔心它找不著相公,我們家有一大堆公狗呢,環肥燕瘦隨它挑,保證選妃都沒那么隆重?!?/br> 恒辨合掌躬身:“萬物有靈,一切自在。施主,我想它自有造化?!?/br> “我懂,大師你這是答應的意思。”葉靈犀厚臉皮地笑了,依舊死摟著狗不放。 恒辨突然感覺太陽xue隱隱作痛,思及正事,不得不忽略正嗷嗷想回主人懷里的大白狗,對阮雪棠道:“這位施主,請隨我來,有一樣東西,我想是時候物歸原主了?!?/br> 阮雪棠若無其事地打量恒辨幾眼,對上那雙灰藍的眼珠子:“物歸原主?” 恒辨點了點頭,阮雪棠神色不明地跟在他身后,宋了知原本也想跟上去,卻被恒辨已佛家重地,旁人不便進入為由婉拒了。 宋了知有些不安地望著阮雪棠,壓低聲音道:“阮公子,你一切小心。” 眼前這個戴著叆叇的少年腳步虛浮,一看便知從未習武,阮雪棠并不認為他能對自己做什么。隨著恒辨走了好一會兒,天公不知何時變了臉色,隱隱嚎出雷鳴,豆大的雨點落在地上。他們快走幾步,來到一座塔樓前,匾額上高懸著藏經閣三字。 恒辨推門引阮雪棠進去,一進門便見經書滿樓,鎏金蓮花香爐正燃著一縷檀香,只見那少年抽出幾本經書,按照特定順序重新擺放回書架上,頓時,屋里傳來機關響動的聲音,并排而立的書架往兩側滑開,露出一道暗門。 恒辨先行走進暗門之中,阮雪棠忽然笑了笑,用香灰埋掉那截香料后也跟著走了進去。暗門后是一段幽暗深長的樓梯,連接著一戶暗室,依舊擺放著許多書籍卷軸。恒辨從中抽出一副畫卷,當著阮雪棠的面鋪陳開來。 這是一幅女子小像,畫工高超,惟妙惟肖,畫中人竟與阮雪棠有七八分相似,身著異族服飾,巧笑盼兮,唯獨藍色的眼瞳顯得有些突兀。 阮雪棠沉默一會兒,道:“畫上并無題字印章?!?/br> 恒辨聽出阮雪棠言下之意,似乎有些不滿阮雪棠這樣冷淡的反應:“你分明知道她是誰?!?/br> “我不知道,”阮雪棠這時才覺得恒辨孩子氣,“她死的時候,我尚在襁褓?!?/br> “施主,”恒辨逼自己冷靜下來,“佛祖言冥冥之中因果報應,你難道不想知道......” 阮雪棠覺得小和尚這是在死纏爛打了,有些不耐煩道:“佛祖也言四大皆空。” 恒辨無心與他爭論佛法,有些話在肚子里轉了幾圈,最終還是沉下心來,道一句佛號:“終有一日,你會再來尋我的?!?/br> 阮雪棠冷笑一聲,不作辯解。 恒辨領著阮雪棠往暗室的另一個出口出去,到了屋外才發現已是風驅急雨,不少香客都躲在廊下避雨。 恒辨令一旁的小沙彌回房拿傘,到了室外,他仿佛又變回了穩重得體的年輕住持,甚至開始為阮雪棠介紹寺內風景。 因雨勢太大,阮雪棠不得不百般聊賴地站在一旁聽恒辨說佛法,兩人順著走廊行至無人處,又見他指著寺內一株古樹道:“寒隱寺素以求姻緣出名,有傳說道,若有情者,命定之人會在這顆寒枝樹下出現?!?/br> 阮雪棠嗤笑道:“今日不過是下雨,幸而樹下無人。若是平時香客眾多,這樹底下少說也可以站十余人,莫非十余人都與你命定三生?” 恒辨暗自認定阮雪棠乃是焚琴煮鶴之流,反正他要轉答的話也已說完,遂不愿再與他多言,借口說去看看沙彌取傘歸來沒有,先行離去,留阮雪棠一人站在檐下發呆。 他正低頭專心研究著手指的倒刺,忽然在淅瀝雨聲中夾雜著慌亂的腳步聲,甫一抬頭,便看見宋了知。 宋了知見下了雨,生怕阮雪棠被雨淋著,便問寺內僧人借了傘四處尋找,遠遠瞧見了一顆蒼天古樹,抱著僥幸往此處走來,好不容易尋到了阮雪棠。 阮雪棠看了看樹,又看了看樹下那人,狂霖四野寂,他站在寒枝樹下,衣袍被打濕了還不自知,只一心一意望著阮雪棠,仿佛天地浩大間只剩彼此。 宋了知擦去臉上雨水,終是笑了:“阮公子,我找了你好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