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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上山采蘼蕪在線閱讀 - 09 磨牙

09 磨牙

    后悔嗎?陳光美從沒想過這個(gè)問題。

    在調(diào)教奴隸這方面,他不是新手,在江蘺之前,他的鞭子曾經(jīng)甩在許多人光裸的背上,那些人有的是自愿的,也有的是被迫的。他不在乎別人是自愿或者被迫,就像高明的匠人雕琢一塊璞玉,會(huì)在乎璞玉是怎么想的嗎?充其量,那只是一個(gè)未成形的作品。

    而江蘺是一個(gè)完成品,只是這個(gè)完成品也是損耗品。他這塊溫潤的美玉到了最光輝的時(shí)候,畢將迎來黯淡。沒有人在經(jīng)過那么長久的摧折之后,還能擁有一個(gè)健康的身體和強(qiáng)健的體魄,甚至性靈,也會(huì)遭到損毀。

    從這點(diǎn)來說,江蘺還不如一塊玉。陳光美選擇將他看成一朵花,有燦爛盛開之日,就有飄落衰敗之時(shí),這是天理,再自然不過。

    他不后悔,只是有些困擾,沒有人肯接手這個(gè)小奴隸,他必須再想些其他的辦法。

    他從前只顧著玩,很少參與家族企業(yè)的事情,這次企業(yè)遇到危機(jī),他才發(fā)現(xiàn)一切比他想象的棘手很多。一連幾天,他都待在公司,各種會(huì)議、應(yīng)酬,弄得他焦頭爛額,也沒心思去折騰江蘺。

    “少爺這幾天會(huì)很忙。”管家將一杯牛奶和幾片安眠藥片放在床頭柜上。他很早就察覺到江蘺對少爺?shù)膽忠猓贍斣谀睦铮鍪裁矗@些沒有必要告訴江蘺。他告訴江蘺少爺?shù)膭?dòng)態(tài),只是為了讓江蘺輕松一點(diǎn)。

    這話一出,管家能夠明顯地感受到江蘺的放松,他肩膀沒有那么緊繃了,還勾了勾唇,露出一個(gè)可以稱得上是舒緩的笑容,五官終于沒有局促地?cái)D在一起。管家覺得很欣慰。

    江蘺捧著杯子,喝了兩片藥,然后指著剩下的兩片搖搖手說:“多的,我不要。”

    是藥三分毒,喝多了不好,管家樂意將剩下的藥收起來。

    “陳叔……”江蘺抓著被角,小心翼翼地開口。

    “江少爺有什么吩咐嗎?”管家含笑看著他。

    “小白,我想和小白一起玩,明天。”

    “小白也很想你,你明天醒來就可以看見他了。”

    得到了應(yīng)允,江蘺又對著管家笑笑,很乖巧滿足的樣子。

    小白是只大白熊犬,一見到江蘺,就很興奮地?fù)溥^來。江蘺伸手抱住它,觸摸到它柔軟潔白的皮毛,便舍不得放下,沿著背線上下滑動(dòng),手感像緞子一樣光滑。在江蘺的撫摸之下,大白熊犬也從興奮變得溫柔,把他的頭顱倚靠在江蘺的身上,不時(shí)伸出舌頭,舔舐江蘺的衣服。

    江蘺坐在地上,小白也跟著曲下兩條后腿。江蘺摸摸它的頭,那里有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只生長著零零星星的幾簇毛,像是長了一塊癩癬,顯得有些滑稽。因?yàn)檫@個(gè)疤痕,大白熊犬那出名的美麗大打折扣,陳光美就不喜歡它了,幾次遇到了冷待,這狗后來就只與江蘺親近。

    摸到了沒長毛的地方,大白熊就晃晃腦袋,可憐兮兮地看著江蘺,似乎是怕江蘺嫌棄他一樣。江蘺揉了揉它耳朵,它才重新變得活躍起來,又伸出舌頭去舔江蘺的手掌。

    一人一狗玩了一天,到了傍晚,沒有白天那么熱了,江蘺就和小白一起躺在草坪上看那燒紅的半邊天空。身子下面的草叢還殘留著一些熱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傳到背部皮膚上,側(cè)邊又是小白那溫軟的軀體,江蘺不知不覺閉著眼睛,差點(diǎn)睡著。待他再重新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看到一個(gè)穿白裙子的女人站在他前面。

    “啊”,他驚呼一聲,慌張地爬起來。旁邊的小白感覺到主人的緊張,幾乎是同時(shí)跳起來,對著來人吠叫幾聲。

    “小白!退開”一個(gè)下人急匆匆走過來,拿著棍子怒斥道。對上那女人,又換上熱情的笑容:“白蘭小姐,您別看這狗身量大,看起來兇猛,實(shí)際上很溫和的。”

    “她不會(huì)咬人吧?”白蘭問。

    “哪能呢,我們少爺把它牙齒磨了,它要咬人也有心無力呀。”

    “那我去和它玩玩,你先下去吧。”

    “這狗容易掉毛,把您衣服弄臟,少爺回來我不好交代。”

    “行了行了,我和光美說,不會(huì)怪你的。”那下人這才放心,轉(zhuǎn)過頭來又吩咐道:“江蘺,白蘭小姐要和狗玩,你先回去吧。”

    白蘭聞言,驚道:“你叫江蘺?”細(xì)細(xì)打量對面之人的面容,顴骨高聳,雙眼深凹,憔悴瘦弱如風(fēng)中衰草,一只腳還不停地抖著,像是站也站不穩(wěn)。

    這問題似乎把對方嚇到了,江蘺看也不敢看她,一雙手緊張地搓動(dòng)著,眼神四處亂撞,撞到小白身上,張張嘴,卻又什么都沒說。

    那副怯弱的神態(tài),連最羞澀的女人也比不上。這是表姐曾經(jīng)喜歡過的那個(gè)大學(xué)同學(xué)嗎?白蘭搖搖頭,大概只是念起來同名吧。

    她走近小白,小白狂吠幾聲,抬起前腿,作勢要撲上去,但白蘭知道它這是虛張聲勢,也不怎么害怕,一直走到小白跟前,兩只柔軟的手掌貼在它的腦袋上,順著皮毛的方向來回捋動(dòng)著。

    江蘺沒有離開,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白蘭逗狗,那是小孩子被奪走最喜愛東西的眼神。

    “你也過來玩啊。”白蘭朝江蘺揮揮手。

    江蘺還是站在原地沒動(dòng)。

    大白熊犬從白蘭的手下跑開,撲到江蘺身上,又是舔又是咬,逼得江蘺退后了好幾步。

    白蘭見了,也不生氣,山不就我我就山,她走過去,和江蘺一起逗狗。

    有了江蘺的加入,小白溫順了很多,白蘭捋毛的時(shí)候,它還不時(shí)轉(zhuǎn)過腦袋,對著白蘭哼哼幾聲。

    白蘭玩得很開心。兩人一狗并排坐在地上,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露出幾顆疏星,在華燈的照射下,微弱暗淡,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江蘺卻盯著那幾顆星星看了很久。

    “喂,江蘺。”

    江蘺轉(zhuǎn)過頭來,露出詫異的眼神。他神智不比以前,但是對善意友好的感知并未退卻,在粗糲的環(huán)境中,反而更是珍視,只是平時(shí)藏得很深。白蘭和小白一起玩了,他們有過一個(gè)小時(shí)的相處,在江蘺的印象中,她已經(jīng)是一個(gè)和小白一樣柔軟的朋友了。

    “大白,小白。”江蘺念道。

    “什么?”

    江蘺指指狗:“它是小白”,又指指白蘭:“你是大白。”

    “好啊,你居然說我是狗?”

    “你們倆,蹲在一起玩,它一身白,你也一身白,就像兩只狗,你們倆,就是大白和小白。”江蘺很認(rèn)真地說。

    “好吧好吧,狗也很可愛,但是我不做大白,我要做小白。”白蘭說完,自己都笑個(gè)不停。

    “它是小白,它就叫小白的。”江蘺很固執(zhí):“而且,你比它大。”

    “你說我比它胖?這條狗這么肥,我這么苗條,怎么會(huì)比它胖?”

    江蘺被這問題難住了,眼光一會(huì)兒移到狗身上,一會(huì)兒移到白蘭身上,似乎是在比較到底誰更大一些。

    “哈哈哈”,白蘭笑了笑,摸了摸大白熊犬的腦袋:“好吧好吧,我就委屈當(dāng)大白了。”順著江蘺的話,她體會(huì)到一種不講邏輯的快樂,別樣、純粹。

    “還好,把它牙磨了,不然我可不敢靠近它。”

    “不好。”江蘺斬釘截鐵地說,語氣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火氣。

    “你生氣啦?”白蘭看著江蘺的眼睛,很疑惑:“你為什么生氣?”

    “牙磨了,不能保護(hù)自己,會(huì)受傷。”

    白蘭摸到了大白熊犬腦袋上那不平滑的一塊,問:“這是被其他狗咬傷的?”

    江蘺沒回答,自顧自地說:“牙磨了,它變了,不是原來的小白了。”

    “可是不磨牙他會(huì)咬人。”白蘭不甘心地反駁。

    “怕狗,不要養(yǎng)狗就好了。”

    “狗沒有錯(cuò)。”

    “為什么,要為了滿足人……折磨狗?”江蘺低低的說,聲音似乎沾著夜晚的露氣,每一個(gè)字都沉沉欲墜。

    ……

    白蘭沉默地看著旁邊那個(gè)像孩童一樣的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他的話。

    小白偏過腦袋,無聲地蹭了蹭江蘺的手掌。

    “白蘭,你在這里啊?”陳光美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江蘺像是突然從夢境中清醒一般,急著跳起來,又因?yàn)槟菞l不靈光的腿不甚有力,重新跌到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