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有人欲殺你!
段烏這次來北境是為了辦一件事。 不同尋常的是,是為了幫一個人,辦一件事。 他平日里致力于修煉,很少有人能指揮動他,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段烏摸上掛在黝黑劍身上掛著的藍田玉劍穗,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這微笑若是顯現在熟識他的人面前,只會帶來驚嚇,會讓人疑惑太陽是否打西邊出來了,不然段烏怎么可能會露出這種堪稱為柔情的笑來? 可惜這溫情的回憶時刻沒能留住太久,他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恨不得殺了他的人。 越儀盈盈笑著,在段烏握上劍柄的那刻,快速吐了句話,“有人要殺你!” 段烏不為所動,“要殺我的人多了去!” “除了這個還有個你肯定關心的事!”越儀走近了些許,一雙笑眼緊緊盯著段烏,“你要不要聽?” 段烏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松開了,越儀見狀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來,在段烏不耐煩的目光下又走進了幾步,段烏本欲后退,卻被越儀冒出的話定在原地: “你的令牌被調包了!” 段烏的目光霎時間如利箭般刺在越儀臉上,“什么意思?” 越儀的神色越發得意,這世上令人開心的事有很多種,在仇人面前顯擺也算是其中一種,不然為何那些反派們總要在主角面前啰嗦那么多?難道是專門等著主角爆衫來打敗他的嗎?那當然不是,不過是顯擺欲罷了,這種欲望自古就有,刻在人的本能里,不然為何古人總要說衣錦還鄉不然猶如錦衣夜行? “你可還記得昨天有人撞了你?” 段烏略一點頭。 越儀手一轉,從袖中乾坤袋內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物事,暗紅的表面,鎏金的文字,正是秘境令牌的模樣! 越儀抿唇一笑,“你那令牌早就被掉了包,而我手上這塊才是真的!” 他托著令牌,見段烏還是冷冷的看著他,于是又說道:“你不信我是應該的,畢竟我們之前有過節,這樣吧,我把這塊給你,你去藏寶閣找鑒寶師鑒定一番不就成了?” 段烏伸手捏過這塊令牌,沒有立即收進袋中,反而在手中摩擦,“你說這被人調包了?我的這塊令牌一直放在乾坤袋中他如何能調包?” 越儀嗔了他一眼,“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怎么知道沒有人有種法門能夠從別人的乾坤袋里調包東西?更何況你若不信就等今晚,必有人來殺你!” “這令牌既然被他調走,又如何落在了你手上?此外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清清楚楚?” 越儀聽聞此話,不由得笑出了聲,待到笑聲止住,才得意至極的旋了一圈,紫色衣袖像蝶翅一般上下飛舞,腰間的琳瑯環佩叮當作響,滿頭烏發在這旋轉間落下了幾縷在臉旁,越儀沖他飛了個媚眼,故意嬌笑道:“當然是用美人計換來的~” “怎樣?信了么?”越儀見段烏只是握住了那令牌,又笑了笑,“若你還是不信不如等今晚過去再去那藏寶閣驗一驗這真假?,F在我可是要躲命去啦!那人待會見到令牌沒了,必要來追我,先就此別過了~” 說著又像一團凌凌的風一樣,旋身就走,幾下子就飄離了段烏視線。 段烏并不信他,任何人,只要見過越儀在城門前為了入城費騙錢的樣子,就絕不會信任他。 可,萬一有這種微小的可能呢?想了想,段烏還是收下了這塊令牌。 越儀飛了一段后,并沒有同段烏想的那樣逃命去了,反而大搖大擺的停落在了街上。 這條街在外城,多數是由不能修行的凡人組成,越儀早就搜集好了消息,于是徑直向里走,越向里走房屋越是破舊,走到最里處時,卻不是個房屋,是座破敗的廟宇。 越儀踏了進去,縮在供桌邊靠作一團休息的幾人頓時被嚇住了,更加瑟瑟發抖的縮在一起。 這里是一家五口住的地方,靠近案桌邊不漏雨的地方拿了茅草和草席鋪做了一張簡易的床,一位面容憔悴,眼窩深陷的病重婦人躺在上面,周圍三個小童擠在她身邊,看著像她丈夫一般模樣的中年男子倒是鎮定的擋在越儀面前。 越儀時間不夠,他沒有多說廢話,而且直接單刀直入道:“我能治好你妻子,并能給你一筆錢,對你們而言也算是巨款?!?/br> 那中年男人拱了拱手,疑慮頗深的問道:“不知姑娘要小人做什么?” 越儀沒有回答,反而掏出飛劍,在屋里環飛了一圈,懸停在越儀身側。 那中年男子見到此景頓時瞪大了眼眸,“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求仙長救救我娘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越儀一抬手,頓時一陣清風托起了男人,“我要你,扮作一個人……” 段烏在靜室內打坐,卻沒有修煉,反而是開始回想昨天發生的事。 他是三天前到的北境,這是北境最南端的城,北境的人喚它為望南城,確實是如此,過了這城,對北境的人而言就算是到了南方。 世人皆知北境苦寒,卻不知苦寒的北境深處還有更苦寒的極北之地,綿延萬里的冰川雪山將北境一分為二,普通的凡人也許能夠在苦寒的北境里活下去,卻絕對不可能在極北之地里活著,有些修為不夠的修士在極北之地也一樣逃不過凍死的命運。 然而在這般惡劣的條件下,卻有一個門派的人特意搬遷到這無法生存的極北之地!那是一群劍修,以身飼劍,除了劍什么都入不了他們的眼,他們也是入了無情道最多的一批人。 這次突然出現的秘境入口也恰恰在這十絕劍宗里,更為湊巧的是,它正好也位于十絕劍宗的禁地里,而這禁地卻是當年飛升的十絕劍宗第三代掌門人親自封印的,沒有能夠躲避禁制的東西,連一根腳趾都踏不進禁地里。 在秘境顯現后,眾多門派就一起演算出了這個秘境的大致信息,能夠進入的最高修為也就是金丹期了,能夠進入的最大人數也就是五百人,十絕劍宗的掌門根據此煉制了一批能夠進入秘境和禁地的令牌。 可惜要想到達十絕劍宗就得穿過那萬里的冰山,冰山并不可怖,低溫也不能攔住修士,難就難在這連綿的冰山實在是太漫長,難就難在這冰山上空還有不斷流動的風雪颶風,遇到這颶風縱使有著元嬰修為也有可能殞命。 可能考慮到這個因素,十絕劍宗當年搬遷時,讓修為不夠的一批長老在望南城修建了分部,后來更是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才修建了一個能渡過萬里冰山的傳送陣。 段烏三天前來時就拿了令牌到十絕劍宗分部報了名,等到幾天后十五那一天,傳送陣開放通過傳送陣去十絕劍宗。 昨日他在城內逛了一圈后,在回客棧的路上,確實是被一個人撞到,原本他看撞到他的不過是一小乞兒,就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好像是有些問題,一般修士因著有神識的緣故,在撞倒前就該避開才對,可是昨日那看上去像個凡人的乞兒確實是躲避了他神識的預警撞到了他。 夜寒霜重,冷風從窗縫間隙鉆了進來,吹動燭影搖曳,霎時間一根寒針飛了進來! 段烏從來不離開他那把黝黑沉重的劍,更別提他在被越儀提醒過后,他一抬手,劍就落在他手中,“?!钡囊宦暰蛷楅_了這根寒針。 窗外那人見此,一揮手,數十上百根寒針,帶著冰霜之氣,刺破空氣向著段烏面門胸腹等要害扎來。 段烏掐了個法訣,一道幽藍的屏障擋在他面前,然而那寒針卻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寶,不懼靈力,因此直接穿透屏障繼續射來。 段烏沒想到此處,但他卻不慌亂,畢竟他的劍極快!用這么重的劍的人,他的劍法一般都不快,可段烏卻是異類!而這異類揮動著那柄極重的黑劍,“叮叮當當”的將這幾十上百根針都擋了下來。 寒針全被揮落后段烏也沒有停下舞劍的攻勢,仍然一刀劍揮去!這一劍,向著窗戶那邊,蓬勃的靈力附在刀劍上,順著劍尖劃過的方向組成一道劍痕,飛向窗戶! 木制的窗框在這道幽藍的劍痕觸碰上時就炸成一片齏粉!整扇窗戶猛然炸開,糊窗的紙和木屑在空中紛紛揚揚! 這畢竟是給修士提供住所的客棧,它的墻是下了禁制的,因此那一道劍痕并沒有給墻壁造成什么影響。 段烏不等滿天飛舞的紙片落下,就躍上窗臺,想要尋覓剛剛來刺殺他的人。 可惜在剛才紛飛的紙片遮擋住段烏視線,那下了禁制的窗臺阻擋了段烏追蹤的步伐,那人趁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探出神識在周圍搜尋了片刻,段烏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的遁術確實厲害。 想了想,段烏蹲下身想拈起那些散落在地的寒針,然而溫熱的手指剛一碰上,那根細如毫毛的針就化作一灘水,其他針也像是互有連結一樣,竟都紛紛化作水跡,此刻地上只剩一地散亂的水跡,若不是窗戶化為齏粉,誰能知道這里發生了一場打斗?怕不是以為灑落了幾滴茶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