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劇情)
一曲罷了,穆扶蘇深吸一口氣,十指平放于琴弦上。他一抬眼,正好對上了司徒澈那雙驚異的琥珀色眸子。 “你,居然也會彈這首曲子。” 司徒澈竭力掩飾自己的驚詫和激動,那首歌謠,是自己的家鄉雪雁城大街小巷的人都會唱的,為什么穆扶蘇也會?穆扶蘇不知自己彈的曲子居然會給司徒澈帶來這么大的震撼,他憨憨一笑,道: “小時候就在雪雁城的邊關處服役,老兵們經常會唱,所以自然也學會了。那日聽見你會彈這首曲子,我一時技癢,也尋思著彈一彈。” 司徒澈望著穆扶蘇那張與穆辰有三分相似的面龐,想起雪雁城,他不禁又是低落下來: “原來如此,多謝王爺解惑。只是我一位故人也是雪雁城之人,他教我唱的這首曲子,所以我也想問一問現在的雪雁城如何了,不知王爺是否清楚?” 司徒澈希冀地看著穆扶蘇,眸子里流轉著一絲期待。穆扶蘇看著司徒澈的模樣,看來司徒澈很在乎雪雁城的那個人,他不禁有些糾結,到底該不該告訴他實情,雪雁城已經被割讓給北蠻的實情。 “雪雁城,很好。” 穆扶蘇勉強笑著道,他還是不忍心傷司徒澈的心。但司徒澈聽了卻是欣喜無比的笑了,那笑容宛若春日暖陽,溫暖地人心都快要融化。穆扶蘇呆呆地看著司徒澈高興的模樣,不再如同以前那般冰冷,不近人情,他也是欣慰地笑了。 整整一個下午,司徒澈也對穆扶蘇敞開了心扉,沒有太多的芥蒂與穆扶蘇交流著。穆扶蘇也發現,除卻那張冰冷的外表,司徒澈實際是個健談的人。只是每當問起司徒澈與穆戎瑾的關系之時,司徒澈總是避而不答,穆扶蘇也不打算繼續追問。忽的,穆扶蘇又給司徒澈講起自己小時候的故事來: “當年我剛十歲,就被嫡母攛掇了父親,父親將我送到了六伯家,作為繼子。六伯是有孩子的,他們比我大幾歲,經常欺負捉弄我。有一天,他們把我帶到了大街上,把我丟在了小巷子里,打罵我,然后無論我怎么求他們,他們都不肯帶我回六伯家。然后我遇到了一個小女孩兒,她很可愛,他的父母也很親切慈愛。那個小女孩兒發現了我,看我可憐地縮在墻角,還把手里唯一的糖葫蘆給了我,小女孩的父母也問了我很多問題,然后他們又給我買了一些吃食,就離開了。不一會兒,安陽王王府的人就找到了我,把我帶了回去。如果還能見到那個小女孩兒,我真想當面謝謝她,她給我幼時帶來了不可多得的溫暖,讓我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穆扶蘇就這么平淡地描述完了自己的童年陰影,司徒澈卻是突然間記起來了什么似的,糖葫蘆?司徒澈記得,自己六歲那年,跟著父母一起出門逛廟會,穿了件極其粉嫩顏色的衣裳,那是娘親給自己挑的,當時自己還氣鼓鼓地不肯穿,說像個小女娃娃,可是耐不過娘親強行給自己套上了衣服。一家三口剛剛逛完了廟會,自己正看著那糖葫蘆眼饞,就是求著阿爹給自己買了一個。小司徒澈正要一口咬下口,就是瞅見了不遠處的巷子里蜷縮著個臟兮兮的,滿身血污的大孩子。 小司徒澈瞅了瞅那個比自己還大些的孩子,又瞅了瞅手里的糖葫蘆,父母教導他,要助人為樂,善良的小司徒澈拉著娘親就是一顛一顛地朝著那個大孩子走了過去。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你的娘親和爹爹呢?” 小司徒澈關切地望著那個臟兮兮的大孩子,那孩子抽了抽鼻子,抬頭望著面前一身粉衣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正眨巴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自己。隨即小男孩子的目光又落在了司徒澈手里的糖葫蘆上面,他已經快一天沒吃飯了,肚子餓地直打鼓。 “吶!給你!” 小司徒澈十分爽快地把手里的糖葫蘆遞給了那個大孩子,那個大孩子愣了片刻,就是一把接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串糖葫蘆。小司徒澈拉了拉阿爹的衣角,道: “阿爹,阿爹,他好可憐,我們帶他回家吧。” 阿爹摸了摸小司徒澈的腦袋,寵溺地微笑著,卻是沒有回答,只是低下身子,望著地上坐著的大孩子,和藹問道: “孩子,你是哪一家的?” 大孩子不答,似是有些害怕和戒備,阿爹又是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周身的裝扮,眼光落在了孩子腰間安陽王府的玉牌上。 “你是安陽王府的小公子嗎?” 大孩子愣了片刻,點了點頭,卻是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阿爹沒有多問,只是笑了笑,看起來十分親切友好,阿爹又給那個大孩子買了一個炊餅和一碗豆汁。一家三口這才離去,小司徒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還在狼吞虎咽的大孩子,疑惑不解地問道: “阿爹,我們不能帶他回家嗎?他好可憐。” 阿爹摸了摸小司徒澈的腦袋,直接將他抱起,騎在了自己肩頭上,小司徒澈開心地跟著自己阿爹和娘親到了衙門口,有聽見阿爹給一個衙役說明了那個大孩子的事,那個衙役了然的趕緊帶著人急匆匆離開了。 司徒澈如今細想來,原來那個臟兮兮的大孩子就是面前的穆扶蘇,心里不由得浮起一絲熟悉親切感,只是他并未向穆扶蘇坦明自己的身份。司徒澈默默地拍了拍穆穆扶蘇的肩頭,輕聲安慰道: “你們以后總會見到的” 穆扶蘇扭頭望著司徒澈那莞爾一笑的模樣,心中仿佛有什么悸動著,他仿佛在司徒澈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小女孩的樣子。 …… 于是,每每穆戎瑾召穆扶蘇進宮之時,穆扶蘇都會找個由頭在后宮多留一會兒,只為去蓮池找司徒澈閑聊幾句。今日,穆扶蘇又是來到了蓮池,不同于往日,今日他并未見到司徒澈的身影。 “莫不是阿澈有事,不會來了?” 穆扶蘇喃喃自語道,突然間,蓮葉深處竟然傳來一陣婉轉美妙的歌聲。司徒澈一邊唱著歌,一邊撐著小舟向岸邊劃了過來,蓮蓬和盛開的蓮花堆滿了小舟。 “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蓮葉深處誰家郎,隔水笑拋一支蓮。” 今日一曲,有別于穆扶蘇與司徒澈初見之時,司徒澈所唱的那詩,司徒澈與穆扶蘇初見之時那歌聲里帶著淡淡悲傷和凄涼感,今日的歌聲里竟是多了一絲喜悅和輕快感。穆扶蘇很是欣慰司徒澈性情的轉換,急忙熱情地向司徒澈招手喊道: “阿澈!阿澈!” 司徒澈早就瞧見了穆扶蘇,笑盈盈地劃著船就靠了岸。靠岸時,司徒澈拿起一把蓮蓬,挑了一個最飽滿的扔給穆扶蘇。穆扶蘇一臉迷茫地接住蓮子,開著玩笑道: “不是‘隔水笑拋一支蓮’嗎,怎的拋給我一個蓮蓬?” 聽著穆扶蘇的玩笑話,司徒澈故意裝作不樂意,道: “蓮蓬有蓮子吃,蓮花能吃嗎?不然你就把蓮蓬還給我,我摘朵蓮花給你,我辛苦摘的蓮蓬還舍不得送你呢。” 看著司徒澈小氣的模樣,穆扶蘇失笑道: “好了,好了,阿澈,我不說了,我收下這蓮蓬了。你快些上來吧,我有些好玩意兒給你看。” 司徒澈一聽有稀罕玩意兒,倒也抱起蓮蓬,迅速上了岸。 “穆扶蘇,有什么好東西要用來巴結我的?” 司徒澈調皮地道,眼睛偷偷地瞟著穆扶蘇的背后,穆扶蘇知道司徒澈好奇,干脆就不裝神秘了,直接把東西拿了出來。 “糖葫蘆?!這么尋常的東西,我十歲的時候都不會買來吃了,更何況我今年快要滿十八了。” 看著那普普通通的糖葫蘆,司徒澈不禁失望地撇撇嘴,敢情穆扶蘇這廝是拿他尋開心呢。穆扶蘇知道司徒澈一定不滿意,鼓動著司徒澈道: “你別失望,這個糖葫蘆可是我尋遍京城才買到的最好吃的糖葫蘆,嘗嘗吧,別浪費我一番苦心。” 司徒澈白了穆扶蘇一眼,這個人,還真是拿他當三歲小孩一樣哄啊。遲疑一陣,罷了,吃一口,找回一下童年的感覺也不錯。 于是,司徒澈認真地咬了一口,沒想到這一口下去,差點沒把他的牙給酸掉。 “呸呸呸!穆扶蘇,你這是什么東西啊,怎么這般酸澀?!” 司徒澈幽怨地道,穆扶蘇卻是忍不住壞笑著說: “哈哈哈,未成熟的山楂,自然酸澀。” “穆扶蘇,你……” …… 一個下午,都是嬉笑打鬧,也只有穆扶蘇來的時候,司徒澈才能開懷大笑,沒有煩惱地活著。 蟬鳴聲越來越少了,盛夏也已經過去,初秋轉眼就到來了。都說愁是離人心上秋,秋天就是個多愁善感的時節,司徒澈卻沒有太多的煩惱。因為穆戎瑾倒是一直沒來找過自己的麻煩,又時常有穆扶蘇配他聊天解悶,日子過得也是清閑。 這一日,司徒澈突然收到帖子,說是王上宴請后宮所有人來開一個賞菊宴。帖子上特別注明了所邀請的人,司徒澈看到穆扶蘇的名字,正思量著是否要去之時,又有宮人送來了參加宴會多穿的禮服。 司徒澈輕撫著那柔軟質感的杏色的金絲滾邊禮服,他想著,穆戎瑾這么久沒來看過自己,一定是對自己沒了興趣。不若去參加賞菊宴好了,這樣就可以見到穆扶蘇,也有個說話解悶的人。 賞菊宴當天,司徒澈穿上禮服,早早地去赴宴。他無視嬪妃男寵們的指指點點,直接走到了穆扶蘇面前,笑盈盈地行禮道: “參見王爺,王爺金安。” 穆扶蘇轉過身瞧見是司徒澈,不禁有些驚喜。 “阿……司徒公子。” 穆扶蘇趕緊收住了嘴,把司徒澈悄悄引到了一處人少之地,這才開口道: “阿澈,你居然真的來了,我以為你會躲著王兄。” 穆扶蘇見到司徒澈很是高興意外,司徒澈白了他一眼,還是說正事吧: “扶蘇,你我是不是好友?” “是啊,阿澈,你要如何?” 穆扶蘇納悶了,司徒澈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司徒澈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后,這才放心地道: “若真當我是朋友,就向穆戎瑾要了我,讓我做你的男寵。” 司徒澈這句話簡直就是湖面吹過一陣狂風,在穆扶蘇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頓時,穆扶蘇的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說話也結結巴巴: “阿澈,你……你該不會,不會是中意我吧?雖然……” 穆扶蘇還未說完,司徒澈就是打斷了他的胡亂猜想: “穆扶蘇,你瞎想些什么呢?!我是覺得穆戎瑾一定對我沒了興趣,現在你假意向穆戎瑾討要我,我跟你回去,不就恢復自由了?真是蠢笨!” 司徒澈氣沖沖地道,穆扶蘇雖然聽明白了,心里卻是莫名的失落,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算是答應司徒澈的請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