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北都新野大酒店里，理工大這屆的畢業生包下了酒店的整個宴會廳，作為此次謝師宴的舉辦場所。莘莘學子們已然做好了準備，離開象牙塔投身到社會各個行業，創出一番自己的事業與前途。只是臨別在即，舍不得的東西太多，師生情，同學情，觥籌交錯間，早已有人借著酒勁兒哭紅了眼，有的則是強忍著不愿落淚，可是從那一杯杯下肚的酒水，亦是能看出心中的不平靜。

    “傅老！傅老嗚嗚嗚嗚嗚！！！！！”吊車尾萬珂文抓著玻璃杯，已經哭過兩輪的熊樣，加上些酒勁兒，跟面條似的站不穩，還強撐著往傅老跟前杵。“傅老，我覺得我不懂事兒，特不懂事兒！這四年，要不是您帶著，我覺得，嗝！我就跟，就跟沒人要的孩子似的！傅老！嗚嗚嗚！！！”

    傅老此刻也是過了幾杯酒的人，平日里的嚴謹嚴厲也被沖淡了不少，對著這個讓自己cao心了四年，最后能順利畢業的熊孩子，心里多少還是欣慰。“不求學業精進，但求一片赤誠。珂文啊，以后要好好地工作，好好地生活。”就像一個老父親交待即將臨行的孩兒，心中雖有不舍，但是前路漫漫終須放手。

    “傅老，我來吧。”顧昭看著站都快站不穩的損友，不得不上手扶住他，隨后看著傅老，“老師，我給他先送到代駕那兒去吧，他家里人聯系過了，會在家門口接應一下的。”傅老點點頭，這廂又來了倆學生要敬酒。

    等顧昭把人給塞進出租車交代完地址時，天空開始飄起了蒙蒙的細雨，連帶著黑夜里拍拍路燈和樹木的影子都有些模糊了起來。顧昭打算回餐廳，看看能不能把傅老也先送回去，學生們鬧歸鬧，畢竟還年輕，可傅老不行，身子骨經不起這么灌黃湯的，結果在餐廳的路對面，顧昭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

    茹靈涵？他一個大二的學生為什么會出現在大四畢業生的謝師宴上？顧昭后腳便跟了上去，在他們包下的宴會廳外的走廊外面，茹靈涵背對著他，正在和什么人交談著，而那人點點頭，進了包廂里面，片刻后傅老便從里面走了出來。顧昭站在走廊的拐角沒出聲，而是伸著腦袋先聽清楚二人在說些什么。

    “不行。”

    “你之前提議的修改的地方，也不行？”

    “試過了，動物實驗的所有樣本，全部出現了變異，但是在24小時候全部死亡。”

    “靈涵，這個實驗要不要擱置一下，畢竟……”

    “傅老！”茹靈涵的身體因為傅老的提議而僵住，隨后更加激烈地抖動起來，“不行！不能擱置，你知道的，我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靈涵，那邊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們還有很多……”

    “可是我只有這一種！您明明知道！”

    突然，身后一只手拍了拍顧昭，一個從衛生間回來的beta同學一臉的醉態，問道。

    “學長，怎么在這兒站著啊？進去繼續喝啊？”

    那邊的對話戛然而止，茹靈涵轉身看了過來，便見到顧昭和一個他不認識的beta正在說話，而傅老也看到了這倆學生，而后他伸手想著能不能找個別的地方和茹靈涵把話說完，卻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顧昭那個方向。

    “額……顧昭，你之后是不是要留在北都？”beta是班級里一個不怎么起眼的存在，應該是大三時轉專業到了顧昭這個系里，但是顧昭沒記得住對方的名字，只不過眼前這個beta長相清秀，皮膚白皙，因為喝了些酒的關系，臉頰泛紅。beta見顧昭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低著腦袋，嘴里囁嚅著，“我，我也打算留在北都，我們其實算半個老鄉了，就是我想，有沒有可能我們下次，能一起，回……嗯？”

    顧昭見對方說著說著，剛把臉抬起來，對方卻似乎看到了什么，本來羞澀的臉色突然一愣，猛地帶上了疑惑。顧昭扭頭，才發現是茹靈涵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后，面無表情，一只銀色的白隼站在他的肩頭，一雙和茹靈涵一眼湖藍色的銳目，冷冰冰地看著他和他跟前的beta。

    “額，靈涵？你怎么會在這？”顧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剛剛自己也是個聽墻角的。

    “我，來找傅老，有些事情……”茹靈涵本來盯著那個beta，見顧昭和自己說話，本來僵冷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而傅老此時也跟了過來。

    “珂文給送走了？那小子怎么樣了？”

    “一塌糊涂，我和司機打好招呼了。你們是有事情要談嗎？需要我…………”

    “傅老，”茹靈涵突然從旁邊插話，打斷了顧昭，“我看顧學長好像也有些喝醉了的樣子，我正好開了車，順便送他回去吧。”

    “啊？”

    “誒？”

    顧昭和那個beta都是一愣，顧昭沒覺得自己喝多了，beta則是因為自己的邀請沒有成功發出。傅老看了眼茹靈涵的臉色，隨后又瞥了瞥顧昭，眼里似乎在掂量著什么，隨后道。

    “行，我進去和那幫孩子說說，該散就散了，我這把老骨頭可抗不太住。”說完轉身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對茹靈涵道，“靈涵，那邊應該已經安排好了，你要記得你的選擇……”

    帶著一頭霧水看著傅老進了包廂，茹靈涵還堵在自己前面，顧昭突然覺得對方身上的氣勢有些迫人，而身后的beta伸出手，想問問顧昭能不能給自己個回應。

    “顧昭，你能不能……啊！”手還沒碰上顧昭的衣袖呢，茹靈涵上前拽過了顧昭，beta瘦瘦小小還不到茹靈涵的肩膀，被茹靈涵壓下來的腦袋逼得往后一縮，顧昭被抓過去后，只能看到茹靈涵的后腦勺，錯過了此時茹靈涵臉上的表情，可那beta的眼里很快溢出了恐懼，似乎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

    “顧昭不能陪你回去了，真是抱歉呢…………”一如既往溫和的語氣，只是聽在顧昭耳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那個beta急忙退了兩步，顧昭本想上前問問怎么回事，結果對方連對視都不敢一樣，急匆匆從他身邊劃過，跑進了包廂里。

    “誒！喂？”顧昭皺眉，帶了責備看向茹靈涵，“你在干什么？他在和我說話！”

    “我不喜歡……”

    “什么？”

    “我說我不喜歡！”

    “哈？”顧昭莫名其妙，覺得茹靈涵今天晚上實在是不太對勁，于是想要掙脫開對方的手離開，結果茹靈涵的五指就像一把大鉗子一樣，牢牢地卡在他的手臂上。“你！放開……啊！你要帶我……唔！好疼！”茹靈涵的力氣大的驚人，作為一個beta被一個omega這么拽著，幾乎是拖著往前走，顧昭又羞又氣，窩囊的感覺讓他掙扎不停。直到被塞進了茹靈涵的車里后，顧昭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一腳踩上了油門，車子似離弦箭一樣地飛馳了出去。

    “茹靈涵！你！停車！停車！！！”

    兩旁的景色往后瘋狂地倒退，顧昭都不知道茹靈涵要帶自己去哪兒，但是這個瘋狂駕車的速度，很有可能會死！慌亂中他好不容易系上了安全帶，拽住了一旁的扶手時閉上眼睛，酒勁兒一陣陣的，讓他暈頭轉向，嘔吐感忽上忽下。

    嘎吱！！！！！！！！！！！！！！

    車被猛地剎住，二人因為慣性都朝著前面撲了過去，隨后被甩到了座椅上。顧昭睜大眼睛，大口地喘著氣，覺得自己在死亡邊緣滑了個來回，雙手不自覺地捏了又松，勉強地扭過頭，看向了茹靈涵，臉色極為難看地說道。

    “茹靈涵！開門！我要吐了！”